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煉三本對於凌展的話將信將疑,畢竟單單一道禁制就能使人魂飛魄散,說起來未免匪夷所思,可接下來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不信了,因爲凌展竟然揮手解除了他身上原有的禁制!
說起來,他雖然見識過禁制,但是卻從未學到過任何一種,童林和福王兩人是不會輕易讓弟子們掌握太多力量的,所以對於孫煉三來說,禁制是一種非常神妙的東西,難以捉摸。
凌展這番行爲正是欲擒故縱,做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似乎完全不擔心放開他的行動會有什麼不良後果。
孫煉三果然中計,遲疑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緩緩站起身來,盯着凌展看了半晌,驀然道:“如果我說了實話,你會不會放我離開?現在我手中沒了那方錦帕,正面對敵未必是你二人敵手,而且說起來大家又無甚仇怨,我這人這幾年裡在商會過得很不如意,交到我手裡的任務,很少有順利完成的,倒也不差這一次了。只要你願意放我走,我絕對不會把你的任何消息透露出去,前提是你可以將方纔那禁制也解除掉。”
凌展遲疑一陣,道:“這還要看你究竟能告訴我多少有用的信息,如果能讓我滿意,當然可以放了你,而且…”他故意將身子湊近了些,目露精光,“我還很好奇,你爲何要離開你師父童林,又是怎麼加入天寶商會的。”
孫煉三聽了他前面的話,神色略有放鬆,可是聽到後面,又皺起了眉頭,似乎此事不便提及。
凌展也不催他,自後退兩步,臉上一副悠閒的神態,彷彿吃定了對方。
孫煉三沉默半晌,這才道:“好吧,我就先說說這次任務的由來。”
說着,他將自己聽到的關於那位長老的玄孫如何不能修煉道法,後來又如何獲得了一部奇書,如何在商會中廣徵各系偏門修煉之法,如何教授玄孫修煉水、火、風三系道法,再如何發現其玄孫壽命縮短,乃至繼續懸賞徵集雷系道法,最終到百珍坊主事人發現凌展,商會安排他來此擒人,這一系列事情說了一遍。
凌展聽過以後,心中大喜,與許琴兒對望一眼,轉頭道:“我們自有事要商量,要離開一會。”說完,他也不叮囑對方不可離開等言語,自顧自的與許琴兒走到一邊林中去了,留孫煉三獨自一人站在當地。
實則如果他方纔說出恐嚇的話語,孫煉三反要心生懷疑,或許會趁機逃走,但是恰恰他沒說半句,到讓這倒黴的傢伙不敢妄動,只是呆呆站在原地等待。
凌展卻是因爲聽說有風雷相濟的辦法,生出了獲取風系道法來修煉的念頭,不過此事風險太大,他也不敢貿然行事,特別是還牽扯到許琴兒的安危,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依他的想法,就是他一人去到那商會總會去,與對方周旋一番,以交易的名義,用雷系道法換來風系道法,在回來與許琴兒共同修煉。
但是許琴兒卻不同意,這幾年兩人攜手闖蕩江湖,感情早已如膠似漆,雖然從未有過白頭之約,也已然相去不遠,如若沒有那二十年性命的壓力,恐怕已結爲道侶了,因此她十分不放心凌展一人前去,畢竟那商會勢力龐大,內中情況錯綜複雜,實力遠高於凌展的修士比比皆是,只有他一人,安全實難保證。
可是凌展的想法也沒錯,許琴兒修爲不高,還停留在煉氣期,去了未必能幫上忙,反而容易成爲拖累,只是他也不好直接這麼說,怕傷了她的自尊,只好委婉的尋其他言語勸說。
兩人分說許久,許琴兒其實也知道自己實力太弱,一同前去未必比凌展單獨一人更易脫身,但她心中始終難以轉過勁來,始終堅持同去。
最終,凌展實在無法,只好說:“琴兒,我知道你願意與我同患難,但是我畢竟比你在這個世界多生活了二十年,很多事情,特別是修道之事,我比你瞭解得更多,那孫煉三雖然嘴上這般說,我也知道他未必敢騙我,但是人心難測,不可不防,如今又怎知他得到的消息一定是正確的呢?或許他口中說的那商會長老,是另有圖謀才徵集各系道法。修道人的心思最是難測,此事未必沒有其他因果。所以,我們也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壓在這一件事上,或許即便是得到那風系道法,我們也未必能修復肉體的損傷,使得壽命恢復正常。你修爲還在煉氣期,需要專心修煉,儘快提升修爲,這樣許多事情纔好辦。這一次如果事情不成,但是你我的修爲都提高上去了,以後纔好需找更多機會。”
其實許琴兒也只是一時轉不過勁來,凌展勸了這半天,她心中也漸漸明白過來,聽到這裡,她終於接受了凌展的說法,只是雙眼微紅,道:“凌展,那你此去千萬小心,一切以自身安全爲上,如果是不可爲,你就設法逃回來,功法的事情,咱們再想辦法。”
凌展重重地點點頭,說道:“嗯,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不過具體怎麼去,我還要再思量思量,另外我還有事情要詢問那孫煉三,咱們先回去,這事情再慢慢商量,也不急於一時。”
說着,他擡起手,輕輕拂去許琴兒眼角溢出的淚水,聞言道:“琴兒,如果我們真的能成功,我想娶你做妻子,你願不願意?”
許琴兒心中原本滿是對他的擔憂之意,聞言臉上一紅,只覺被他指尖拂過的皮膚一陣酥麻,彷彿過電一般,她害羞的一把打開凌展的手,側過身去,道:“臭凌展,胡說八道什麼呀!”
凌展見她這副模樣,本來想笑,卻又故意裝出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那你就是不願意了,唉,看來是我凌展癡心妄想了。”
許琴兒聽他這樣說,立刻轉回頭來,嬌嗔道:“我哪裡說過不願意了,你這人一會兒亂說話,一會兒又在那裡瞎猜,一點都不像個大仙。”
凌展神色一喜,道:“哦,這樣就是同意了!你放心,就算那風系道法也不濟事,我也一定會尋到有用的辦法回來。想那天寶商會勢力那般龐大,典籍千千萬萬,總會有咱們用的到的。”
許琴兒此時說“同意”也不是,說“不同意”也不是,不禁大是羞惱,故意提高聲音道:“你不是還有那什麼若婷師姐麼,她爲了你被抓回門派,難道你就不想想她麼?”她本來情急之下說出這話,說完卻又後悔了,忙住了口,神色忐忑的看着凌展。
這幾年兩人朝夕共處,凌展早已將自己的經歷給她說了一遍,只是其中關乎他自身遭遇兇險的事情,便一帶而過,盡講些好的事情,以及師父胡一刀、義弟凌白、師姐徐若婷這些待他好的人,至於與徐若婷互生情愫的事情,他也猶豫再三後,老實地說了出來。
畢竟這些事情總要面對,那萬劍絕獄雖然他沒聽過,但是想來必定不是什麼好的所在,胡一刀和徐若婷都被關押到那裡,必需要去解救,只是他自身壽命將盡,修爲又難以恢復,根本無能爲力。
但是如果實力恢復,性命無礙,他自然是要回到天劍山,設法救人的。
這些事情許琴兒心中明白,此時凌展提出白首之約,她口無遮攔就說了出來,正戳中凌展痛處,只見他沉默半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徐師姐是要救的,她的恩情,我也難以報答,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我和你終究來自同一個世界,這幾年,你我之間的感情,彼此都心知肚明,終究是要結爲道侶的。至於要給徐師姐一個怎樣的交代,只有到時候再想辦法了,或許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忘了我呢。”
許琴兒聽他說到這裡,一隻小手忙按上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下去,自己卻輕聲道:“凌展,你也不要這麼想,你那徐師姐對你這般好,你倆又確實有情,救人的事就不用說,是一定要做的,至於未來麼,如果她願意和你在一起,最多我離開就是。”
說着,她驀然一顆黔首忽然低垂下去,聲如蚊蚋,續道:“當然,如果你們都不介意的話,咱們三個在一起,也挺好嘛。”
雖然她說得聲音小,但以凌展的耳力還是挺清了,他眼前一亮,道:“琴兒,你說什麼?你願意咱們三個人都在一起麼?”
說完,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唐突,忙道:“算了算了,咱們還是不要談這件事了,先回去審問那孫煉三是正經,離開這麼久了,不知道這人是不是逃走了。”
許琴兒聞言跳了起來,道:“是啊,咱倆都說了這麼久,那人可別逃跑了。”說着她當先向回奔去。
凌展擔心她一個人恐有不測,忙施展雷遁跟在其後,只是心中猶自想着方纔的事情,此時他不禁想,就算不可能三個人永遠在一起,但是琴兒和徐師姐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居然能生得這般相像,總要讓她們兩個見上一面纔好。
正想着,前面忽然傳來許琴兒一聲驚呼,凌展心中大震,猛然擡頭向前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