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飄搖，血腥氣刺鼻如蠱。
月光下，袁少卿邁步走來，一身長袍獵獵，眉宇間盡顯風流雅望。
自從離開平江城短短月餘，這位袁門大少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眸光如月，面涌紅光，如鴻運當頭，不可言明。
“你總算回來了。”馬九嬰側着身子，看着月夜下那修長的身影，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抱歉，前些陣子出了點意外，耽擱了。”袁少卿抱拳道。
他眸光一瞬不瞬，落在馬九嬰手掌那古老的畫卷之上。
早在帝都初識的時候，袁少卿便知道這個男人來歷非凡，乃是出自古老的天下第一封妖世家。
對於修行者而言，這一族可以稱得上是皇天貴胄，血脈高貴，在御妖司內有着極大的能量。
當初，袁少卿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才和馬九嬰結交上。
爲此，他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送給了對方。
不過後來，聽說那個女人被玩膩了之後便送給【狐仙娘娘】享用了。
要知道，馬九嬰供奉的這頭【狐仙娘娘】可是一隻公狐狸。
後來袁少卿離開帝都之後，曾經多次邀請馬九嬰過來一敘，都被拒絕。
直到前些日子，馬九嬰突然來訪，適逢鎮魔司虎胎事件爆發。
袁少卿將其安頓下來之後，便匆匆離開平江城，進入祭鬼宗。
“我的這些安排可曾滿意？”袁少卿笑着道。
爲了籠絡這位馬家的弟子，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別的不說，僅僅每日供奉【狐仙娘娘】的生祭便不是尋常勢力能夠搞定的。
“袁兄，你的心思我明白，無非就是想通過我，攀上馬家這根高枝。”馬九嬰心知肚明。
“不過我實話告訴你，這次我是犯了事逃出來的。”
袁少卿眼皮微沉：“馬兄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與你是君子之交，無關其他，不管你是何身份，我看中的是你本身。”
實際上，他早在祭鬼宗的時候便收到了風聲。
馬家出了變故，一名弟子強闖禁地，偷走了族中秘傳的一門禁術，引起軒然大波。
根據袁少卿獲得的情報，那門禁術非同小可，乃是【神封】當年遺留下來的法門。
“不管你說得是不是真話，在這種時候，你願意助我，倒是有些價值。”馬九嬰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對他而言，唯有供奉的【狐仙娘娘】可以託付信任，至於其他人只能被他利用。
“我也不怕告訴你，這次我偷了族中禁法，遭到了追殺，所以纔會躲在你這裡。”
說到這裡，馬九嬰冷冷地看了一眼袁少卿：“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告密。”
“什麼？偷了族中禁法？”袁少卿故作吃驚，旋即慷慨激昂道：“馬兄將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朋友插……兩肋插刀，我豈會告密？”
“你可以試試。”馬九嬰冷笑着，似乎有着絕對的自信。
“你可知道我偷的是何等禁法？”
“什麼？”袁少卿眼中涌起一抹精芒，下意識脫口問道。
話剛出口，他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妥，自己似乎太急切了。
“哈哈哈，你果然跟我是同類人。”
馬九嬰大笑起來，緊接着，冷冽的臉龐頓然浮現出瘋狂之色。
“我所偷取的名爲【吞妖法】，乃是馬家先祖所留。”
“吞妖法！？”
袁少卿神色驟變，眼中透着一絲驚疑，有些不敢相信。
關於【吞妖法】，他曾經在祭鬼宗的古籍之中見過零星的記載。
雖說修道之人也有藉助妖珍修煉，或入藥，或煉器，或畫符……比比皆是，不過這些都是小道。
在古老歲月，世上有一門極爲逆天的術法，名爲吞妖法。
修煉這種法門，妖物爲糧食，吞滅一切，強行霸佔他的道行爲己有，甚至於修煉者的身體會出現所吞妖物的特徵。
久而久之，修煉【吞妖法】的人也會化爲妖物，變成極爲另類的存在。
不過【吞妖法】極爲霸道，能夠在短時間內獲得極爲強大的修爲和力量，如同開闢了一條捷徑。
“馬兄真是膽魄過人，連此等法門都敢染指。”袁少卿澀聲道。
他低估了馬九嬰的瘋狂。
據他所知，修煉【吞妖法】的人命格奇特，根骨詭異，乃是命定之人，這種人即便吞噬千妖，也不會被異化，反而道行漸高，終至頂尖一流。
不過歷史上，這種人極少，唯有【吞妖法】誕生的時候出現過這等大能。
唯有那樣的人才真正適合修煉【吞妖法】。
人人都覺得自己是命定之人，人人都難以抵擋珠這等法門的誘惑。
他們將這種可怕的術法當成了歪門邪道，走上了另類的極端，最終成爲了另類的怪物。
所以【吞妖法】才被封禁。
“我是命定之人，吞妖法本就該是我的，那一族已經老了，早就該被時代所淘汰。”馬九嬰露出冷冽的笑意。
月光下，他的牙齒顯得極爲潔白，泛着一絲讓人心寒的光澤。
“你只要安心輔佐於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你心中所求，皆可滿足。”
馬九嬰的聲音變得森然低沉。
平江城內，可是有着足以讓他都心動的妖物。
馬應龍體內的那頭怪物，只要將其吞噬，他的力量將會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就算是商天河前來，也奈何不了。
最關鍵的是，平江城內除了馬應龍體內的大妖山馗之外，還藏着一頭可怕的妖物。
那是記載於馬家先祖筆記之中的存在，恐怕就算身爲城司的商天河也不知曉。
如果能夠將那頭妖物吞噬，馬九嬰便真的是一步登天，縱橫無敵了。
“腐朽的一族，應該在廢墟之上重建。”
馬九嬰似乎已經看到了他重回馬家，榮耀加身的一幕。
那些斥他爲妖邪的老傢伙都將被踩在腳下，頂禮膜拜，看着馬家如何在他手中重新煥發生機，再次於世人身前，登臨絕巔。
他註定是被【吞妖法】選中的命中之人。
“如你所願。”袁少卿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眼眸含光，轉瞬即逝。
對於袁少卿而言，這個瘋子有着極大的利用價值，就算最後情形不對，也可以直接將他推出去，或許還有大功績。
“嘖嘖，這次也該輪到我轉運了。”袁少卿心中在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