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拿了過來,陳氏握着筆,正在想如何措辭的時候。
外面轟然傳來了喧鬧聲。
噠噠噠!
鐵騎在地面石板上敲擊的聲音。
接着緊關的院門,就傳來敲門聲。
李家人聞聲都是眉頭一皺,還不容易才勸服了李朝山和陳氏寫家書,這個緊要關頭,又是誰來敲門?
李朝山打開院門,門外是一個車隊。
三十名鐵騎,渾身肅殺之氣。
戰旗飄揚,在鐵騎中間,則是一個官轎。
轎子門簾打開,走出來一個面白無鬚之人。
“各位大人,你們這是……”
李朝山一臉疑惑地開口問道,這些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院子裡的李家衆人,都是滿臉茫然。
“王公公,就是這裡了,”從轎子邊上,又走出來一人,對着面白無鬚之人,開口說道。
“七管事?”李青荷認出了這出來之人,是王府的七管家,趙淮。
“李姨娘也在這裡啊,”趙淮開口說道,他看了看這滿院子的李家人,以爲他們是得到了消息,立刻過來了。
不過朝廷車隊一進武威城,他就跟上來,將車隊引了過來。
這李家人得知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趙淮搖搖頭,心中有點疑惑,不過也不打算弄清楚了,這都不是重點。
“你們趕快準備一下,王公公是來宣旨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據說是李燁上了戰場,然後朝廷就派人來宣旨了。”
趙淮身份太低,他是確實不知道這旨意內容是什麼。
王府現在已經得知了戰場上的情況,知道了李燁已經突破到了先天境界。
十六歲的先天高手,趙家現在正在極度鬱悶當中,自是沒有心情來迎接朝廷的隊伍。
就隨便派了一個管事,來向朝廷宣旨隊伍指明李燁家所在的地方。
一部分騎兵下馬,進入院中。
王公公跟着走了進來。
“壞事了,壞事了,你看看,肯定是李燁在戰場上,要麼戰死了,要麼就是當了逃兵,肯定是下場不好,朝廷纔派人來宣旨了。”
“我就說,要趕快寫家書,不聽我的,現在禍事來了。得罪了王府,李燁能有好下場纔是怪了。”
李越海開口說道,他立刻就把事情,往壞的方向去想了。
嘴裡說着難聽的話,臉上更是有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我聽說戰場上當逃兵,是要殺頭的,甚至嚴重得,還會株連九族。”
“不……不會吧,我們是分家的,應該不會牽連到我們吧?”
“那可難說。”
李家衆人七嘴八舌,全往壞處去想了。
李朝山和陳氏,聽着這些話,臉色無比蒼白,陳氏更是身形都在顫抖。
那王公公站在院裡有一會了,衆人沒有安靜不說,說得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話。
不過他可是皇宮裡的太監,是皇上身邊的近侍,知道朝廷對李燁的封賞。
王公公能夠在皇宮裡混得不錯,那都是心思八面玲瓏之人,最是知曉楚帝的心思。
十六歲的侯爺,楚帝是肯定要大用李燁的。
因而王公公猜測這院子裡的,都是李燁的家人,所以他們這般吵鬧,王公公還是耐住了性子。
“安靜一下,你們都跪下來接旨吧,”王公公算是和顏悅色地說道。
“王公公,這我要跟你說明一下,我們早已經分家了,族譜上都沒有絲毫關聯。我們和這李燁,是沒有絲毫關係的,什麼事情,可不要牽扯到我們啊。”
李虎想了想,還是硬着頭皮說道。
李虎看看周邊的黑甲士卒,腿都有些發軟。
這李燁平時看着不錯,哪知道會這麼不安分,惹來這樣天大的禍事。
早知道會這麼快的話,他們老李家,就不應該聽小女兒的話,跑來這裡勸說寫什麼家書。
現在李燁的罪責估計會很大,可千萬要說明情況,絕對不能被李燁給拖累了。
李燁本來前途光明,多少人羨慕他,他自己不珍惜,現在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可李家人都是無辜的,爲了保全整個家族,李虎出言,將這分家的關係,立刻講清楚。
王公公聽着李虎這莫名其妙的話,就有些懵逼了。
這都說得什麼玩意啊?
具體事情王公公沒大聽明白,但他也從話裡聽出來,似乎這院子裡的,並不是李燁的親戚。
“那這麼說來,沒有關係的人,就出去吧。”
“謝謝公公,謝謝公公。”
李虎聞言鬆了一口氣,他生怕這公公不分青紅皁白,不同意他們撇清關係,然後李燁的罪責,也強行分擔到他們身上。
李家衆人彷彿佔了多大便宜一樣,就像躲瘟疫似得,一聽到王公公同意了,立刻往外出去,一刻都不停留。
出了院門,李家人才鬆了一口氣。
看着裡面的公公還很和善,這李家人沒有馬上離開,倒是停在院門之外,打算聽聽李燁到底犯下了什麼禍事。
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來,除了李虎老夫婦心裡有些不太好受以外,其他人的心裡,都有些幸災樂禍。
李虎雖然開口撇清關係,但這是爲了整個李家人的安全,現在李燁一家倒黴了,李虎作爲上輩人,肯定不會開心。
不過其他人就不一樣了,李燁之前飛黃騰達,可沒有把他們當成親戚,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享受到。
李燁一家之前那般大富大貴,他們心裡天天嫉妒地眼睛通紅。
現在李燁一家終於要倒黴了,他們心裡長期的壓抑得到釋放,可以想象,他們現在心裡是何等地暢快。
大伯母張氏,若不是這院外還有鐵騎守衛,這些殺氣騰騰的士卒,讓她不敢大聲喧譁,那她恐怕就要直接笑出聲來了。
這四年,到現在李鵬飛都沒有找到,算是確定了死亡。
張氏守寡本就悽苦,加上一直以來最引以爲傲的兒子,卻也比不過李燁,她這幾年,過得很是憔悴。
李巖是家奴,李燁是門客。
李巖後天中期,李燁後天圓滿。
李巖上不成低不就,還沒有合適的娶親對象,李燁娶了王府大小姐。
張氏整個人生的希望和價值,都在李巖身上。
李巖生活在李燁的輝煌之下,壓抑得無法喘氣,張氏基本上也是相同的感受。
本來張氏都絕望了,李燁表現得太過強勢,她以爲這一輩子,李巖都沒辦法壓過李燁一頭。
現在終於,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
李家人豎着耳朵,在外面仔細傾聽。
院子裡面,只剩下李朝山和陳氏兩個人。
他們兩個人都是心死若灰,至於李家衆人的離去,他們沒有絲毫反應,就算是李朝山,也很清楚這些人的嘴臉。
現在他們心裡想得,全是李燁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