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叛自己的女人所救,那一種無力感和恥辱,沒切身感受的人是絕對不會明白的。而他的自尊,也不容許第四個人知道。哪怕,是自己深信的哥哥。
“什麼時候還是學學跆拳道吧,柔道和武術也可以。你以前覺得沒必要,也不想學。但……還是學學吧,至少打架能還手,不至於將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元銘安聽完,給了這樣一個欠抽的點評。
元銘敘處在氣頭上,沒有發現元銘安眼中隱隱的怒火和殺意。只覺得,這個從來不會說什麼好話的哥哥,果然不能期待他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元銘安搖晃着酒杯,狹長的眸子低垂。
哼,雖說自家弟弟沒他能幹,沒他帥,但好歹也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弟弟吧?自己都沒欺負過他——欺負他對多的人就是你,豈能讓別人欺負了去?
元銘安比元銘敘大五歲,自幼父親忙着公司的事。母親呢,她現在還是一個需要父親照顧的人,根本不能承擔一個母親的職責。
元銘安很懂被保姆養大的那種悲傷和寂寞,所以他從元銘敘出生開始就承擔了養育弟弟的責任。雖說,那時他也是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
“我說,你爲什麼不將身份說出來呢?元氏集團的二公子,我元銘安的弟弟,說出來的話,就沒人敢欺負你吧?”
元銘敘愣了下,囁囁道:“纔不呢。”
“爲什麼?”
“哥哥,你不曾希望過,有一個人不是因爲你的身份和容貌喜歡你嗎?”
元銘安愣住,片刻後,扯起一個風輕雲淡的笑容,說着欠扁的話,“沒有噢。這可是我的資本,爲什麼不用。”言下之意是,不用是笨蛋。
“是嗎?哥哥你早晚會有報應的。”
元銘安將手壓在他頭上,道:“有你這麼詛咒哥哥的弟弟嗎?真是傷心。”
“你傷什麼心,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而且媽媽說,哥哥你該成家了。現在正四處物色好姑娘,想讓你去相親呢。”
元銘安頓時怔住,機械一般將頭轉過來,指着自己鼻子,道:“讓我去相親?”他語速很慢,近乎一字一句。
“是阿。你口中的陳薇晴女士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元銘敘不但算將這句話說出來。
“開什麼玩笑!!!”元銘安猛地站起身,叉着腰,驕傲滿滿道:“我這樣的人也要去相親?天塌下來都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對媽媽來說。”元銘敘總結道。
元銘安如同被雷劈了,猛地跌坐在沙發上。
“噢,哥哥,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人。”元銘敘突然想起什麼。
“你相親的對象嗎?”
“纔不是呢。”
“美女?”
“也不是!你就知道美女,哥哥身邊的美女還不夠麼?”元銘敘有些生氣。這個哥哥爲什麼不能正經一點?明明正經一點就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好男人的。……呃,好吧,雖說他現在也很受歡迎。
“不夠。”說完見元銘敘臉色難看了一分,立刻轉口道:“好好!看見誰了?讓你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關注。”
“是菲菲姐。”
“看見她了?”提起莫菲菲,元銘安有了點興趣。
“嗯,應該是她。”
“應該?什麼意思?”
“我看見的那個人很像她。可是呢,又不太像。”元銘敘的話很矛盾,“我印象中的莫菲菲姐是黑色西裝、黑框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但我看見的那個人卻是一身水藍長裙,沒戴眼鏡,頭髮也是隨意披散的。”
“噢?”
“莫菲菲姐不是一直都那樣的裝扮嘛。哥哥說想看看她週末的樣子就找盡了藉口讓她週末也隨傳隨到。但事實上,這兩年間,不管是突襲還是什麼,她都那樣的裝扮。所以,我不敢確認,那是不是莫菲菲姐。”
“不敢確定?”
“是阿。”
“你在哪裡看見她的?”
“咖啡館,就是你公司不遠處的那個很雅緻的咖啡館。最近我一直都有看到她。”
“去哪裡做什麼?這不是很正常嗎?”
“是嗎?”和別人談離職的事情也很正常嗎?元銘敘以爲他哥哥知道,就沒有多說。“哦,哥哥……”
元銘安掃了弟弟一眼,上線打量了一番他那可笑的樣子,微眯着眼,一臉邪魅,道:“怎麼了?”這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是做什麼?
“額,我最近救了一個人。”元銘敘悄悄打量着元銘安的表情,見他沒有異樣後,才放心大膽的繼續道:“他身負重傷,我看他可憐,就將他救了。”
“在哪裡?”
元銘敘帶元銘安去了他自己的那棟獨立小樓,小樓是專門給元銘敘搞藝術用的,因爲元銘安很討厭這些裝腔作勢的東西,乾脆讓他自己到別的地方去弄,眼不見心不煩。
當元銘安看着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的清秀少年時,沉默了半響,將被子掀開,三兩下將繃帶剪掉,看着那傷口,眼神幽深。
“哥哥,你在做什麼!”元銘敘驚叫了一番,連忙跑過去,拿止血帶將傷口臨時包好,準備打電話給醫生時,卻被他哥哥攔住。
“這件事情除了你我,還有誰知道?”
元銘敘茫然片刻,道:“就張醫生知道。我還不沒有給別人說過,我救他回來的時候是晚上,也沒人看到。”
“你去找醫生吧。”
元銘敘疑惑不已,但還是乖乖離開。
窗口灑落着淡淡陽光,微風拂過,掀起窗簾飄飄揚揚。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藥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格外刺激人心中的狂野。
“別裝睡了。”元銘敘淡淡道。
半響後,牀上的清秀少年睜開眼,他轉動着漆黑的眸子,那看死人的眼神,讓人忘記他此時是個人都能弄死他的情況。冷汗滲出,元銘安連靈魂都開始戰慄。
這個人,很危險!
他在心中暗罵,自家弟弟到底救了哪一路神佛,搞不好,元家都會搭進去,還是炮灰類型的。
“他的哥哥?”
元銘安點頭,什麼也沒問,直接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從你的傷口可以看得出,你來歷不凡,追殺你的人,可能也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但既然他救了你,我也不能將你送出去。”即便送出去,也不可能撇清關係,還不如從這個人手裡,謀求點好處。
少年眼中閃過一縷光芒,很快消失不見。“幫我聯繫一個人,如果成功與他接頭,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得到你想要的。”少年明明是處於求人的情況,話語縱然蒼白,卻隱隱有一種命令的感覺,還是讓人無法違背的那一種。
元銘安心中不悅一閃而過,但他很明白,這個少年的地位,絕對不是他能夠企及的。想到他的承諾,不悅被喜悅取代,他淡定道:“可以,但你同時得保證,元家的安全。”
少年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看得元銘安渾身毛髮都快要豎起來的時候,才說出要聯繫的人。
元銘安大驚,隨即道:“如何取信於他?”
少年讓元銘安拿來紙筆,但他傷勢過重,只能在元銘安的幫助下,直接用傷口滲出來的血寫了三個字:柳,醫生。
之後,少年叮囑他,讓他一定要儘快,否則他們一家只能爲他陪葬。
元銘安壓抑住心中憤怒,他很想將少年扔出去,但心知請神容易送神難,也懂得,如果他敢這麼做,少年哪怕是死,也會拖上他們。然而,他讓聯繫的人,着實讓元銘安大吃一驚。心裡篤定這是一個好機會。
高利潤伴隨着高風險,元家能不能拜託這不尷不尬的二流地位,全憑這一次了。
他的眼神很明確的告訴元銘安,他絕非善類。
“好,你在這裡安心養傷,明日我會將你轉移到別的地方去。”元銘安說完,就拿着那封血書,朝外面走去。
雖然元銘敘說,沒有人看見,但元銘敘只是個單純不知世事的學生,性子又大條,怎麼可能什麼痕跡都不留下。
少年在他離開後,看了眼窗外,就閉上了眼。
這一回,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全看元銘安和天意了。
次日一上班,劉青就沖沖的跑進秘書辦公室裡,氣喘吁吁的將一份報紙放在莫菲菲桌上。正在準備文件的莫菲菲擡頭瞥了一眼,就垂下頭繼續準備文件。
劉青膽戰心驚的看着淡定得冷淡的莫菲菲。
一會兒後,莫菲菲按下內線,交代了一下,就拿起報紙看了起來。
兩分鐘後,有人敲門,隨即走進來一個容顏如花、身材美好,黑色制服夠了出如罌粟般的誘惑的女子。她先對劉青點頭示意,繼而道:“莫秘書,找我有事?”
莫菲菲翻出一個文件夾,放在面前。女子疑惑的拿起來看了一下,神色一變,緊張道:“莫秘書,這……”
“盧照敏,今天開始,你負責總裁的日常安排,有什麼不懂就問劉助理。”
劉青大驚,搶先盧照敏道:“莫秘書,你不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