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請諸位做一個見證,我三弟李朝山,閒在家中,不願下田勞作,又擅自借貸,李家實在無力供養,今決定分家,望其日後能改過自新,不落我李家門楣。”
這話本應該是李虎這個家主說得,不過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李鵬飛作爲長子,李虎不說,應該他來說,只是他也無法當着衆人的面說假話,他可不想被衆人暗地裡恥笑,損害了名聲,日後影響了李巖的前途。
沒辦法的情況下,李越海只好站出來,硬着頭皮說了這段話。
村長里正等一衆宿老,聞言都是搖頭地嘆了一口氣,雖然貧困之家多有無奈之事,但李家做得,卻真是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分家,卻是沒有說分什麼東西給李朝山一家,而且看李家的樣子,是一點都不打算給了。
李虎和老太太,本是想分幾畝田地給李朝山,但是這一百畝田地作爲抵押借貸了二百兩銀子,是無法再動了,如今只好假裝不知道,什麼也不分給李朝山了。
都是村子裡的人,李家的事情,衆人大致都清楚,誰不知道李家老三常年在地裡忙活,李家一百畝田地,大半都是李朝山在操持着。
現在李朝山病倒了,無法再做事了,李家嫌他累贅,就要把他趕出李家,這些村裡的人都是差不多知道的,村子就這兒大,一點點事情都能傳得整個村子裡人都知道。
對於李越海說的話,衆人一個個都暗地裡議論着,這李越海的臉皮還真是厚,只不過因爲李越海是武者,他們不敢明說罷了。
陳氏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出來李家的意思,她是不準備要李家的東西,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說,任由李家怎麼順心怎麼來。
陳氏知道,具體的情況,她不需要多說,這事李家也掩蓋不了,現在李朝山還在屋裡躺着,等下擡着他出來,大家都會知道李家是多麼地涼薄,她要是說多了,說李家多麼多麼不好,反而落了下成,最好的辦法,還是把自己擺在最悽苦無助的樣子。
“朝山病重,日後無法再下地幹活,分家之後,這可怎麼過啊,我和朝山死了沒什麼,燁兒還這麼小,他該怎麼辦,錯都是我們做爹孃的錯,還望各位宿老,看在燁兒他年幼無知的份上,幫着照顧他一下,”陳氏愁苦着臉,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周圍一些淚點低情感豐富的農家婦女,聽着陳氏的話,也跟着抹了幾把眼淚,暗地裡對李家的職責更多了。
李越海見此更是頭大,他知道陳氏也不是好相與的。
“不管怎麼說,朝山我也是看着長大的,雖說資質愚鈍,但平時也算勤懇老實,李家田地不少,不如分個五畝田地給他吧,也好讓他一家人不至於衣食無着,”村長開口說道。
哪有分傢什麼東西都不給的,何況李朝山根本沒有任何錯,村長聽着陳氏的話,也是必須要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了。
村長是不知道李家已經把一百畝田地抵押了,買了洗髓丹。
所以在村長看來,李家還是算村裡富裕的大戶人家,所以他很不理解,李家爲什麼對李朝山這一房這麼絕情,明明一百畝田地,分個五畝也不過是皮毛,何況李朝山爲李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這什麼都不給,擺明着是要把李朝山一家人推出門外,往死路里逼啊,李家事情做得太絕,真把人逼死了,連帶着整個臨山村的名聲也都不好聽。
“這……我李家如今要培養三位武者,實在是沒有餘力再分田地了,何況……”李越海努力地在腦海中組織語言,尋找理由。
陳氏讓僱來的小廝,將李朝山擡到車上,將車推到李家院子裡。
“多謝村長和各位鄉親們的好意,我李朝山知道李家處境艱難,可以不要李家一分田地,但是今天,我也想請在場的各位做個見證,我一家三口,和李家再無任何瓜葛,希望李家家主,可以將朝山和燁兒在族譜裡的名字抹掉,”李朝山躺在推車上,語氣悲傷,仿若背書一般地慢慢開口說道。
“這不可意氣用事啊,需要慎重考慮,”村長開口勸道,李家衆人聞言都是變了臉色,周圍人更是嘆息,看來李朝山是傷心過度,恨李家絕情不想再和李家有半點關係。
族譜上剔除名字,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般只有實在是不孝子孫,再三給與機會也不悔過自新,家族裡纔會把此人從族譜中去除,日後是生是死,家族都不會過問。
這是昨晚李朝山和陳氏商量出來的,陳氏得知了李燁可以三四年內,就能成爲四階武者,她可以想象,到時候李家其他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地來尋求李燁幫助,李燁不幫忙,就會說李燁冷血無情、一有了成就,就忘了親戚朋友,可以把李燁的名聲,弄得很差。
現在李朝山說這些話,就是爲了徹徹底底地和李家撇清關係。
要知道只是分家的話,那李家算是宗族,李朝山這一房雖然出去單過,但也還算是李家的旁支,李家族譜上還是有名字的,在法理上,兩家還是有點關係的。
而在族譜上,將李朝山和李燁的名字抹除,這就真是一點點關係都沒有了,日後李朝山可以建立新族譜,再度成立一個李家,但這個新李家和老李家,就再沒有絲毫關係,李朝山也成爲新李家的第一代家主。
李朝山心裡其實是不大願意的,畢竟李家這裡有他的爹孃兄弟,他不想徹徹底底地撇乾淨,這裡有他多少的回憶,他半輩子都在這裡度過的。
但是在陳氏的堅持下,李朝山又對李家確實有些心灰意冷了,所以最後還是同意了。
李朝山的話,讓李家有了一個臺階,這可是李朝山自己不要任何東西的。
至於李朝山和李家完全脫離關係,李家人可沒有覺得會有什麼損失,就這麼一家的藥罐子廢物,以後要還能崛起,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在衆人看來也是如此,他們都知道李家的李巖是個武道天才,李家輝煌指日可待,李朝山現在逞能是一時舒服了,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在衆人搖頭惋惜的目光中,李家拿出族譜,焚香祭祖,將李朝山一家人的名字,從族譜上剔除。
東西都已經搬去柴屋那邊了,李燁和陳氏兩人一起推着車,和李朝山一起離開李家。
沒有熱鬧可看,衆人漸漸散去,嘴裡各自唏噓地交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