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睜開眼睛,直接從屋檐上跳下,向一百米遠處的一家高牆大院奔去,雷電虎與丁破虜緊隨其後。
天賜躍上高牆,輕輕走到檐頂,揭開一片瓦,只見下面正好是正廳,燈火通明。天賜等三人看到,這間房屋的主人竟然是今日令貝塞農家水果的衙役。
那衙役下巴上長着一顆黑痣,痣上長着毛,所以認得極清楚。那衙役正在宴請同僚,道,“今日下面的送上銀子來了,共五百兩,喝完酒後,大家各分其一,還是照老規矩。我們兄弟一把火,縣衙有什麼風聲,大家都跟道上知會下,凡有什麼事都幫襯幫襯。”
其它三人俱是歡天喜地,嘴裡齊答,“一定一定。”
天賜當然知道衙役所說的意思,但是他卻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遊目四顧尋找那位小偷。
黑暗中眼睛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只有靠死丹吸納太陰之氣時感覺到的周圍空氣波動,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兩丈左右的瓦頂上,揭開瓦一看,那個蒙面小偷果然在這裡。這裡是一間小廂房點着一根蠟燭,光線微弱,小偷正在四處尋找藏錢的地方。廂房裡只有一張牀和一個櫃子,裡面卻沒有銀兩,突然他看到櫃子下面有一塊地磚陷下,他輕輕地搬出地磚,從裡面取出一個黑色包裹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地磚原樣放好,嘴上微微冷笑,推開房門竄了出去。
天賜三人一直跟蹤小偷到城西一家慈孝堂裡。
那小偷走到門前,敲了三聲門,停一會兒又敲了三聲,裡面人問道,“天產猴王變化多。”門外小偷答道,“偷丹偷酒樂山窩。”
天賜微微一笑,暗想吳承恩的《西遊記》還沒出來多久,那孫猴子卻被這些小偷奉爲祖師了,裡面的詩句都成了小偷聯絡的暗語。
雷電虎與丁破虜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想天賜自幼聰明好學,博聞強記,三墳五典,經史子集,野傳志怪俱有涉獵,那《西遊記》是明代才子吳承恩的神魔作品,一經聞世,便洛陽紙貴,風靡神州,無論朝中大夫,還是巷中走卒,俱是搶購,天賜小時就偷偷摸摸飽讀了一番,欣欣然。
此時天賜心裡有了計較,他直接從暗處走了出來,走到門前用力地拍了拍,那個老家丁開了門,問有何事。
天賜臉現哀慼之色,道,“我要買兩幅棺材。”
那老家丁狐疑地盯着他看,裡面有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放他們進來。”
然後老家丁將天賜讓進院子,引着天賜三人走到壽材倉裡。
裡面擺着二十具棺材,俱打上了黑漆。店裡的老闆是一個老頭,乾瘦,尖下巴,臉上皺紋重重,眼睛很大像鏡子一般,但是身材很矮,只有十歲小孩那麼高,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猴子,他後面跟着六個工人,與他形成鮮明對比,俱是身體高大,膀大腰圓。
天賜仔細打量,卻沒有發現那個中等身材的小偷。
那老猴子一雙大眼精光閃閃地打量着天賜三人。天賜走到棺材邊敲了敲,只聽空空的聲音,他笑道,“店主這裡沒有上好的檀木棺材嗎?”
檀木能發出異香,是極好的防腐材料,一般達官貴族纔會有錢買,像襄陽城這個小地方怎麼消費得起。
老猴子心裡明知,卻不動怒,他笑道,“我們這裡沒有,客官恐怕要另尋高明瞭。”
這一句就是在下逐客令,沒想到天賜大怒道,“既然沒有,還留着這些破木板有什麼用。”
那六個粗壯的工人捏緊拳頭就要動手,老猴子卻搖了搖頭。
天賜卻走到靠着牆腳的一幅棺材前,冷冷道,“這一幅就是檀木的,你爲何說沒有。”
緊跟着他的老家丁叫道,“這是普通的樟木,哪裡是檀木的?”
天賜冷冷道,“我說是檀木就是檀木。老闆,這一幅你賣不賣?”
雷電虎與丁破虜對視一眼,他們感覺天賜今天很反常,但是肯定有原因。
二人警惕地盯着老猴子等人。
老猴子咂巴着嘴,勉強笑道,“賣,當然賣,既然是檀木,那要上萬兩銀子才行。”
天賜冷冷道,“打開棺材蓋,我要看看貨色。”
那老猴子還未說話,那具棺材的蓋子突然朝天賜急速撞來,一個黑衣人從棺材裡跳了出來。
“師父,還忍什麼,滅掉他們!”一對雙爪如狼牙般從側面向天賜攻來,天賜右手一推,那棺材蓋被撞得粉碎,左手翻轉,一下子就緊緊抓住了黑衣小偷的雙爪,輕輕一用勁,那小偷痛得額上黃豆大的汗珠直流。
此時雷電虎與丁破虜也已出手,雷電虎雙手白色閃電球快速地擊向這些只懂些粗淺功夫的武者,而丁破虜如附骨之蛆般緊緊跟着老猴子,手中匕首始終不離他身體三寸。
老猴子突然停下,直接讓丁破虜將匕首對着他的喉嚨,突然只聽骨骼脆響,老猴子突然身子矮了一尺半,丁破虜大驚,他竟然懂得縮骨之法。
還未等他念頭轉過,老猴子步法輕靈,微微一轉就騙過丁破虜手中匕首,直接朝着天賜一頭撞來,天賜見他來勢勁急,頭頂還微微發着紅光,不敢大意,運轉全身真氣於右掌,等到老猴子離他只有兩寸的時候,天賜後悔了,老猴子頭上一股凌厲的氣勁首先衝擊了過來,天賜只覺手掌發軟,這一頭若是撞實了,自己這條手臂恐怕就要廢了。
突然一道大腿般粗的白色閃電擊向老猴子頭頂,老猴子晃了晃,天賜抓住這一瞬間的時機,補了一道粗壯的黃色閃電,老猴子這才被擊昏在地。
被天賜抓住的小偷勢欲拼命,雷電虎一道閃電擊在他腳邊,只見青石上冒起了黑煙,那小偷才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天賜等人。
天賜笑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其實自從看到那小偷靈巧的偷竊手法,他已經起了愛才之意。所以一路緊追不捨,而老猴子既懂縮骨之術,又是小偷的師父,其手之靈巧,恐怕世有少敵。
所以他只是擊昏這些人,並未痛下殺手。
天賜、雷電虎兩人坐在靠背椅上,而丁破虜卻站着,他冷冷地盯着地上昏倒的人們。
天賜放了那個小偷,笑道,“我只想和你們交個朋友,希望莫見怪。今夜見到你偷了那衙役的五百兩貪銀,我們也很是高興。”
那小偷愕然地看着他,驚道,“一路上你們都在跟蹤我?”
他感覺難以置信,他的步法在衆徒中是最輕巧最快的,竟然也被人跟蹤了。
天賜笑道,“你一路很警覺,好像發現有人在跟蹤你。”
那小偷微嘆道,“是的,我感到有人在看着我,但是卻找不到人,誤以爲是自己多疑了。看來以後還是要多疑點好。”
天賜笑道,“坐,我們好好談談。”那個小偷這才放鬆了一些,坐了下去,他眼睛望着地下的師父。
天賜吩咐丁破虜打水灑在老猴子的臉上。
老猴子慢慢醒轉過來,只覺身上又麻又酥,毫無力氣,突然看到自己的徒弟坐在椅子上,而天賜等三人正對着他微笑。
那小偷忙從椅上站起,將師父扶進座位,自己侍立在旁。
老猴子雖然被打倒,但是氣勢依然不輸,他問道,“諸位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要找我孫小子。”
天賜心想自己既然要結納他們,就得以誠相待,遂笑道,“我們是殺手,願意殺盡襄陽城裡的一切惡人,爲老百姓除害。我對你們與衙役作對,卻是很感興趣。一般小偷見到衙役掉頭就跑,你們反而迎面去偷。”
孫小子嘆道,“你不知道,令貝那雜種天天帶着小混混來攪我們生意,這一個月來一具棺材都沒有賣掉,還要交納三十兩銀子。沒辦法,只好幹起以前的老本行,我叫徒弟孫不知去偷他家的,沒想到屋裡空空,只好轉到那個與他勾結的衙役那裡,剛剛得手了五百兩銀子,你們就來了,我還以爲你們是官府的狗腿子呢。”
天賜道,“我看你武功不錯,爲什麼不乾脆殺了那個令貝?”
孫小子愁着臉道,“那令貝經常向縣丞的四個狗腿使銀子,那四人是武當高手,宗師等級的人,我們怎麼敢惹得起他們。”
天賜眼中冷光閃閃,道,“你放心好了,我們遲早會幹掉那四個爪牙。”
孫小子摸了摸燒焦的頭髮,笑道,“現在我才覺得你們是殺手。能除掉惡人,就是救助好人,我若是年輕二十歲,也早就當殺手去了。”
天賜指了指丁破虜,道,“這是我們當中經驗最豐富,刺殺最老到的殺手。”
孫小子笑道,“的確如此,我的脖子差點被他割掉了。”
天賜誠懇請求道,“你雖然不能當殺手,但是你可以做小偷,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孫小子嘆道,“人都老了,你看這些賣不完的棺材,不定哪一具就是我的了。”
天賜道,“我們殺了朱世義老豬後,想着要除掉襄陽城裡的惡人,但是襄陽城如此大卻找不到好的目標,所以我們要找到朱世義的帳薄,那裡面記錄着與他相關的一些人員記錄,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找到帳薄就能找到像老豬那樣的惡人。但是今天正巧碰到令貝逞惡,就把他抓走了。”
孫小子大喜道,“原來老豬是你們殺的,令貝是你們抓走的!”
他突然要跪倒向天賜等人磕頭,天賜趕緊拉住。
孫小子不依,天賜勸了半天,孫小子突然大叫道,“徒兒,趕緊跪下替爲師向這三位英雄磕頭。”
那孫不知撲通跪倒在地向着王天賜、雷電虎、丁破虜三人各磕了三個響頭。天賜正要攔,孫小子卻一把抓住他,叫道,“你要我爲你們辦事,就好好坐着,不然拉倒。”
他接着道,“這三個響頭是我徒兒替襄陽百姓謝謝www。qb5200。Com你們磕的,你們殺了老豬除了襄陽城一大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