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肅殺之氣的瀰漫,讓山河宗同行的弟子都驚恐不已,他們曾見過楚風施展修爲,但從沒有見到過如此恐怖的殺機。
這種殺機之凜冽,讓在場的人感受到皮膚一緊,如那冬日的寒風,吹拂在身上,卻沁透了身體。
或許是因爲這肅殺之氣瀰漫,包括山河宗弟子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沉默不語,跟隨在楚風的身後,向着巫廟的方向走去。
每向前踏出一步,楚風的心中便多了一分沉重與悲傷,那之前的種種往事,都緩緩的浮現出來。
雙親的身死,被種下的巫蠱,殘破的巫廟,以及蠻童等人一次次對自己的凌辱,這些都歷歷在目,觸動着楚風的心絃。
楚風的神情如此肅穆,跟隨在他身後的人,也都是被這情緒所感染,沉默前行,默默無聲。
巫廟位於烏風部的後山,距離並不是太遠,但是對於楚風來說,這一段路很長,甚至讓他走的有些氣喘吁吁。
抵達巫廟的剎那,楚風的全身已經被汗水溼透,他的雙目之中已經泛出了淚光,閃爍之中瀰漫出來悲傷。
順着石梯走下,當看着巫廟之地的熟悉場景,他的心中百味陳雜,他從未想過,自己再回到巫廟會是如此的一副場景。
楚天元已經將那些人帶到了巫廟之中,他們的面龐上都浮現着深深的驚恐,有甚者身體因爲懼怕已經出現了抖動。
順着巫廟前行,經過一座座的石碑,當楚風止步的時候,他已經站立在楚天浩夫婦的墓碑之前。
不孝兒楚風泣立……
這是刻在石碑上的字,或許是受到了楚風情緒的感染,如今的字跡似乎也透着一股子悲重。
“爹……娘,兒子來看你們了!”
跪倒在地,楚風泣不成聲,他伸出雙手,在石碑之上一遍遍撫摸着,似乎要將弒心的思念生生砸進石碑一樣……
他的身後,白冥不語,楚天元已經泛出了雷光,卓靈與雷辰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夾雜在人羣之中的洛淳,此刻已經是淚光晶瑩。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楚風心中的悲苦,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認識楚天浩的,故而紛紛露出傷悲惋惜之色。
青戰的虎目閃爍着殺機,死死的盯着被楚天元帶來的那十餘人,似乎要將他們生吞活剝一般。
“爹……娘,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拿他們的頭顱來祭奠你們,蠻河父子已經被兒子斬殺,今日他們也要下去給爹孃賠罪!”
說着話,楚風止住了悲慼的聲音,站起身子的瞬間,迸射出一道道冰冷仇恨的殺機,直指楚天元身側的那十餘人!
“楚風,不要殺我,當初我們毒害大巫公和三巫公都是蠻河與狄天的主意,我們也是迫不得已的!”
“念在我們同屬一族的份兒上,你就放過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只要你放過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楚風,你記不記得,當初我還抱過你,念在我們同族的情面上,求求你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
……
這十餘人此刻都紛紛的跪倒在地,不斷說着從前的種種,希望能觸動楚風心中柔軟的地方,從而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楚風並沒有因此產生任何的憐憫,他的表情依舊無比冰冷,並且身上的殺機愈發的強烈起來。
有些人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不忍,特別是見到那跪倒在地的七尺身軀發出悔恨的痛哭時,似乎觸動了他們的惻隱之心。
“逝者已逝,何須再難爲這些活着的人,既然他們已經有了悔過之心,爲何不能放過他們,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是啊,以德報怨纔是我們巫修的風範!”
“不錯,他們已經如此懺悔了,再揪着不放,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這一聲聲的議論之聲,更多的都是其他部族的人,烏風部之中沒有任何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都住口!”
楚風驀然暴喝,他迎着那些錯愕不已的目光,喟然悲呼:“衛道士誰都能做得,你們可知道這些人做了什麼,你們張口便是仁義道德!”
擡手指着之前發出議論之聲的那些人:“我告訴你們,是他們懾於蠻河跟狄天的淫威,毒殺我烏風部的大巫公,並且嫁禍給我的阿爹!”
“若僅僅是如此,我能寬恕他們,但他們卻說我的阿爹叛族,將我的阿爹連同無辜的阿媽都是毒害在此,你們說此仇我報還是不報?”
那些人此刻都沉默不語,不僅僅是因爲楚風發狂一般的嘶吼,更是因爲他們沒有想到這背後還隱藏着這等惡毒之事。
“如此還不夠,我那時不過是一個不能修巫的少年,卻被他們種下巫蠱咒,流放在這巫廟之地,受盡百般凌辱,你們說,此恨我該不該平?”
在楚風接連的追問之中,那些人臉上浮現出慚愧的神色,若是楚風所言爲真,他們不難想象,他當時是如何挺過來的。
白冥長嘆口氣:“我沒有想到你竟然經歷瞭如此多的苦難折磨,殺還是不殺完全由你自己定奪!”
說罷,她冷冷的掃過那些跪倒在地的大漢,眼中露出鄙夷的同時,如看待死人一樣不帶絲毫的情感。
卓靈的與雷辰都是一樣,此刻雙拳緊握,身上也隱隱浮現着殺機,他們從來不知道楚風有着這般的經歷。
楚天元等人都是義憤填膺,當年他們沒有證據,只能眼睜睜看着楚風一家莫名失蹤,如今面對這些幫兇,他們豈能不恨。
擡手將一名大漢拉到楚天浩的墓碑之前,楚風露出可怕的神情:“我說過,要以你們的人頭來祭奠我的雙親,當年辱罵圍殺我雙親之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爹……娘,你們看着,這是第一個!”
話落的剎那,楚風的手掌迸發出光芒,在那人尚未發出驚呼的時候,頭顱已經被他斬了下來。
直到落地,那人的雙目仍舊在眨着,一種悔恨與懼怕的神情糾結在一起,留在那落下的頭顱面龐上。
第二個……
沒有任何的停頓,楚風將再度拖過一人,完全不顧那人瘋狂的告饒,一掌過後,墓碑前面又是多了一刻頭顱。
“楚風……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放過你?”
將其一把拽過來,楚風厲聲吼道:“當初你們可曾心軟一下,我的阿媽絲毫不具備修爲,你們可曾饒恕了她?”
“我本身不能修巫,你們爲我種下巫蠱的時候,可曾想過放過我,你們將我阿爹的頭顱懸掛在部族木柵上時,可曾想過放過他?”
“你們沒有,殺人者人還殺之,你們早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你們全部都要死!”
楚風說道最後,聲音已經陡然提高,因爲憤怒,他的聲音顯得異常恐怖,震動人的耳膜時,也觸動着人的內心。
隨着喝聲響起,他身上的氣息完全的釋放出來,那滔天的殺機捲動,一步千里被他施展出來。
一步踏出,他的人失去了蹤跡,當再度出現的時候,他身上的皮衫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而他的手中也多了九顆頭顱。
一共十一顆,整齊的排列在出天浩夫婦的墓碑前面,而他們的身軀則並列跪倒,似乎在陳述着他們的罪行,在懺悔着往日的種種。
如此血腥的場面,本該讓許多人不忍去看,特別是如卓靈與洛淳等這樣的少女。
然她們不僅在看,更是十分解氣的在看,眼神之中甚至也帶着一股子淡淡的殺意,或許是因爲楚風,但更多的還是恨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
“爹……娘,包括他們在內,我已經將我們的仇人悉數誅殺,總算爲你們報了仇,這下你們可以瞑目了!”
“孩兒說過,要將你們迎到祖祠之中,讓你們免受孤苦!”
望着泣不成聲的楚風,楚天元輕輕走到近前說道:“風兒,大哥大嫂的遺骸,就交給叔叔吧,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
感激的點點頭,楚風說道:“叔叔,那就有勞你費心了!”
在楚風的肩膀拍打一下,示意他不必如此,楚天元便吩咐部族之中的人開始挖掘出天浩夫婦的墳冢。
骸骨不宜見光,故而圍聚在四周的人都是緩緩的退散了出去,他們臨走的時候,都是給了楚風些許的安慰。
但有一對父子並未如此,他麼夾雜在人羣之中,緩緩向着後方退去,當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二人低聲攀談起來。
“阿爹,你確定沒有看錯?”
“當然,我可以確定楚風的身上有巫骨舍利的氣息,現在我更可以肯定,當初搶走巫骨舍利的人就是蒼哲!”
說話的兩人正是青幽部的巫公摩羅以及少巫公摩柯,他們在楚風悲痛發狂的時候,清晰的捕捉到了巫骨舍利的氣息。
“阿爹,你曾說蒼哲便是山河宗丹峰峰主司晨,若真是那樣,這巫骨舍利我們自然是無法搶到手的!”
摩羅陰笑一聲:“嘿嘿,有些時候不能蠻力行事,我們是無法對抗山河宗,但是若蠻谷出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