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找哪位呢?
瞬息之間,樓成腦海裡迴盪的盡是這個問題,正常來說,找嚴喆珂幫這個忙是最合情合理的選擇,因爲她們家也算秀山土著,如果與本地警界實權交好,大概應當清楚什麼樂爺什麼建老三的背景關係,從而準確避開那些保護傘,找到最適合的人選。
但這有三個弊端,一是這不屬於嚴喆珂自己的關係,即使她答應下來,必然也得請她媽媽甚至她外公出面才行,中間有了週轉,說不定就耽擱了或者被拒絕了。
二是平時找嚴喆珂幫點小忙,屬於增加接觸,在互動中積累感情的好事,自己樂在其中,但要藉助到她親人她家庭的力量,總覺得不好意思,過不了心裡的坎,也許這便是所謂的自尊心吧。
三是就算嚴喆珂她媽媽和外公同意了請求,也難免會對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牽涉*黑道組織的不良同學,不肯學好的墮落青年,俠以武犯禁的麻煩傢伙,那以後還怎麼上門,怎麼見“岳父”“岳母”,怎麼通過這一關的考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想明白這一點後,樓成迅速做出了決斷,撥通了自家師父的電話。
在等待接聽的時候,他忍不住讚了自身一句,當真思慮長遠!
哪怕八字還沒一撇……
“喂,這個點你不是該在錘鍊武道嗎?練出岔子了?”很快,他的手機聽筒裡傳出了施老頭略顯疑惑的聲音。
事情頗爲緊急,樓成沒有繞彎彎,開門見山道:“師父,有件事情得請您幫忙,我有一個發小……”
他三言兩語將汪旭的事情講了出來,前因後果都算說的清晰分明。
施老頭咳嗽了兩聲:“不錯,懂得打電話給師父我,而不是急吼吼跑過去摻合,說明你還是有些腦子的,要不然老頭子我纔不會認這種笨蛋徒弟,我去幫你找人,你等我打過來。”
“謝謝師父謝謝師父。”樓成連聲感激。
這已經算是爲汪旭消耗極大人情了!
幾分鐘後,施老頭回了電話,語氣略有點得意:“你師父我出馬,事情還不是手到擒來?你記下這個手機號碼,直接打過去,是秀山警察局主管江湖黑道事務的副局長,放心,不管那兩邊是不是把關係通到他那裡了,還能有你師父我的關係硬?有的事情,他知道該怎麼做!”
“師父您果然厲害,真是交遊廣闊。”樓成真心實意讚美了一句。
他蹲了下來,手指在泥土上滑動,書寫着一個號碼,然後抓緊時間撥打了過去。
短暫的手機鈴聲之後,對面傳來一道沉穩磁性的聲音:“喂,是小樓嗎?”
“……是是是,邢局長您好。”樓成愣了愣道,“我師父已經給您提過我了?”
邢局長爽朗笑道:“我是久仰施前輩的大名啊,小樓,我問你幾個細節,剛纔你師父他老人家說的比較簡略。”
“好的。”樓成心中一喜道。
問了三四個細節後,邢局長呵呵笑道:“小樓,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我來處理,要是暫時聯繫不上人,沒法大事化小,我直接帶隊過去!”
“謝謝邢局長。”樓成稍微鬆了口氣,接着又給汪旭撥了回去。
以地頭蛇對周邊的瞭解,汪旭已經確定那個職業九品住在皇冠酒吧背後的幾個老舊居民小區之一,於是在那條街道與通往河堤道路的交叉口等待着機會。
因爲是大年初一,以往這裡琳琅滿目的早點攤子絕大部分沒有擺出來,只有那麼一兩個必須賴此爲生的還在開着,爲附近酒吧玩了通宵的人們提供熱食,汪旭和四個打手正裝作路人,圍坐在一張簡易桌子旁,看着白髮蒼蒼的攤主以大鐵鍋煮麪,穿過街道的寒風嗖嗖,陰冷刺骨。
手機鈴聲響起,汪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旋即堆滿笑容道:
“喂,樂爺,還有什麼吩咐?”
有上一次通話的經驗,樓成並不詫異,平緩道:
“我報警了,託人找的可以信賴的警察。”
他的解決辦法就是,以警察的到來嚇跑兩邊,免得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算汪旭因此被抓,有邢局長的關係,槍支又不屬於他,爭取個寬大處理還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他怕是也不敢再跟着那個樂爺混了。
至於有精神秘法的職業九品強者,見本身已經暴露,又惹來了大批警察,無論如何也不會敢繼續逗留秀山了,一切的圖謀都得暫緩,事情將風平浪靜下來。
唯一的問題是那個什麼樂爺會不會懷疑汪旭走漏消息,從而對他不利,這隻能寄希望於邢局長怎麼弄了,自己作爲剛大一的學生,實在沒辦法面面俱到。
汪旭聽得皺了皺眉頭,這與他預計的幫忙可不一樣,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畢竟不管怎麼樣都好過與職業九品的強者打生打死,那一不留神就真掛了,再沒有明天了!
如果不是在突襲酒吧一戰中見識到了職業九品的可怕,以他往常表現的血氣之勇和敢於拼命的心態,說不定真大着膽子硬上了。
“好的好的,我們會耐着性子等待的,到時候爭取兩三下就解決。”汪旭做出恭敬的樣子回答,順便看了看旁邊的四位打手,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分別注意到裝酷的耳環,脖子上的紋身,很重的眼袋和略微發抖的身體。
人民公園內,樓成將手機從耳邊移開,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常而言,做到這一步,消耗了極大人情,自己算問心無愧了,但終究還是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比如邢局長暫時沒能聯絡上人,無法打草驚蛇,直接嚇跑那位職業九品,將事情消弭於無形,比如警察到來之前,兩撥人就狹路相逢了……
樓成來回踱了幾步,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猛地向公園外面走去,打算坐車前往皇冠酒吧那邊。
嗯,我不靠近,躲着旁觀,不胡亂摻合,就看關鍵時刻有沒有機會拉汪旭一把了,如果沒有,絕不冒險。
而且大年初一的清晨,網約車和出租車都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事物,真要趕不過去,只能說汪旭命該如此,自身已盡最大努力,問心無愧。
…………
一輛黑色轎車開過道路,停在了寶馬七系前方,戴臨風拿出手機,給陶曉飛打了電話:
“曉飛,看到我們了吧?”
“風哥,什麼時候動手?”陶曉飛坐在駕駛室裡,伸手摟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異常的興奮和激動。
從戴臨風這裡,可以眺望到河堤之上練拳的人影,也能看見右邊幾個老舊小區夾出的街道與冒着滾滾白氣的大鐵鍋,視線相當通達,他謹慎說道:“我們不動手,有其他人出面,曉飛,停在這裡不會讓他警覺吧?”
“沒事,風哥放心,這裡亂停的車不少,誰能懷疑?”陶曉飛大大咧咧道。
黑色轎車上,低頭縮背才能坐下的秦銳瞄着河堤方向,低聲道了一句:“還真是那傢伙誒,不知道樂爺打算怎麼教訓……”
對此,他相當好奇,也有點陶曉飛般的激動。
…………
時間推移,樓成出現在了街道的另外一邊,他從人民公園離開後,沒過多久就遇見輛出租車,很快抵達了相當近的這裡。
望着路口早點攤子處的人影,他沒有再靠近,雙手插在兜裡,躲在道旁陰影中,隔着幾株行道樹等待警察的來臨,距離大概五十米。
…………
希望不要有什麼變故……汪旭也在期待警察,暗自祈求着上蒼,可是,老天爺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那彷彿一條惡狼的職業九品沿着道路走回來了!
他一襲黑色練功服,精幹而彪悍,雙眼寒光閃爍,時不時掃向兩側,彷彿已經習慣於此,戴臨風、秦銳和陶曉飛等人不自覺就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發現。
深色貼膜的窗戶阻隔了視線,那位職業九品強者的目光掃過亂停亂放的幾輛車後,拐向了街道,眼前是天天能見的煮麪攤子和那口熟悉的大鐵鍋,簡易桌子旁圍坐着五個一看便是混社會的小青年。
剛從酒吧鬼混出來?黑色練功服男子打量了一眼。
這一打量,他眼睛忍不住便眯了眯,因爲五個人看起來都有點緊張,其中兩個還沒有宿醉的痕跡!
汪旭也是忐忑,一邊暗罵警察怎麼還不來,一邊將手垂下,摸到了腰間的槍支,到了這個地步,必須動手了,要不然事後怎麼承受樂爺的怒火?沒有緣由就不敢動手,被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他與另外四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突然之間,他們齊齊站起,學着槍戰片,拔出了手槍,瞄準了那危險的職業九品,雙方距離不到五米,以他們不多的練習也足夠擊中了!
就在這時,身穿黑色練功服的男子突然暴喝一聲,眼中閃過了一道綠油油的光芒,氣勢由此勃發,汪旭和四個打手便彷彿來到了空曠荒野,面對着一頭恐怖的巨狼,身心顫慄,爲之一滯。
短短一滯,便是生死之別,黑色練功服男子不退反進,快如離弦之箭,幾個大步便奔到了五人面前,肌肉收縮,側身沉肩,猛然爆發,砰的撞在了戴耳環的那位打手身上,將他手中持的槍支撞落於地,將他胸腹之間的骨頭撞得根根斷開,將他撞得發出痛苦嚎叫。
喀嚓之聲裡,這位倒飛往後,撞到了汪旭和另外兩位打手,讓他們踉踉蹌蹌了幾步,完全沒法瞄準開槍,一切彷彿計算好了一樣。
與此同時,黑色練功服男子以腰背爲軸,將全身力量擰爲一股,身體側倒,避開可能的亂槍,大腿肌肉一緊,啪的順勢往上抽出了一記鞭腿,腳背繃直,高高踢起,正中沒退後的紋身打手太陽穴。
砰!
力量灌注,猛地爆發,紋身打手只覺大腦轟然炸開,瞬間失去了知覺,在這恐怖的勁道之下,他的兩個眼珠子爆了出去,畫着弧線,落入了大鐵鍋內,將咕嚕着的開水染上了血色。
“這……”秦銳、陶曉飛等人已是看得戰戰兢兢,像是遇到了一位來自地獄的惡魔。
一記鞭腿直接將人踢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讓眼珠子都被擠壓飛出了!
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汪旭三人站穩腳跟,顧不得同伴,僅略微瞄準就齊齊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三聲鞭炮般的巨大脆響爆發了,可黑色練功服男子卻突然消失不見,他順着剛纔踢腿之勢倒地,團身往前翻滾,避開了這三槍。
一個翻滾,他已是抵達眼袋很重的那位打手面前,也不起身,腰背一挺,左手下按,右手握拳,啪的向對方兩腿之間狠狠搗去。
砰!拳擊下*陰,眼袋很重的打手淒厲慘叫,丟掉了槍支,雙手捂住那裡,滿地打滾,血水尿水不斷流出。
見此情狀,一槍沒能成功的汪旭和本來就有點顫抖的打手是心膽俱喪,同伴飛出去的眼珠子,黑窟窿和血水混雜的臉部,橫流的尿水,瞬間閃現於他們的腦海。
沒有任何思考,本能驅使,他們崩潰了,倉惶往街道另外一邊逃遁,手中的槍支沒能抓住最好的機會。
黑色練功服男子見狀緩了口氣,剛纔電光石火間的較量,自己已是到了當前極限,對方如果不被嚇跑,還未起身,失去機動的自己,怕是得生受一兩槍了,至於是死是殘疾還是幸運未被擊中,只能聽天由命。
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從嚇倒癱坐的老闆面前端起了那口大鐵鍋,幾步一趕,潑向了前方。
“啊!”
汪旭和剩下打手遭開水淋中,慘叫倒地,哀嚎不斷,黑色練功服男子丟掉鐵鍋,大步追上,眉間陰狠顯露,力量從肩到腰,從腰到腿,從腿到腳尖,啪的踢了出去,踢在了剩下那位打手的喉嚨處。
一道慘叫戛然而止,黑色練功服男子面色陰冷,再次低踢而出,踢向汪旭!
砰!
他的視線內出現了一隻腳,擋住了這致命一踢!
擡起頭,他看見了位穿白底黑邊武道服的少年。
“樓成!”
轎車之中,秦銳猛地坐直,腦袋砰的撞到了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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