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此刻已然明白,那以金鞭解救自己之人,正是徐氏兄弟先前所說的族中老祖。
只是他心中卻並沒有危急盡解的輕鬆,反而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將要陷入更大的麻煩。這種古怪的感覺單純來自於本能,並非是以智慧推測的。
不過自從他失憶後的這段時間,似乎本能一向都很準確,因此凌展絲毫不敢大意,仍是默默的立於空中,體內雷力運轉不息,努力平復先前碰撞造成的傷勢。
這時只聽何環仲忽然向着金鞭延伸之處高聲道:“在下何環仲,恬爲天寶商會長老之一,久仰徐道友大名,今日得見,幸甚幸甚!不過何某敢問一聲,這小輩與你徐家有何瓜葛,爲何徐道友出手保護此人?”
說着,他一指被金鞭捆住的分身,又道:“再者,道友救人便救人,何以反將我玄孫捆縛住,欺負後背難道不怕丟徐家臉面麼?”
他果然不愧是修行多年的老怪,雖然方纔招式上輸了,但氣勢卻絲毫不減,言語鏗鏘有力,盡顯大家風範。
那魏木恆雖然與他多年爭鬥,但那也僅僅屬於商會內部糾紛,當遭遇外敵時自然要同仇敵愾,因此他穩住舟船後,便立刻升空,與何環仲聚在一處,擺出共同禦敵的架勢來。
只見那金鞭再次顫抖起來,先前那聲音自其上傳出:“這小子與我徐家確是有些淵源,不過具體的麼,卻跟你們兩個老東西無關。至於徐某捆住的這人,真是你家小輩麼?怎地其身上氣息卻有些古怪,與你這滿嘴廢話的傢伙有些相似呢?”
那徐家老祖果然是修爲精深眼裡高明之輩,一下就看出了何環仲那道分身的古怪,並且一口道出,語氣中盡是譏諷與不屑之意,顯然不將對方看在眼裡。
何環仲聞言冷哼一聲,喝道:“徐道友,說話還請放尊重些,何某雖然實力不及你,但爭鬥起來,你也未必就討得了好去,況且本會大批人馬都在此地,若是衝突一起,傷了你徐家幾個小輩,可就有些失禮了。”
他自承實力不及對手,卻又拿對方家族的小輩做威脅,如果是放在的凡人中,不免有些大失身份,不過修士本來就是逆天行事之人,行爲準則不必依照凡夫俗子的那一套,況且他原本是個散修出身,持強凌弱的事情做得多了,對這些根本就不在乎。
那徐家老祖聽了,也是冷哼一聲,道:“好哇,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讓徐某人放了這個氣息古怪的傢伙麼,那我現在就還給你!”
他話音未落,只見那根金鞭驀然向上一挑,前端如靈蛇吐信,一伸一抖,何環仲的分身便不由自主的脫離金鞭掌控,如丹丸一般,比之朝着空中的戰車飛去。
這一下趨勢甚急,何環仲又發覺分身無法自主控制行動,只好先架着戰車退到一旁,以法力幻化出一片半圓形的天幕,試圖藉助分身。
但他卻不知,那徐家老祖在拋出這分身時,卻在其上使了一重極古怪的力道,分身剛剛飛至戰車原本所在之處,驀然凌空一轉,變化方向,直奔魏木恆的舟船飛去。
何、魏二人對此全無防備,猝不及防下,魏木恆只得一邊布開舟船的防禦,一邊勉強朝旁邊躲閃,也是他方纔爲了表示與何環仲站在同一戰線,彼此靠得太近,否則也不至於被徐祖這一招打個措手不及。
何環仲眼見自己的分身就要撞上魏木恆的舟船,對方卻還慢吞吞的沒有躲開,心中一急,猛得大喝一聲,方纔招出的法力天幕憑空消失,霎時間出現在舟船之畔,猛將舟船推開十丈,使分身躲過這一劫。
幸好當得此時,那分身在飛過舟船原本處在的位置後,身上包裹的勁力也已消散,其回覆行動後,立刻抽身後退,瞬間來到戰車上,進入了防禦光芒之中,只要這防禦不破,他便不會再受傷害。
何環仲大舒一口氣,卻見魏木恆正在舟船法寶上憤怒的望着自己,彷彿對於方纔被驟然推開之事十分不滿,不過他似乎也明白一切都是因爲那徐祖做的手腳,當此時刻不好內訌,因此並未說出不滿的言語來。
兩人對視一眼後,立刻將目光轉向下方,想看看那金鞭的動向,卻意外的發現凌展正被一大片金色鞭影裹在其中,似是正與其爭鬥。
何環仲與魏木恆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搞不清楚那徐祖明明是來救這小輩,何以竟與其纏鬥起來,而且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以徐祖鞭法之詭異難測,在加上那金鞭上的獨特力量,居然一時間擒不住凌展,這委實讓他們兩個元嬰老怪有些拉不下臉面,要知道方纔他二人可是一招就被金鞭將身下法寶抽得挪移數十丈,幾乎毫無抵抗之力,何環仲的那道分身更是瞬間就被金鞭捲住,根本不及移動半分,這凌展卻是憑藉什麼方法能敵得住徐祖的金鞭?
此時如果沿着金鞭一路探去,在數十里外可以見到正有三人飄於空中,其中兩個青年男子正恭敬地侍立於後,觀其相貌,正是徐均辰與徐均宇二兄弟。
而站在前方的一人,身材比二人都矮小几分,相貌更是年輕,彷彿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此刻正雙目緊閉,神情凝重地揮舞着右手中的金鞭,同時喃喃自語道:“這凌展小輩果然好生了得,難怪當年能從段宗主手下逃脫,不過據段宗主說,此子不是已經修爲盡毀了麼?怎地今日卻這般了得,連我的打神金鞭也奈何不了他?唔,他身上的功法是有些古怪,好像並非正經的天地靈氣轉化的法力,這難道是…雷?”
他自在那項自言自語,身後的徐氏兄弟卻不敢插言半句,原來這少年模樣之人,正是徐家老祖,徐翠山!
說起來,徐家能夠自成一個龐大的修道世家,確實在功法上有其獨得之妙,也不知當年徐家出了個什麼驚才絕豔的人物,最早時也不過是名散修,闖蕩天下各地,憑藉着超卓的天資與運氣,搶奪了數百種不同的修煉功法在手,並結合自身血脈特點,創造出一門只適合徐家人修煉的速成功法來。
創出此門功法後,他立刻回到還是一羣凡人的家族中,將那法子傳授給族人修煉,匆匆數十年便打造出了近百個結丹修士,以及數名元嬰高手,並四處掠奪資源建成家族勢力,霎時間名聲傳遍雲夢大陸。
因爲這種功法不適合任何非徐家血脈之人修煉,因此只得在族中流傳,甚至不虞被外人得去,故而徐家的速成功法也成爲被天下修士津津樂道的話題。
不過這門功法說起來又幾樁獨特之處,第一就是其修煉時,在初時階段是不具備駐顏之功的,因此弟子們的相貌會隨着年齡增長而正常衰老,唯有在修煉到結丹期後,相貌纔會漸漸恢復年輕,而修爲越是深厚,年輕的程度就越明顯。
像徐均辰與徐均宇兄弟,就是因爲當哥哥的修爲高,反而顯得年輕些,弟弟修爲差,相貌便有些老成。
不過如徐祖徐翠山這般,將相貌練到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那就只有元嬰中期以後的實力方能達到了。
其實按理來說,徐翠山的真實修爲不過是元嬰中期,想要獨自一人戰勝魏木恆與何環仲兩個元嬰初期修士,雖然能夠做到,但絕對沒有先前那般簡單。
之所以能將兩人的法寶輕易迫開,仗得都是手中這條金鞭的妙用。
提起這條金鞭,也是當年徐家那位創出速成功法的先輩留下之物,也不知這法寶他是從何處得來,其上除了一般法寶的攻擊力量外,還附帶着一重傷害神識的效果。
需知一切法寶都要以一縷神識附在其上,方能運使,而法寶本身也要經過祭煉,使其與主人的氣息相合,否則除非是到了元嬰期,神識是不能單獨遠離體外的。
而這根金鞭只要抽在法寶上,就會對其上的神識造成傷害,使神識與法寶分離,可說是破盡一切法寶的寶中之寶。
如果是抽在其他修士身上,更是直接傷害對方神識,具體效果各有不同,或有人直接被打昏過去,或有人會暫時失去對身體控制,當然也有最嚴重的,直接神識破滅,空留一具肉身,總之種種情況不一而足。
當然,這也要求使用者自身的神識力量足夠強大,至少不能弱於對手,否則這打神的效果也是不明顯的。
正是因爲這金鞭的特殊,所以魏木恆與何環仲在一招下就被震散法寶上的神識,連人帶寶一同飛出數十丈,而何環仲的那道分身也因神識遠遠弱於徐翠山,故此被金鞭一卷捆住了身子。
可是當徐翠山將何環仲的分身甩出後,鞭稍一轉向凌展身上纏來時,卻被凌展驀然喚出的天雷甲擋住鞭勢,而凌展的神識,彷彿並未受到什麼傷害,反而自金鞭上方向傳回一股凌厲的毀滅意念,正面衝擊在徐翠山的神識之上。
這一來他心中的震驚之情可是無以復加,因此纔會說出方纔那番話來。
不過即便神識能抵禦金鞭打神,可凌展卻無法全數躲開金鞭對肉體的攻擊,硬生生中了十幾鞭後,他的天雷甲也被打散,身上已然留下數道鞭痕。
此時他心知對方實力強過自己太多,如此下去只怕傷勢會越來越重。
凌展將心一橫,驀然停下身形,朝金鞭喝道:“凌某不反抗了,前輩將我擒走便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