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別人被告,甭管是不是理虧,至少出場的時候也得收斂點,省得第一當面就讓人拿捏住了把柄。
但蕭江灼不。
你不是告我非法動用私刑關押秦長川嗎?我還就押給你看,刑給你看!
長長的鐵鎖鏈拖拽在青石板上,撞擊出清脆的聲響,震懵的是跪了一地的人。
什麼叫霸氣?這就叫霸氣!
什麼叫狂妄?這才叫狂妄!
如果說剛纔趙祈灝鎮場靠的是一張臉,那麼蕭江灼鎮場靠的就是他排山倒海的氣場。
倒不是說他臉不行,而是那宛如泰山壓頂的殺氣壓過來時,也沒人有膽欣賞這位爺的容貌了。
朱武看着昔日威風八面的主子今天竟被人像牽條狗似的牽了出來,他忍了忍,沒忍住。
“放開將軍!”朱武跳出來對着蕭江灼手裡的鎖鏈拍出了一掌。
蕭江灼眼皮都沒動一下,自有大小喬出來分左右同時出手,兩掌對一掌,優勢不能更明顯。朱武當下就被拍出了高臺,砰然摔進了圍觀的百姓羣中。
“放肆!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冒犯九殿下!”大小喬雙雙拿劍壓在了朱武的脖子上。
孫望山神情一緊就要動,被秦躍出手按住。
秦躍跪直了身體,“九殿下,我爹身爲駐邊大將軍,退一萬步說,就算押上金鑾殿皇上也不會安排這麼個出場吧?就算九殿下不感恩我爹爲大堯天的邊境做出的貢獻,那麼能不能至少爲在場的堯天百姓對一位戍守邊境的將士回以最基本的尊重?別讓三軍將士因此對皇室失望啊,九!殿!下!”
這話說得那叫個情深意切,道德綁架的那叫個堂堂正正。
周圍百姓本來是看好戲的不痛不癢表情立刻變得尷尬起來。對啊,眼前這位可是保了他們三年的戍邊大將軍,沒有他就沒有他們三年來的安居樂業。可他們現在卻在看這位將軍的笑話。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一想竟覺得慚愧起來。
現場的氣氛就像一架無形的天平,真正的公審還沒開始就已經向秦長川傾斜了。
趙祈灝坐在首位上,捧着涼茶無聲而笑。
跟他的小九弟弟比嘴皮子?有好戲看了。
蕭江灼冷嗤一聲,完全視現場氣氛爲無物,他上前一步,將手裡的鎖鏈垂到了秦躍的眼前,“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爹貴爲大將軍,無論他犯了什麼錯他都應該得到有禮的對待?哪怕他刺殺了皇上,皇上審判的時候也得讓他穿着盔甲帶着官帽堂堂正正地上金鑾殿?否則就是對三軍不敬?就是讓三軍失望?”
百姓:……
這麼一說好像也有理啊。
秦躍精神繃緊,不敢放鬆一點,“九殿下誇張了,我爹並未刺殺皇上!”
“所以我給了他最基本的尊重啊?”蕭江灼突然手扯了一下鎖鏈,鎖鏈是穿在秦長川的琵琶骨上面的,他這麼一扯,秦長川撲嗵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秦躍擡頭看過去,正好跟他爹對眼對個正着。
“看到沒?如果我不尊重他,他現在就應該是跪着出場!或者在更早的時候,你早就收到了他的人頭!而正因爲我尊重他三年來爲堯天邊境的付出,我這才留了他一命直到今天,並且允了你一個公開爲自己解釋的機會。怎麼,這還不夠?難道還要我給他穿戴一新請上臺嗎?”
百姓:……
完全無法反駁。
天平已經傾回。
蕭江灼厲害的從來不只是武力,要論嘴皮子可以說他成名更早。
因爲他半路被認回皇宮的時候,其他皇子的勢力,尤其是太子,早就自成一統了。對於這個半路歸來的兄弟,有的是人想不動聲色地弄死他。當時他還是個戰五渣,要靠武力保護自己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最常用,也最快鍛鍊起來的就是嘴皮子。
趙祈灝勾勾手指,把邊秋叫近了咬耳朵,“我家小九弟弟玩嘴皮子玩道德綁架的時候這貨還不知道在哪兒傻呵耍大刀呢,切。”
秦躍不服,還想爭論,卻收到了他爹秦長川一個制止的眼神。
想了想,他低下了頭。
也對,反正爹已經準備好了後手,他又何必在乎一時的口舌之快。
蕭江灼見他不吱聲了,冷眼掃了後面秦長川一下,就好像明白了是他爹的意思,但蕭江灼也沒追究。
“妖兒,坐這邊。”
蕭之夭坐下之前衝着趙祈灝點頭示意,“七殿下。”
趙祈灝:“哼。”
人家一扭頭,下巴能擡上天。
蕭之夭:……
這倒黴孩子!
住她家吃她家還給她臉子看?欠揍是不是?
自打知道他不頂什麼用後,蕭之夭一點都不想刷好感了。
哼就哼,以爲誰會哄你呢?
兩人“友好”的打招呼時,蕭江灼已經將大喬送上的食盒打開來擺到了蕭之夭的面前,以水果居多,還是輕微冰鎮的。既不會激着胃腸,又不會溫乎的難以入口。
百姓:……
這是上大堂還是野餐?
趙祈灝鼻子動動,不由自主地又把頭扭回來了。
他出來光注意打扮得豔壓羣芳了,忘記帶吃的了。
然後就看到蕭之夭擡手把一粒冰葡萄塞進了蕭江灼的嘴裡。
趙祈灝當時就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阿!秋!”
“是,主子稍等,已經派人去準備了。”早在看到大喬捧着食盒上來的時候,邊秋就已經機靈地吩咐臺下的侍從去辦了。
只是忘了就是忘了,失了先機的事情哪怕後期再彌補也找不回場子了。
秦躍等人還跪着呢,眼角餘光瞄到這邊還有心思因爲這些小事打鬧臉色都氣得鐵青了。
但這一次誰也沒敢妄動,已經爬回來的朱武更是把頭低得近乎貼到地上。
他終於明白了,除非他的將軍大人反敗爲勝,否則對面隨便一個人出來都能弄死他沒商量。
這就是地位的絕對優勢!
蕭江灼終於一揮手,“都起來吧。”
羅仁勇鼓起兩輩子的勇氣站出來當主持人,“公開審判秦長川刺殺九殿下一案現在正式開始,首先請秦長川之子秦躍上前陳述秦長川並非刺殺九殿下之原由。”
秦躍舉着斷手徑直走到趙祈灝面前,“請七殿下過目!我爹那天去找九殿下,真的不是刺殺九殿下,而是心疼我手臂被九殿下砍掉。請七殿下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我家人都在盛京,這戍守在邊境的只有我陪着我爹。九殿下在派人砍了我的手之後又把斷手送到了我爹的面前,我爹能受得了嗎?”
秦躍又轉身面向臺下,“試問各位,如果你們的兒子被砍了手,斷手還被送了回來,你們心裡誰能痛快接受?然後不會興起拔刀殺回去的念頭?我爹也是人啊,他只是個普通的父親。他沒有穿盔甲,沒有帶兵,他只是想私底下去找九殿下把這事問問清楚!”
說着說着秦躍掉下了一滴淚,他又趕緊擦去,看起來脆弱又堅強,非常的惹人同情,已經有百姓對那支斷臂投去了心疼的目光。
蕭之夭和蕭江灼對看一眼,彼此心裡清楚:某人的戲自己給自己加的挺多啊。
秦躍還在繼續。
“再說了,他就是真想殺了九殿下爲我報仇,他爲什麼不乾脆帶兵殺過去?羣起而攻之,不是更容易?可是他沒有,除了自已的隨從兩個外,他誰也沒帶。是,他是穿了夜行衣,可那也是因爲不想事情鬧大。大家試想一下,如果被人看到堂堂駐邊大將軍跟九殿下公然爭吵起來,在這個災後重建的日子裡那將是如何擾亂民心的一件事情!我爹就是心疼我爲我出頭的時候都在想着以百姓爲重,可這樣的我爹卻被九殿下用以私刑並關押了起來!”
“七殿下!”秦躍雙膝跪地,“求您明察秋毫爲我爹洗清冤屈啊!”
像是終於解釋完了,不用再強忍着了,秦躍的淚水如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我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最初原因就是我氣不過當時敗給王妃,我也承認曾經一度想偷出軍營再找王妃打回來,可我當時真的沒有出軍營啊,我被我爹的人給勸回去了。只是後來卻被九殿下的人又抓了回來,然後後面就是砍了我的手送給了我爹!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九殿下所爲,我和我爹都是受害者,完全不知道九殿下爲何如此針對我父子啊!”
曾經在地牢秦長川跟蕭之夭說過的一切在這裡正式上演了,前後統一,轉承合理,邏輯分明。
臺下的百姓明顯已經被煽動,雖還未爆動,但個個神情激憤,滿臉都寫着“我很生氣我很同情但我不能發作因爲你是九殿下所以我不得不等着你出來先解釋解釋”。
這要是個普通人,他們手裡的果核瓜子皮早招呼過去了。
蕭之夭手裡拿着一顆杏子,卻遲遲沒有放進嘴裡。
她跟蕭江灼耳語。
“秦長川是在被抓進地牢後纔跟我說起可以重新‘洗牌’秦躍和他行爲的過程的,可那時秦躍已經被救走了,所以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是如何統一口供的?看押過程中讓他們鑽了空子找到了傳話的機會?”
蕭江灼並不正面做答,“看押的人是大小喬,做飯送飯的是五美,中間去過地牢的人只有你,我,宋黃二人,再加一個嚴絲絲。你覺得這些人當中誰能讓敵人鑽了空子?”
蕭之夭想了想,搖頭,“沒有。那麼就是秦長川早就計劃好了一切?他在去山裡刺殺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會到公開審覈這一步?嗯,以他的閱歷,他能算到這一步也不算意外。”
蕭江灼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長川,“只怕這纔是剛剛開始。”
“他還能有什麼後招?畢竟那天刺殺我們的事情人證物證都在!”蕭之夭冥思苦想,生怕少算一步會功虧一簣。
蕭江灼挑眉,伸手抹平了蕭之夭皺起的眉頭,“不管他有什麼後招你都不用擔心,你有老公我啊?”
蕭之夭:……
猝不及防被自己男人秀了一臉!
趙祈灝:“咳咳咳!”
正在吃冰鎮的杏子,結果一時不察忘了吐咳,差點噎死。
“艹!傻看什麼呢?還不趕緊進行下一步?”趙祈灝衝着羅仁勇砸出了一個冰鎮杏子。
羅仁勇緊張地連咽口水,明明視線裡看到那個杏子砸過來了,他卻木呆呆地沒有反應過來,任杏子砸過他的額頭又被彈到了地上。
額頭當時就紅了,他卻沒感覺到疼。
他知道秦長川背後有太子,知道秦長川做事一向穩妥有條理,知道這位七殿下是太子請旨讓來的,所以照秦躍這麼說的,如果九殿下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真是刺殺的話,那麼九殿下今天會被七殿下判罪嗎?
如果真判了,那誰敢拿下?誰又有能力拿下?秦大將軍會不會出動……
羅仁勇全身都在向下淌汗,根本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接,接下來,有請九殿下……呃,闡述判定秦長川刺殺他的經過,並展示證據。”
蕭江灼點下頭,卻並沒有像秦躍一樣走到臺前,而是自有一隊人上了臺。
五美隊。
上臺就先引得圍觀百姓們齊齊一聲驚呼。
雖然前面已經有了貌美如花七殿下,美顏盛世的九殿下夫婦,但後來的五美隊還是讓他們又小小驚豔了一下。
這五美不會像七殿下和九殿下那樣美的高不可攀,他們是美在他們中間的,接地氣的,從另一個方面說,簡單比七殿下和九殿下更得他們歡心。
一個美出天際美得摸不着的自然比不上一個能感覺就在自己身邊努下力好像就能睡到的。
羣情激動,粉紅的煙霧無形騰起,宛若現代的偶像見面會。
竟也無意中緩和了一部分他們才興起的對九殿下的仇視。
五美隊在臺上一字排開,將帶上的證據一一擺在趙祈灝面前。
“這是秦長川當天刺殺九殿下時所用的劍,以及九殿下用來對抗時被削斷的軟劍。”
“這是跟秦長川同來刺殺的兩個黑衣人的屍體。”
邱志沒擺證據,而是上前一步,“小的是第一個趕到的,親眼看到了秦長川殺氣騰騰地和九殿下戰在一起,九殿下全身是血,最後是在貓頭鷹的幫助下才拿下了秦長川。”
他們一一說完,臺上臺下一片靜寂。
這如果是在秦躍說話之前擺出這些,那麼人們聽完的第一結論除了秦長川刺殺蕭江灼外不會有第二種。
可有了秦躍的話在先,圍觀百姓竟是不由自主地順着那思路向下延伸開去。
刺殺?站在這一方的角度來說是刺殺,站在另一方的角度也可以理解成是一言不合就開殺。
黑衣人的屍體沒問題,通過傷口也能看出來當時的情況的確很慘烈,但結果卻是他們死了,被說是一身血的九殿下卻沒事兒。
還什麼叫在貓頭鷹的幫助下?貓頭鷹什麼時候也能被馴養並聽人類的話了麼?
這聽着咋就那麼不可信呢?
喜歡你長得好看也不代表着正經事兒會無差別地站在你那一方哦,我們可是大堯天的理智百姓。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甭管對錯,先站出來說出事實的人總是對人心有着一定的導向性。
蕭之夭快把手裡的杏子捏爛了。這種事情本該是蕭江灼先來,開頭就審問秦長川爲什麼要刺殺蕭江灼,由秦長川列人證物證來證明自己不是刺殺。可在秦躍一告之後,卻成了人家本來就不是,蕭江灼得證明人家是。
這種程序上的錯誤直接導致了現在他們在民心上的不得力。
蕭江灼會怎麼做?能如何讓人相信秦長川就是來刺殺的?
“別擔心,都說了有老公了。”蕭江灼湊過去在蕭之夭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圍觀羣衆:……
臥槽!這是什麼?他們瞪大眼睛支棱起耳朵聚精會神地吃瓜看戲,啊不,期待後續,結果你就給我們看這個?
你信不信我們的單身之火馬上能燒燒燒?
趙祈灝: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秀恩愛了。他身爲兄長還單身,這位小九弟弟卻已經美人在懷,還即將有兒子,他不服!他不能允許這種完全不合他審美的事情出現。
“趙祈灼,你這是心知無法挽回所以在做最後的告別嗎?你放心,如果事實當如秦校尉所言,皇兄我不會讓你和你未來的孩子陰陽相隔的,你們一家三口都可以在黃……”
“你給我閉嘴!”蕭江灼一拍蕭之夭的手腕,她掌心捏爛的杏子就被打了出去。
他們和趙祈灝本來就坐得很近,如此近的距離,那麼快的速度,邊秋根本來不及搶救,捏爛的杏子正正打進趙沂灝的嘴裡。
趙沂灝連連嗆咳數聲,在邊秋眼疾手快於他後背拍了一掌後,他才把爛杏子吐了出來。
趙沂灝氣得臉紅脖子粗,“你這是當堂謀殺審判官!我要判你死罪!我要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我……呃!”
蕭江灼一臉肅殺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全場皆靜,正常的呼吸聲都整出了如那天暴雨狂風的效果。
王妃是個好人,王爺怎麼是個一言不合就開殺的殺神?
這這這……更相信秦躍的話了!
邊秋上前單膝跪地,“九爺容稟,七爺身子弱,被大少精心調養纔有今天,請九殿下鬆手。”
“說我什麼都可以,如果再讓我聽到你拿我大兒子開涮……”蕭江灼危險地冷哼一聲,甩手將趙沂灝扔在了椅子上。
趙沂灝抱着脖子一通猛咳時,蕭江灼一擡腿又踩在了他的椅子邊上俯身下來,壓低聲音道,“我鬆手,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邊大少。我想你清楚這一點!”
“趙!沂!灼!”趙沂灝沙啞地嘶叫一聲,剛纔掐他都沒讓他變了臉色,現在一聲邊大少卻讓他滿臉皆怒容。
他揮手就是一巴掌奔着蕭江灼的臉打了過去,蕭江灼輕鬆仰身躲過去。
羅仁勇就在旁邊,嚇得身下跪着的那塊石頭都被汗水淹了,可他什麼也不敢說,勸架都不敢。
還以爲住九殿下家裡的七殿下和他關係不錯呢,誰知一言不合就開打!九殿下到底認沒認識到這是什麼場合?知不知道這麼一來他在圍觀百姓心中的印象會聲名掃地,然後直接導致結果對他不利?
蕭江灼當然知道,就因爲知道他纔會這樣做。
“都看到沒有?對於主動上來找死的人,本王從來不慣着!皇兄也好,大將軍也好,本王從來不招惹,但要是你們敢主動找茬,本王的迴應只有打你沒商量!”蕭江灼轉身踱步到臺前,第一次端出皇子的絕對權勢,當的是“老子天生就橫行無雙”的霸氣凌人。
走到擺列了證據的面前,他一腳一個全踢了下去。
於是剛被震得還沒回過神來的百姓們就是先看到有劍飛了下來,然後又是兩具屍體。人們驚聲尖叫着躲避,砰砰砰,那些東西掉落在了他們讓出的中間空地上。
“都給本王看清楚!如果不是他們主動上來送死,本王根本不會讓這些渣滓髒了本王的手!什麼,找我來問問清楚爲什麼砍了你兒子的手?”蕭江灼回頭一腳踩上了秦躍的後背。
其實他本來也想一腳踢下去的,但爲了後面戲好唱,他忍了。
“先不說爲什麼,單單說你來找我討個說法一事。不穿盔甲不帶兵就是你身爲大將軍的溫柔了?那你帶的什麼劍?穿夜行衣是爲了不擾亂民心?那你爲什麼單單選了狩獵的那一天?那一天可是爲你看重的百姓謀取食物的重要一天,你一個口口聲聲江山百姓爲重的大將軍,卻在那一天找我解決私仇?這是想讓本王誇你父愛偉大,忍了好多天終於在那天忍不住爲兒子出頭?”
秦躍可以爲了洗清自己顛倒黑白混淆是非,那他就把這黑白這是非一點一點理清楚。
“你胡說!”秦躍慌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蕭江灼嘴皮子這麼利害的,他不由劇烈地掙扎着,是反抗,也是想去看父親的眼,想尋求一點其實他們不會輸的信心。
可是蕭江灼一腳踩在他的背上,不會讓他特別痛,但也不會讓他輕易擺脫。
在外人的眼裡,秦躍就像一隻被人夾住了殼的烏龜,任他如何揮舞着四腳,就是沒辦法回頭看秦長川一眼。
“我胡說?暴雨初降的第一天夜裡你帶了五個人夜闖我府,意圖刺殺王妃,結果你現在編了個什麼謊言來着?是被我抓的?呵呵!本王爲什麼抓你?因爲你先前跟王妃比武輸了,被斷子絕孫還不夠,本王再把你抓來嘲笑一番?”
噗--失笑出聲的是趙沂灝。
哇--轟然喧譁的是圍觀百姓,作爲純看戲的吃瓜羣衆,他們總是能發揮最八卦的本能,一下子就抓住了“斷子絕孫”這四個要點。
因爲災後重建的事情也跟部分將士有所接觸,也聽說了大將軍的嫡子堂堂校尉大人已經被人爲斷子絕孫的隻言片語。
但真的是隻是聽說而已,大家說笑歸說笑,卻是誰也沒信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嘛!
結果怎麼着?九殿下親自現身佐證了!
臥槽!真廢了?怎麼廢的?那這校尉還能當下去嗎?不用廢物利用剛好送進宮?
腦洞是個好東西,只要你給它開個口,它立馬撒着歡兒的自動向下延伸,拉都拉不住。
本來被秦躍引導成“我一心爲國爲民結果國家的當權者卻冤我關我還要殺我蒼天爲何不長眼將軍心裡的苦爲誰說”的高B格國民性冤獄話題,即刻淪爲了“雙方比武下手失常一方錯將另一方斷子絕孫另一方心懷怨恨蓄謀已久最終走上了報復殺人的不歸路”的令人心痛但絕不同情的社會常見事件。
秦躍一時之間只覺得背上踩的不是一隻腳,而是衆多圍觀百姓嘲笑和唾棄的目光。
不管是嘲笑他廢了也好,還是唾棄他的爲人處事也好,這些都讓他受不了。
蕭江灼沒來莞城之前,他是多麼的被人捧着啊,結果現在卻淪落到了是個人都能嘲笑和唾棄他的地步。
他忍受不了這種落差,不知何時他已經不掙扎了,轉而用一隻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好像這樣就感覺不到四面八方涌來的嘲笑和唾棄了。
蕭江灼最後投給他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將腳拿開了。
虎父無犬子到底還不是全對,秦長川應該很失望吧?
他扭頭,果然捕捉到了秦長川眼底即將消逝的那抹失望。
得,對家的兒子指望不下去,他還得好好配戲才能讓這齣戲唱下去。
“秦長川,你也別忘了在你解釋的你私自找我討要說法的同時,你還同時派人洗劫了本王的住所!秦躍被你偷走了不是嗎?偷你自己的兒子也就算了,府內的人被打被傷,所有東西被打砸搶劫一空也是你的人的傑作你忘了嗎?啊,你要解釋說土匪跟你毫無關係嗎?呵呵,這次可不是你隨便解釋就行了的。來呀,上人證!”
絡腮鬍打頭,身後一長串的男人們被腰間用一根繩子串着上了臺。
三十來個啊,簡直要把臺上擠得水泄不通。
秦躍瞄了一眼後嚇傻了,再也端不住鎮定的表情了。
這些人他都認識,都是效忠他們秦家的他當然認識。可是這些人根本不在一個隊,他們分散於軍中各個部門各個隊伍,說的再確切一點,大部分都不是能上到第一戰線的。基本都是存在於行政或者後勤居多。
而這也是秦長川組織了他們的原因,就是要看起來不那麼統一的像將士,這樣扮打劫的土匪纔不容易被抓到把柄。
他們先綁了阿寧,後被羅仁勇抓進大牢。趁羅仁勇忙着救災的事情,越獄不能更簡單。回到軍營軍服一換,又是保家衛國的三軍將士。
羅仁勇當然抓不到他們,五萬將士啊,他上哪兒去找這三十位。
再到後來又故技重施,扮成土匪把他救了回來。秦躍回到軍營後就把他們就地解散了。再次換上軍服,還是三軍將士。
可是蕭江灼如何抓出的他們?這可是五萬當中抓出三十啊?他怎麼做到的?
羅仁勇縮啊縮啊,就差縮下臺去了。他做官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就算不說明他也能猜到八分。
那天抓到那些土匪他有做臨時審問,土匪沒有一個招供不說,還個個都是大爺樣,給人的感覺就是人家根本沒把入大牢當回事。
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後來天災開始就沒顧上這邊。等下邊人彙報人都跑了,大牢還沒被損壞,其他犯人也沒被放跑時,他就明白了,這些人的來頭絕對有問題。
因爲如果是普通人越獄,基於同命相憐的原理,越獄的人總會稍帶腳着放出其他犯人。
可這些人卻沒有。幹着搶劫勾當的人,卻還有着不縱容犯罪的正三觀?這正常嗎?這隻能說明這些人是假土匪。
他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好手裡還有災後重建這等更重要的事情,於是他就理所當然的淡忘了。
即使後來被蕭之夭追責,他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能跑得那麼沒有蹤跡,只能說明對方的後臺足夠庇護,所以他只是下令派人去抓,卻從未催促過。
可當這三十個人被蕭江灼抓了出來,這於他來說,首先就是一個辦事不力的瀆職大罪。
蕭之夭也驚訝了,就見蕭江灼一天有事兒沒事兒地盡在她跟前耍流氓了,他什麼時候把這些人都抓來了?
絡腮鬍子很顯眼,她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人也是膽大的很,前後做了兩撥大的,居然連鬍子都沒剃,這是多自信不會被抓出?還是自信後臺夠強硬抓出來了也會沒事?
蕭江灼這次走到秦長川的面前蹲下了,“看看吧,我大堯天的駐邊大將軍!那兩個黑衣人死了,你隨便編排你們的來意都死無對證。可這次卻是三十個活生生的人!你要不要跟他們對質一番?聽聽他們怎麼說?”
秦長川冷笑一聲,像個忠臣一樣昂着頭,表現的大義凜然,“聽聽就聽聽!只是還請九殿下在大衆面前先承認一聲,這些人是我三軍將士吧?是你派人抓出來的吧?”
“嗯,是!”蕭江灼承認的很乾脆。
秦長川轉身向趙沂灝,“請七殿下做證!”
趙沂灝狐疑地歪頭看了秦長川好半天,這話聽着怎麼像這些人會幫秦長川說話似的?小九被下套了?他也有被下套的一天?
他無意識地就看了蕭江灼一眼。
蕭江灼一臉自信,“皇兄且問!”
------題外話------
感謝大喬和蝸牛的花花~即將入秋的我果然戴上花以後更美啦!於是飯後的我再吞了一大盒蛋卷~感覺體重要把我帶飛了~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