黔北,夜郎之地。
它處於雲貴高原北坡邊緣向長江過渡地帶。
巍巍大婁山脈高高隆起,帶動山勢跌宕起伏、綿延千里。不但形成了黔北大地高原面支立破碎、山巒疊障、溝壑縱橫十分複雜的地形地貌,而且也形成了多變和高低不同的氣象條件。經常可見,山上穿棉襖山下穿單衣,東邊日出西邊雨,十里不同天的氣象。
正是由於這種複雜而又特別的地形地貌和氣象條件,雖然給當地居民生產增加了很多困難和生活上帶來極大的不便,但是也造就了豐富多樣的植物、動物品種,乃至珍稀品種。
自古就有:“黔北無閒草,夜郎多靈藥”的美譽。
羣山環抱中,有一處被當地人稱爲壩子的平地,南北寬有二三裡,東西長約四五里。
一條小溪,由西向東蜿蜒穿越壩子中間,緩緩流過。把壩子從中剖開,成南北兩半。以小溪爲界,人們把北邊的叫做北龍壩,南邊的叫做南龍壩。
一座石拱小橋跨過清清溪流,連接着南北兩壩。
此時,正值清明後,穀雨前,天氣逐漸暖和起來,和煦的太陽把人曬得暖洋洋。
壩子裡開滿了油菜花,在太陽照耀下,遍地金黃。微風吹來,花香襲人。
四面翠綠的羣山,更將壩子映襯得豔麗奪目,卻又顯得那樣的自然和諧,令人心曠神怡。
羣山腳下,環繞在壩子周圍,零零落落地居住着六、七十戶人家。
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在壩子的西頭,有一處高有五丈,寬近三丈的石崖,崖頂中間凸起一塊園園的石頭,水流被那凸起的園石分開,成兩簾瀑布掛在小溪盡頭。
瀑布飛瀉而下,生生不息衝擊着下面的深潭,升騰起高高的水霧,在陽光地照射下一道彩虹若隱若現。
兩簾瀑布和深潭,好似龍頭龍角,彩虹恰似纏繞在龍頭龍角的神光,蜿蜒的小溪恍如長長的龍身,凸起的園石特似龍嘴中吐出的龍珠。
瀑布上是一處平臺,簇擁着綠樹翠竹。
不時,絲絲銀光從綠樹翠竹叢中閃射而出,伴隨着的是陣陣玩童的嬉笑聲。
繞過深潭,踏着人工硺出來的石階上到平臺,透過
綠樹翠竹,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洞xue,洞口約有丈餘大小,如果仔細看去洞口很像虎頭地輪廓。
一條暗溪,靜靜從虎頭形洞口流淌出來,清幽的溪水通過幾丈長的石溪溝,注入約三十丈大小的小山塘。
這時,你要是把洞口,石溪溝,小山塘連起來看,就像只躺臥着的猛虎。洞口虎頭,石溪溝虎頸,小山塘虎軀。
此刻,正有一羣大的約十來歲,小的有五六歲的玩童,在那小山塘裡戲耍翻滾。
玩童們,一會兒,三個一夥,五個一羣,不斷地用一雙雙小手擊打起水,互相攻擊着。一會兒,又紛紛爬上岸來,有的躍起一個猛子扎進水裡,有的把身體繃得畢直像棵蔥,跳進山塘。
一個皮膚黑黢黢,身體壯壯的玩童大喊一聲:“看我的!”然後,深吸一口氣,雙腳yongli一蹬,準備高高躍起,來一個漂亮的猛子表現表現,那裡想到岸邊已溼得一塌糊塗,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像門板一樣平平地向水面撲去。“啪”地一聲,水花四濺,引得玩童們好一陣鬨笑。
這時,一個身板精瘦的玩童,“嘿嘿”偷笑一聲,“唰”地下扎入水裡,迅速向那個黑黑壯壯的玩童潛游過去。而那黑黑壯壯的玩童,正在摸着被拍得紅紅的胸膛,呲牙裂嘴地吸着涼氣,還沒有緩過神來,那會想到危險又降臨頭上。只覺得腳一緊,“咕咚、咕咚”被拽下水裡。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黑黑壯壯的玩童嗆了幾口水,好不容易掙出水面,黑黑的小臉已變得喀白。
待緩過氣來,在一衆玩童的鬨笑聲中,兩眼紅紅的四處一張,望見正一臉壞笑的精瘦玩童,黑黑壯壯的玩童氣急敗壞地大罵:“好呀!水生,你這個龜兒子,敢整老子喝水,非收拾你這個狗日的不可。”邊罵邊奮力地用兩手划着水向被叫作水生的精瘦玩童撲去。
見那黑黑壯壯的玩童氣勢洶洶撲來,水生一個轉身機靈地遊了開去,踩着假水,在不遠處,水生對撲了空地黑黑壯壯的玩童逗弄道:“哈哈!土牛,來呀!再喝兩口水給大夥瞧瞧。”
被叫作土牛的黑黑壯壯的玩童,撲騰地追逐靈巧的水生,儘管使足了勁,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無法追上水生。眼看這樣
不行,土牛乾脆停下來不追了,扯着嗓子吼道:“你這個龜兒子,有種的話,我們上岸較量較量?”
“上岸門都沒有,有本事我們在水裡試試,不敢的就是他媽的龜兒子。”水生故意急將道。
“哪個不敢?有種就不要跑。”土牛邊說邊衝向水生。
小山塘裡又是一場混亂,傳出陣陣闢辟啪啪地擊水聲和玩童們毫無顧忌的嘻笑聲,在羣山中飄蕩着,久久不願散去。爲平時寧靜的小山村,帶來陣陣生機與活力。
夕陽西沉,憋了一冬的玩童們,似乎感覺不到春水的涼意和時間的流逝,還在你追我打,玩得不亦樂乎。
“禾——雨,快——回來!吃——飯——啦!”遠處傳來聲聲呼喚。
一個約十來歲的玩童,明顯是這羣玩童的頭推了推旁邊一個五六歲的玩童“禾雨!你媽叫你啦!”叫做禾雨的玩童愣了下問道:“猛子哥,你喊我?”猛子:“你媽叫你回家吃飯。”禾雨方纔回過神來:“完啦!我爸回來了。”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手忙腳亂地爬上岸,抓起褲子,就往外衝,剛跑兩步,又回過頭,以意猶未盡的口氣喊道:“猛子哥,我回去啦,明天還要來喲!”
“要得!快回吧!小心點,不然就要吃你爸的麪筋加肉。”猛子答道,接着又對其他玩童大聲喊道:“時間晚啦,大家都回家去,免得吃麪筋加肉!”
何謂“麪筋加肉”?這是黔北山區,長輩教訓娃娃的一種手段。在山區,有一種隨處可見的低矮灌木,叫黃荊,其枝條細長而柔軟,不易斷裂。對不聽話的娃娃,家裡大人隨手摺來,唰唰幾下,就抽得娃娃雙腳亂跳,哭爹喊媽。但又不會傷筋動骨,也不會造成內傷。麪筋就是指的這黃荊條,抽到身上就是加肉了。
怪不得,這羣玩童一聽麪筋加肉,不知道是水涼,還是害怕,身上馬上涌起一陣寒意,渾身不禁哆嗦起來,玩興全無。趕緊七手八腳地岸上爬,紛紛揀起自己的衣褲,也來不及穿上,光着兩片白花花的屁股,一轟而散。
隨着玩童們的身影消失,這片綠樹翠竹和小山塘又歸於平靜。仿乎這裡從來不曾有人來過。只有那微微泛着漣漪的水面和塘岸上的水跡,證明着剛纔的喧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