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這一問,只聽對方道:“這個不急,我看咱們不如先做個協定如何?免得回頭背信棄義,我學過一門法術,沒有攻擊力的,只要我們互相施展一次,同時一起發下誓言,到時候如果兩個人中有一個背棄了誓言,這法術立刻就會生效,將那人修爲廢去,就是練體修爲也可以使用的,你看如何?”
凌展心中暗想,對方這是把自己當傻子了,先不說練體階段的修爲幾乎不能使用任何法術,想要爭鬥都是靠肉體功夫,而且這法術他自己沒有用過,怎知究竟是何效用?就算真如對方所說,只是維持誓言的法術,但如果對方還有解除的辦法呢?自己屆時豈不是反將自己禁錮住了?
他心中想到這裡,嘴裡自然而然地把疑問說了出來,只聽對方道:“這個道友不必擔心,我先將法術施展一次給你看,如果並非我說的那樣,方纔商量的事情全部作廢,你願意跟我打一場也好,願意就此離開也好,悉聽尊便。”
凌展當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方的話,不過他終究想看看對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而且還要打聽許琴兒的下落,只得繼續虛與委蛇。
他“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同時凝神戒備。
只見那人先是向空中打出一顆火球,將附近數丈照亮,然後雙手在空中劃出種種形狀來,一連畫了一炷香的時間。
凌展凝神細瞧,這些形狀竟隱隱帶給他一種熟悉之感,似乎是製作禁制之符的模樣!
他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將一套手法一連重複了五遍,這才真正生出一道禁符來,靜靜漂浮在空中。
其實這人用的手法與凌展領悟的全不相同,不過禁制一道本就不拘成法,無論用何種方式,只要最終形成的禁符一樣,效果就是一樣的。
不過這人顯然學習的是一種很笨拙的方法,引導力量的速度很慢,否則也不會一連施展五次才真正將禁符製作出來,而且單是施展一次的手法就已經非常複雜。
但是這種方法又是最適合他的,因爲以他一個低階修士的能力,肉體強橫程度又不夠,根本無法像凌展當初一樣快速施展手法,更不能過快的引導力量,否則肉體便會崩潰。
凌展此時仔細的感受那禁符中的力量,他精通此道,自然明白這禁符的真正力量。
那人說的沒錯,這禁符確實不具備攻擊力,但也並非他所說的可以用來簽訂契約,這禁符的力量其實是一種奴役之力,會在被設禁之人的神識中打下烙印,無法反抗施禁者的意志,成爲對方的俘虜。
凌展既然摸清了這道禁符的力量,怎會讓對方奸計得逞,他一邊假作仍在研究這道禁符,一邊將右手背在身後,悄悄施展起來。
不過他用的手法並非自己學會的那一套,恰恰正是那人方纔施展的那種,畢竟他自己如今實力大損,也無法直接使用那種快速引導力量的法門,只好現學現賣。
對面那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碰上個禁制一道的高手,不但計謀不會得逞,而且還要被對方算計。
不過他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爲人奸猾,雖然不知道凌展已經將自己的禁制瞬間學會,而且正在悄悄施展,但是他察言觀色下,卻已然發現了凌展神色中的一絲不自然。
那人不動聲色的將身體向側面一動兩步,想要看清凌展背在身後的右手。
就在此時,凌展已然將手法施展完成,不過他的道法修爲比那人還要低上一些,一連施展了八次才製作出禁符來,也幸好是他的肉體經過長年鍛鍊,反應速度快,手法便也施展得快,否則只要再慢上一些,早就被那人發覺了。
爲避免失手,凌展此時故意裝出有所明悟的樣子,將目光轉向那人說道:“這位道友,看來你這法術確實不具備攻擊力量,而且似乎真的是某種簽訂契約的法門,只是我對其中的道理還不甚明瞭,可否請道友爲我解惑?”
那人被他的話語轉移了注意力,立刻停住腳步,臉上顯出微笑說道:“啊,道友看來悟性甚高,這麼短的時間就看出了這麼多東西,既然你主動問了,我就爲你解說一下,其實我這門法術呢…”
就在他說到此處的時候,凌展驀然身形一動,前移數丈,右手向身前一抖,禁符脫手而出打向那人。
那人也是機敏果決之輩,他的禁符原本就已施展完成,此時雖漂在空中,但仍與他本體存在聯繫,只見他將手一招,那道禁符也迎面撞向凌展。
兩人出手的動作雖分先後,但都是將製作完成的禁符打向對方,速度幾乎不分先後,齊齊擊中對方的身體。
一瞬間,凌展只覺得一股力量在意識中爆發開來,瞬間散佈到整個腦海中,似乎要統御自己的意志,這是對方正在發動禁制了。
他的反應也絲毫不慢,立刻依照自己的理解引動對方的禁制,兩人開始以意志拼鬥起來。
實則這種比拼的結果本無懸念,凌展的修爲低,禁符的力量就要弱上許多,對於敵人的控制力差,本來是贏不了的,最多是拖延一段時間。
但是就在他的意志漸漸抵抗不住禁制之力的時候,他身上膻中、百會、齦交等三十六處穴竅齊齊一跳,一道道意念衝入他腦海之中。
一瞬間,他覺得神智一清,那入侵進來的力量竟被衝擊得一陣潰散,無法對他形成有效影響。
與此同時,對面那人的意識中本來感覺到自己將要勝出,略微有些鬆懈,卻忽然間發現自己的禁制正被解除,震驚之下意志力衰減,被凌展的禁制趁虛而入,瞬間控制住了神智。
很快,凌展腦海內的那些意念,驅除了對方的禁制之力後,又漸漸散去,似乎是迴歸到穴竅中去,可惜他如今無法內視,不能仔細查看一番。
不過他已經控制住了對方,暫時也不考慮其他,立刻審問起此人來。
當然,其實這種禁制的力量也沒有強大到十分恐怖的地步,可以將人的神智抹去,完全成爲自己的傀儡。
這種關係只是類似主人與奴僕的關係,凌展可以命令那人做一些事情,如果對方反抗,他會發動禁制傷害對方的神識,對其做出懲罰,以此來控制對方的行動。
他還未發話,只聽對面那人神色驚疑不定地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明明看起來只是練體期的實力,單以修爲而論都打不過我這煉氣期,可是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會我的禁制,而且在你我都中了對方招數的情況下,你還能解開我的禁制束縛,這根本不是一個練體期的野修士能做到的事情。”
凌展冷笑一聲,道:“你也不用打聽我的來歷,總之我現在確實只是練體期罷了,如果你用真實的修爲與我爭鬥,勝負尚未可知,多半還是你的贏面高些。但是你想用禁制之道奴役我,而且還打着法術的幌子,這卻是選錯了對象。
看起來你過去曾用這方法偷襲過不少人,不知道現在被我用同樣的方法控制住了,是個什麼感覺?”
他這話倒也不是真的想問對方的想法,只是一番揶揄之意罷了,因此他只頓了頓,便開始盤問起對方來。
很快他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原來許琴兒是被這個自稱叫白安的人安置在了落錘鎮上的一家客棧裡。
想不到這白安如此奸猾,竟然帶着自己多跑出了一二十里外才動手。
得了消息,他立刻命令白安前頭帶路,與他一同去救人。
白安此時卻並不立刻行動,而是神色陰沉的看着凌展,其實他現在如果要反抗也並非不能,因爲這種禁制的運轉,依靠的是施禁者的修爲實力,凌展修爲不如他,如果他此時全力逃走,並且用神識和法力暫時壓制禁制的力量,完全可能等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之後,慢慢施展解禁之法,將這禁制的力量除去。
可是一旦在這個過程中凌展引發禁制,他並不能保證完全壓制得住,神識受損是免不了的,要知道肉體受損尚且可以醫治,法力損失也可以通過服藥或是修煉來彌補,但如果神識受損,是很難修復的。
白安一生中曾經控制過很多修爲比他的高的人,甚至還曾控制過一個剛剛踏入築基期的修士,倚仗的就是對方不敢輕易損傷神識,不過修爲比他的高的人,他也不敢長期控制,萬一對方情急拼命,直接出其不意的將自己這個施禁者殺死,也是解開禁制的一個方法。
對於凌展的禁制,他思來想去還是不敢反抗,一來是擔心神識受損,而來剛纔凌展意外解開禁制的詭異情況,也讓白安心中猶豫,他拿不準眼前這個青年的實力究竟是什麼程度。
對於凌展自承練體期修爲的話,他是根本不信,一個練體期的修士,連法術都沒有學過,卻能瞬間學會一種禁制?這話說出去,任何一個懂得一點修煉之道的人都不會相信。
因此他猶豫了一陣後,神色陰沉的點頭答應了凌展的話。
兩人在夜色掩映下一路返回落錘鎮中,一路上彼此間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似乎都在防備對方的其他手段。
終於來到那客棧中,這家店的小二白日裡見過白安,因此順利帶着兩人來到了許琴兒所在的房間外。
將小二支開,白安轉頭看了凌展一眼,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緩緩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