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境四變，乃是分水嶺，也是成爲斬妖衛的基本條件。
遊神御氣，血氣養成，神念遊散，容易吸引邪祟，乘虛而入。
尋常人突破這重境界的時候，都會有高手護關。
像周道當初突破煉境四變的時候，因爲獻祭了一頭南孚山的電氣鼠，獲得了一枚聚能環，使用之後，並沒有任何瓶頸關隘。
王小乙則不同。
他本身根基淺薄，被強行提升到了這等境界。
胖道人這一脈的功法又極爲霸道，採補萬物，煉藥修真。
造化不深，必遭劫數。
王小乙那位不靠譜的師傅傳法之後，竟然不管不顧直接溜了！
當然，這裡面也有周道的原因，直接給人家給幹到山壁裡了。
不過看王小乙現在這興奮的模樣，估計就算他十八代祖宗從棺材裡爬出來勸他也是勸不回來了。
這兩天，王小乙整個人興高采烈，精氣神就變了。
那模樣就跟吃了一筐香蕉的猩猩一樣，從頭到尾都透着滿足與喜悅。
“嘿嘿，等過兩天，我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王小乙眉飛色舞，恨不能告訴全天下，他快突破了。
“什麼驚喜？你在醉春樓的消費可以升級黃金級貴賓了？”趙光明好奇道。
王小乙瞥了一眼，咧嘴笑道：“比那個還刺激……距離我的夢想又進了一步。”
衆所周知，王小乙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夠前往帝都，在天香樓住上一晚，當然不是單純的住。
很顯然，成爲斬妖衛，功成名就，進入天香樓，那才叫有排面。
畢竟，天香樓是帝都最大的花樓，達官貴人，王侯子弟……混跡裡面的全都是大人物，沒有點身份恐怕連門都進不去。
“不要問了，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王小乙咧嘴笑道。
“我鄭重承諾，到了那時候，你們後半輩子，我包了。”
周道在旁默默聽着。
王小乙雖然家中錢財萬貫，富甲平安鎮，不過性子倒是極爲豪爽近義。
很顯然，他已經默認自己必定可以踏入煉境四變，並沒有意識到有任何危險。
“那胖子什麼都沒跟他說啊。”周道心中暗道。
如果不出意外，王小乙基本就是死球。
“來活了！”
王清綰走了進來。
自從霍長恩死後，她倒是告假一段時間，似乎是幫着料理霍長恩的身後事去了。
數日不見，王清綰清瘦了不少，原本便纖細的身姿更加顯得單薄。
“王隊長……”趙光明欲言又止。
他嘴太笨，這時候想要說兩句貼心的話舌頭卻打了結。
周道無奈搖頭。
趙光明的確只適合默默躲在角落，遠遠望着，用目光守護自己的女神。
“嗯。”王清綰輕唔了一聲，放下卷宗：“你們處理的適合小心點。”
僅僅一句話，趙光明都踏馬快哭了。
太暖心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清綰遠去的背影，眼珠子都快跟出去了。
“身爲隊長還這麼平易近人，關係下屬……你們聽到了嗎？”趙光明激動道。
“你們處理的時候小心點……我滴媽，心肝都快化了……”趙光明激動得有些無法平靜。
那模樣，就跟另一頭猩猩也吃了香蕉一般。
看得周道真想當場就送給他一枚【狽胎】。
“蛻鱗蛇！？”
周道打開木盒，裡面是一隻乳白色的長蛇，身上的鱗片已經全部脫落，溼淋淋，還有黏糊糊的粘膜。
“真噁心。”王小乙捂住口鼻，抵擋着那難聞的腥臭味。
周道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蛻鱗蛇，乃是蛇妖中的一種。
《御妖司工作手冊》中記載，古時候，有些醜女被視爲怪物，村中山民迷信，便爲其化上濃妝，送到山窟內讓其自身自滅。
這些女子死後，屍身被蛇所食。
山蛇沾染了怨氣，久而久之，慢慢變化，成了這類妖物。
傳聞，蛻鱗蛇的鱗片可以脫落，變成黏糊糊的薄膜，若是敷在臉上，能夠祛除一切斑痕，抹平皺紋。
這種【妖珍】曾經在豪門貴族之中風靡一時，受到閨中小姐的青睞。
不過後來人們發現，使用這種【妖珍】有個弊端，就是會加速衰老。
三十歲的模樣，看上去如同六十歲一般。
漸漸，便再也沒有人使用了。
“一個村裡的神婆豢養的，用來賣給那些有錢的農婦，簡直是作孽。”王小乙看着卷宗道。
周道打量着蛻鱗蛇，等稍後無人的時候，將它弄回去，獻祭給祖師爺。
忙碌一天，周道將蛻鱗蛇弄得乾乾淨淨，封存在棺中。
到了散值時間，王小乙率先離開了御妖司。
周道看着他匆忙的身影，便知道，這小子進來癡迷修煉，不能自拔。
他是想盡早踏入煉境四變，力量的誘惑讓王小乙幾乎不知疲倦。
天色尚早，周道先是去了秦大爺的書社。
關於胖道人的師承，他倒是極爲好奇，在這裡的古籍之中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絲線索。
七十三號書社內空空蕩蕩，臨近飯點，卻是沒有什麼人。
“嗯？”
周道剛走進來，便注意到角落裡坐着一名中年文士，身穿寬袍，倒有些儒生氣，樣貌也頗爲俊朗，一看就是生面孔。
“小周，你來了。”
周道點了點頭，多看了那中年文士兩眼。
就在此時，那中年文士擡起頭來，目光正好與之相交，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不過只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看書。
“秦大爺，那是誰？”
“一位朋友，在我以前當門房的書院裡教書的。”秦大爺隨口說了一句：“過來看看我。”
“原來是在帝都的教書先生。”周道恍然，倒也沒有多問，鑽到了書堆裡，開始翻閱。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天黑了。
周道放下手中的經卷，看了看窗外，圓月升起，萬家燈火也漸漸亮起。
就在此時，身前一片陰影壓來。
周道擡頭一看，卻是剛纔的中年文士。
“小兄弟倒是好學。”中年文士微微一笑，掃了一眼周道手中的書籍。
“你是……秦大爺的朋友！？”
中年文士坐了下來，點頭道：“我姓李，叫做李一，你可以稱爲我一先生。”
“一先生？哪個一？”周道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中年文士伸出食指，在身前橫着劃了一道。
“天下第一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