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夜涼,但是山裡的早晨卻是那麼特別。
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把楊杜寧給吵醒了,一看時間,居然都到了七點半了。昨天晚上楊杜寧也給本身要求要六點半起來呢。可這睡眠實在是太舒服了,一下生物鐘就沒了個定準。
楊杜寧不喜歡早起,他從來都認爲本身的基因是晚起型的,當然,幾個女人都驚人相似的說那不是基因的問題,是一個字:懶!
這事兒沒辦法解釋,只有認了。反正一句話,楊杜寧不喜歡早起。除了一些特殊情況以外。
不外,這裡空氣實在是太清新了。
空氣中,那早晨升起的霧氣中除了那沁人心肺的涼不測,還帶着山裡的花草香氣,讓人精神一下就能振奮起來,頭腦清醒地開始一天的工作。
山那麼青翠,雲霧環繞在山腰,就如同在村子裡飄蕩,不影響視線卻讓身邊一切都有一種朦朧的美。
這一天,楊杜寧帶着陸嘉文跟着陳海生四處轉了一大圈。
木果書記是管黨務的,自然也就沒有伴隨了。他今天的任務就是拿着楊杜寧出的兩百塊錢,安排好今天的午飯和晚飯。
今天是必定走不了,只有再住一晚上,明天早shàng 再出發回鄉政府。
楊杜寧去看了兩個有大理石的山。也看到了昨天晚上就看到的那種墨玉王,簡直是整座山都是一樣,連半山腰露出來的岩石都純黑純黑的,卻在太陽光下閃耀着玉石般的光芒。
另一座山就是出漢白玉了,通過那些天然的石洞能看出,這山上的漢白玉儲藏量還真不小,並且這裡的漢白玉顏色純正,無雜質,算是上等的石料了。
這可是金礦啊。楊杜寧感嘆到,沒想到陳海生村長跟着接了一句:“你咋個曉得我們這裡有金礦呢?”說完村長似乎發現本身說錯話了,臉色都變了,連帶着好久都沒再說一句話了。
楊杜寧心中一跳。看村長臉色就知道這裡面有故事,但見對方無意再談及此事,也沒再提及一句金礦的事情。
不外,這事情要暗地裡查一下!楊杜寧知道石城是要出黃金的,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哈哈鄉出黃金,兩輩子都沒聽說過。
轉完了山,楊杜寧又提出去看一看這裡的村小,畢竟他還分管教育。
當看到學xiào 的時候他有些失落了。
學xiào 沒有想xiàng 中那麼差,也不算是好。但是,看看時間都已經要十一點了,應該正是上kè 的時候,但是現在的學xiào 居然沒有人在上kè 。
學xiào 離村委會不遠,就建在山腳下,一排青瓦房子,有四間,就那麼一字排開。操場大概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全都打上了水泥,有兩個籃球架。教室房子正中前面有一根旗杆,一面有些褪色的國旗正在風中輕揚。
這條件還是不錯的,聽陳海生和陸嘉文兩人間斷的介shào ,這裡是三年前一個來哈哈鄉開礦的溫浙商人捐資一萬元錢重修的,修建一共花了有七千多元錢,剩下的就是買了些課桌和教學日常用品。
楊杜寧隨口問了一句那位商人現在在哪裡,卻得知商人在一年前已經放qì 了這裡的礦廠,離開了石城。
這也有點意思。楊杜寧對這事情還是有些不解,雖然石城領導的弊端他多年前就知道,但是也用不着這麼快就離開了吧?
不外,今天學xiào 裡沒人上kè 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這時候陳海生看到了楊杜寧皺着的眉頭,也發現了學xiào 的沒人上kè 的情況,想了一下,這才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今天早shàng ,吳老師來找過我,說今天學生因爲生病所以在家休息,這課也就上不成了。”
“只有一個學生生病啊。”陳海生順口就回答道。
“呵呵,楊鄉長,這事情不怪老師,你不知道啊,現在這所小學裡面只有一個學生了。”陸嘉文接着陳海生的回答說道。
只有一個學生了?這不正常啊。楊杜寧有些奇怪了。怎麼說一個村子裡還是有幾百人的,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學生?
這時候陳海生繼續解釋道:“陸主任是知道的,本來學xiào 還有十多個學生的,但是本年過年後,就陸陸續續有孩子不來上學了,說是去……哦,說是讀書沒得用處,就不讀了。”
陳海生的話又引起了楊杜寧的關注。
是陳海生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也就是他應該知道學生去了哪裡,但是他卻不說。
當然,楊杜寧也不會現在就問。人家不說,那就不問,楊杜寧有的是辦法知道答案!
村小一般都是實行包校。一個老師既是學xiào 這個教學點的負責人,也是所有科目的任課老師,也是所有年級的老師。可以說,包校教師,是教師中最辛苦最累的,並且收入並不會因爲工作量加大而增加。
來這裡,楊杜寧也有其他的原因,他是希望來看一看這位可敬又可悲的包校老師。他要來拯救她!
如果歷史不改地繼續發展,再過一年,這位教師就會因爲爲了給學生上kè 而耽擱了給本身的兒子送醫,結果失去了她才五歲多的兒子。
在精神上,楊杜寧對這位從未謀面的山村女教師無比欽佩,可是做爲一個人,他卻對這位女教師無比痛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生命更寶貴的東西嗎?
如果她放qì 上kè 送孩子去看病,學生們,損失的也許就是一個上午的課,但是,她卻不會失去兒子,也會保持一個完整的家庭。雖然這位女教師後來得到了無數的榮譽,可是楊杜寧卻極度反感這種事情:生命可以爲那些東西來彌補嗎?
現在事情還沒有發生,楊杜寧希望能夠有機huì 去改biàn 將要發生的事情,如果不做,他對不起本身的良心。
說起來,這位女教師也算得上楊杜寧曾經的同事了。只是楊杜寧當年先是在中心校,後來被下放到馬頭村村小去了。所以只是聽說過這位同事,卻一直無緣見面。
不外現在看來,這個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已經變化,已經變得小了許多。因爲現在連學生都沒幾個了。
當楊杜寧無意識地在操場上慢慢走着想着一些問題的時候,陳海生這個聰明人已經迅速跑到教室背後的教師寢室裡把這位老師給叫來了。
看着跟在陳海生身後的阿誰子矮矮,邊幅普通,穿着樸實,有些顯得蒼老的女老師,再看着她手上牽着的阿誰四歲多一點的小男孩,楊杜寧突然覺得,到哈哈鄉來,或許真的是讓本身的另一人生更加圓滿了。
小孩子長得圓嘟嘟的,眉目顯得很清秀,並且很特別的是,小孩的皮膚很白,現在可能是才玩鬧過,白皙的皮膚透出紅暈,象極了一個成熟的紅蘋果,讓人有咬上一口的衝動。
來到楊杜寧身前,陳海生先介shào 了這位牽着小孩子的女老師。…,
雖然看上去都快三十四五歲的樣子,但這位女老師本年也才二十八歲,或許是長年生活的艱苦讓她容顏過早衰老了。
她是1988年石城師範畢業的,也就是石城人笑稱的“北師大”。因爲這所學xiào 位於縣城北面的山城上。
她工作已經八年,丈夫是一位軍人,在部隊已經快七年了,轉了志願兵,每天也就能回來兩次的樣子,孩子幾乎就是她一個人在帶着。
她叫喬英。
知道楊杜寧是分管教育的副鄉長,喬英馬上就緊張起來了。
不是因爲對面站着的是副鄉長,而是因爲今天學xiào 沒有上kè 。
就因爲一個學生生病而全校停課?只要清楚了,便不會有人說什麼,但是這學生少成這樣,做爲村小的負責人,總是有責任的。
不外楊杜寧很快讓她的緊張消除了。因爲當一個年齡比本身小得多的領導和本身伴侶一般的說話時,慢慢的總會讓人消除那麼陌生感與緊張感。
楊杜寧開始很直接地代表政府向喬英表示了慰問和鼓勵。
對她在條件艱苦的木子村村小一直堅持教學表示了感謝。
這些話都是以一個副鄉長的身份說的。
接下來,他和陸嘉文跟着她們母子來到了他們的家裡,而陳海生就留在了屋外。
因爲當年是有人捐款修了學xiào ,所以這間專門供老師居住的房子還是不錯的。
楊杜寧有些心酸地看着還算不錯的房間裡那些寒酸的傢俱,還有那現在還放在門外正在洗的菜。
看得出來,今天這家人的菜裡,沒有肉。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雖然工資現在也就三百多元,但是物價也不高啊。
楊杜寧要改biàn 這些。
經濟要發展,這是必需的。
教育比經濟更重要!
到現在楊杜寧都對提出教育產業化的領導有意見!教育都產業化了,國家的發展必將受到極大的影響,並且是負面影響。
楊杜寧是那種做了才說的人,所以在這裡他沒有說得太多,而是以一個弟弟的身份和喬英擺談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
喬英看着這位年青得過分的副鄉長慢慢離去,腦子裡還不竭翻騰着楊杜寧離開說的那些話。
“喬老師,我比來聽我大學同學給我說了一件事情,就是在某個省的一個村小,一位老師爲了給本身的學生上kè ,耽誤了給本身發燒的兒子看病,最後這位老師的兒子因爲發燒死了。我覺得,學生的課真的大過本身兒子的生命嗎?我看不是,我覺得這位老師是一個沒有人性的殺人犯!”
汗水慢慢地流了下來。
不外,喬英卻是因爲這些話而有了改biàn 。如果是在遇到楊杜寧之前,本身兒子看病和給學生上kè 這兩件事情之間進行選zé ,或許喬英會毫不猶豫選zé 去上kè 。
但今天,她卻有些怕了!
如果這事情發生在本身身上,本身能夠承shòu嗎?本身願yì 嗎?
……
其實還有一個人也受到了刺激,那就是陸嘉文。因爲他經常從他大哥那裡聽到類似的話,只不外沒有楊杜寧那麼直接罷了。
他感嘆,本身現在靠上去的這位,完全就是一個官場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