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府,風波的臉色極度陰沉,而在他身邊,是嚇得不斷哆嗦的風痕。
“你說風浪他回來了!”
不敢相信似的,風波再次加重了語氣問道。
“沒錯,那個廢物回……來了,而且看他容光煥發的樣子,只怕……也沒受什麼傷!”
風痕戰戰兢兢的說道,由於心中驚懼,他說話的聲音變得很是結巴。
“那風虎呢?跑那兒去了?”
風波暴哮如雷,本以爲萬無一失的計劃出了意外,怎能讓他壓制住心中的怒火。
“跑那兒去了?跑那兒去了?……”
一個學舌的尖嘴鳥兒不斷地重複着,想要賣弄口舌。
風波正在氣頭上,抓起那個鳥籠,劈手就摔了出去,直接將那鳥摔得血肉模糊,眼見是不活的了。
風痕嚇了一跳,身子一軟,險些癱了下去,他見慣了風波喜怒無常的脾氣,心中對他非常的懼怕。
無奈,風痕順勢跪在了地上,顫聲道:“正在尋找,還沒發現下落……”
“堂堂的九星武士,擺不平一個六星的,這個風虎……真是氣死我了!難道他跑什麼地方鬼混去了?……”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風波來回的腳步聲和不停的自言自語,風痕半蹲起身子,大氣都不敢出。
“情形相當不妙,我發現了風虎的屍體,是從高空墜落的,身上還有打鬥的痕跡!”
從密室外面走進來的是風嚴,他在風波面前,可不象風痕那麼懼怕。
“什麼?風浪居然殺死了風虎?這怎麼可能?”
風波的眼瞳縮成了針孔那麼大,他很不願意相信,可是他知道,風嚴不可能騙他。
“風浪,你的運氣還真好啊,走着瞧,我就不信殺不死你!”
風波的眼中透出的濃郁殺氣,看得風嚴都有些心驚,更別說在一旁不斷顫抖的風痕了。
原來的那個廢物風浪,雖然會招惹風波等人生氣,可是不會引起他們的殺機,但是,現在起,情況更加不同了。
……
風笑癡的書房,很大,裡面藏了很多書,風浪正在其中來回地翻着,他在找一本書,叫做《傳奇大陸》的,裡面有對這個世界的介紹。
風浪的功夫在不斷提升,對這個世界的興趣更是逐漸增加,想找出這本書來,好好地參閱一番。
說起來,風笑癡的書房是個禁地,除了風笑癡和風浪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準進入,就連平時的整理都是風笑癡親自完成的。
風浪正在書房裡來回地轉來轉去,突然發現眼前一變,到了一個虛無飄渺的世界裡,到處都是霧濛濛的一片。
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風浪連忙縱起身子,向前方奔去,可是他奔了好久,眼前的情況卻一點都沒有變化,身邊依舊是濃霧一團團。
以爲是在夢中,風浪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結果鑽心的痛,發現這驚人的一切原來都是現實。
唯其如此,才更顯得可怕,風浪大聲叫道:“搞什麼搞!有人沒有,快滾出來!”
四周依舊是一片寂靜,而在這無邊的寂靜中,籠罩着濃重的不安。
風浪正準備破口大罵,咒天怨地,忽然發現前面凌空飄浮着一個虛影,虛影越來越是清晰,慢慢地變成了一個髮髻高挽的女人。
風浪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氣質高貴的女人,甚至連做夢都想不到,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這樣的女人存在。
跟這個女人相比,那什麼流雲仙子,簡直是連豬都不如,就算是做這女人的婢女,都萬萬沒有資格。
可是最令風浪吃驚的,還不是這個女人的美麗與高貴,而是她臉上所流露出來的那種神情,是那樣溫柔,那樣慈和,望着風浪,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疼愛。
霎時間,風浪心中的不安完全驅除,內心一片安靜,他愣愣地望着那個女人,突然很想流淚。
風浪是個堅強的人,向來不輕易在外人面前流露情感,更是很少流淚,可是現在他的鼻子酸酸的,確實是一種想要流淚的感覺。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風浪喃喃地自語道,隱約間,他似乎猜到了什麼,可又不敢確定,身子禁不住顫抖起來。
“浪兒!”
那個女人的面容同樣變得非常的激動,她深情地喊了一句。
風浪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都癡癡地傻掉了,在他一生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曾經這樣溫柔的對他,這樣深情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你是?……”
風浪的淚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他淚眼朦朧地問道。
“浪兒,我的孩子!”
那個女人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再一次深情地喚起風浪的名字。
“娘!”
母子連心,風浪的熱血如同在燃燒一般,神情異常激動地向前拜倒在那個女人腳下,傾盡全力地叫了一聲。
風浪孩子一般的哭了,他沒有想到,在這一生中,他還能同別的人一樣,還能有這樣的機會,能讓他痛痛快快地叫上這麼一聲。
“浪兒,我的孩子!”
那個女人輕輕地把風浪攬在懷裡,用手溫柔地在他後背上拍着。
風浪的心情從來沒有這樣的安靜,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裡,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幸福。
“爲什麼拋下我?”
風浪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些,輕輕地問道,猶如囈語。
“浪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見你這一面,很快就會離去!”
那女人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看來甚是悽苦。
“不行,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能再讓你離開我!”
風浪斬釘截鐵般地說道,臉上是毅然決然的神情,下意識地摟緊了她。
“孩子,這是造化弄人,天意是不可挽回的,我們要認命!”
那女人的臉上一片悽苦,溫柔中帶着濃重的不捨。
“別給我談什麼命,我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是天欺我,我便要逆天!我已經是七星武士了,有足夠的實力保護你!”
風浪熱切的說道,他挺了挺胸膛,心中頗有幾分自豪。
“七星武士麼!嗯,孩子,你很好,很了不起!可是你可知道,你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我,而是我遺留在這兒的一絲神識麼?”
那女人溫柔的臉上露出讚許的神色,可是不大會兒重新轉爲黯然。
“你是說你已消失,這兒的只是一個幻影!”
風浪呆了,愣愣地問道,摸了摸她的手腕,真實而具有觸感。
“可以這麼說,而且,我很快就會消失,到時候,咱孃兒倆就永遠不能再見面了!所以,浪兒,你要聽我的話,把我忘了,徹底的忘了,就當這是一場夢!”
那女人的話越說越輕,越說越是黯然,想必心中掩藏着無盡的痛苦。
“不!我不要!我不要啊!”
風浪突然大吼一聲,將那女人嚇了一跳,神情失措地望着幾乎瘋癲的風浪。
“不!你知不知道,從我有生以來,每日每夜,我都在盼望你的出現!現在,好不容易與你相見!而你卻說,讓我把你忘了,這何其殘忍!……”
風浪痛苦地大叫,他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如此的真情流露,可以說是他有生以來,最爲失態的一次。
那女人忽然從纖細的手指上褪下來一枚戒指,含淚說道:“浪兒,這戒指本來就是你的,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嗯,也許它是個寶貝,可以改變你一生的命運!”
“不,我不要什麼戒指,我也不要你走!”
風浪抓過戒指,遠遠的扔了出去,賭氣說道。
那女人的臉上露出悽苦的神情,她向風浪擺了擺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何嘗不想與你相聚,可惜天命難違!浪兒,我是多麼捨不得你,捨不得你的父親啊,可惜,天人相隔,我們註定無法在一起!”
風浪縱起身子,一把拉住了那女人的手,死死的抓住不放,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臉上充滿了乞求的神色。
可是,風浪驚駭地發現,那女人的身子在慢慢地虛化,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一個虛影,她眼中的神情,讓風浪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陪着你的父親,好好地活着,永遠不要想着找我,那只是白廢力氣而矣!”
再有萬般不捨,虛影終究散了,留下風浪絕望的蹲在地上,許久之後,他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既已離去,爲何與我相見?既然讓我見到,爲何偏再離去!”
在風浪的眼中,有淚流下來,血淚!
風浪從昏昏沉沉中醒來,發現倒在了書房中,而剛纔的一切,只不過如一場夢景,分不清是真是幻。
無意中向手上一望,風浪愣了,在他的手上,居然套了一枚戒指,黝黑無光的戒指,看起來平淡無奇,猶如別人扔在垃圾裡面的貨色。
……
風笑癡的城主府,風浪從未造訪過,今日卻是例外。
“站住,什麼人,敢亂闖城主府?”
守衛城主府門前的是兩個穿着鮮明盔甲的護衛,見到風浪大搖大擺地走來,禁不住上前喝問道。
“風浪!”
風浪站在城主府門前,不耐煩地說道。
“你是那個廢物風浪?不像啊!”
兩個護衛相互地嘀咕道,用不屑的眼光望着風浪。
“你們過來!”
風浪向他們招了招手,等到他們過來了,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子,然後問道:“現在像了吧!”
兩個護衛被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一般,連連地點頭道:“像了,像了,你快請進!”
是不是風浪他們不敢確定,可是這人惹不起卻是肯定的,不想吃眼前虧,還是乖乖地聽話的好。
……
風笑癡穿着一身城主的服裝,顯得很是威武,他望了風浪一眼,問道:“浪兒,找我什麼事?”
“我見到了母親!”風浪開門見山地說道。
聽了這句話,風笑癡身子晃了一晃,神情激動的大聲吼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見到了母親,可惜,我留不住她!”
風浪將剛纔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向風笑癡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邊觀看着風笑癡的神情。
聽了風浪的敘述,風笑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言語。
許久之後,他才神情黯然地說道:“浪兒,你看錯了,這隻怕是你的夢境!”
“不,這不是夢,是真的,告訴我,怎樣才能找到她!”
風浪神情平靜地說道,心中卻如波濤一般的洶涌。
“你找不到她,我也找不到她,我們永遠都無法找到她!浪兒,聽她的話,忘了她吧,就象我一樣!”
風笑癡望着風浪,無可奈何地說道,在一瞬間,他高大的身軀仿似有些佝僂起來。
“不,我忘不了,天涯海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帶她回來見你!”
風浪的神情一片執拗,一字一頓的說道,仿似在訴說着錚錚誓言。
“你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嗎?”
風笑癡瞪着空洞的眼神,擡頭望了虛無飄渺的青天一眼,問了一句相當奇怪的話。
“不能!”
風浪搖了搖頭,非常乾脆地回答。
“那麼就不要去找她,因爲這並不比摘星容易!”
風笑癡有氣無力地說道,容顏變得憔悴而且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