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浪走到了黃泉路的盡頭,不由地駐足望了一下,見到前面有一條河,河水非常地清澈,水流時緩時急,可是一個翻滾處,便覺腥風撲面,河水也變成血黃,看去相當地詭異。
“這一條叫做忘川河,是生與死之間的隔界!”
牛頭就象是一個嚮導,帶着笑容,衝着風浪耐心地解釋道,風浪既然願意看風景,他就只能陪着。
風浪放眼望去,見到這裡有着不少的鬼魂,有的直接走了遠方的橋頭,還有的直接搭了渡船,甚至有的急紅了眼,居然直接涉水欲強行過河。
那些了船的,或許是因爲資費的問題,也有直接被趕下船的,甚至會被直接丟下。
凡是被弄下船的鬼魂,大都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就象是被什麼扯去一般,很快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那些涉水強行度河的,幾乎沒有成功的,往往是到不了半途,就會被什麼東西扯去,遭受到了厄運。
去,縱然是事不關已,可是風浪依然是看得驚心動魄,這忘川河水當真是兇惡,就象是根本就沒有浮力,而且對於那些鬼魂來說,還具有極強的腐蝕作用。
“那些鬼魂們,結局都怎麼樣了?”
風浪的心中充滿了慘然,沉吟了一下,向着牛頭問道。
“他們……都會變成這忘川河的水鬼,永世不得超生,永生承受冰冷河水的煎熬,這是一種相當難言的痛苦!”
對於風浪的問話,牛頭可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當話說完的時候,他的身子卻也不由自主地顫慄了一下,心中不勝寒意。
“這麼說……那些動手拉扯的,都是忘川河中的水鬼了!”
風浪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神色黯然地問道。
“正是!因爲他們都沒有了轉世重生的機會,所以對於那些有輪迴希望的鬼魂,他們可是有着深深的妒忌心的,一旦見到有鬼魂落水,他們便一擁而,將對方拉入忘川河底,讓他們也承受一樣的痛苦……”
對於這裡面的一切,牛頭都是相當地瞭解,因此就隨口答道。
風浪聽到了,久久的不語,這真是一種悲哀,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一旦變成了水鬼,這些禮義廉恥什麼的,早就被拋之腦後了,所剩下來的,只有那最初的一點獸性。
肯在這種地方停留下來,風浪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因爲他發現在這兒停留的時間越長,對於人性的感悟就越深,而他的功力,就在無形中快速增長。
功力練到了風浪這個地步,已經是不能單純地靠苦苦練習了,還必須得學會時刻的感悟,只有這樣,才能使他更一層樓,最終有機會問鼎那最後的巔峰。
望着這表面平靜的忘川河水,風浪不由地想起了前塵往事,一件件一樁樁的都在他的心頭浮現,那往日的種種經歷,或清晰或模糊,難道真的就能夠完全忘懷了嗎?
這一個“忘”字,包含了多少的悲歡離合,包含了多少的酸甜苦辣,其中的意境,真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許久之後,風浪纔將思緒收了回來,就站在忘川河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彷彿是有着諸多的感慨。
忘川河畔可真是徹骨的寒冷,功力到了風浪這個地步,早就是寒暑不侵,可是牛頭卻還是感覺到有點寒意,而且這個地方,牛頭一向都不願意多呆,因爲這裡實在是太冷清了。
“我們……自然是用不着強過忘川河的,風公子,這邊橋請!”
見到風浪回過神來,牛頭忙訕訕的笑道,牛臉倒是顯得特別地誠懇。
風浪點了點頭,就沿着這忘川河向前走去,然後到了那一座橋邊,這裡就是著名的奈何橋了。
擡頭向望去,風浪可以看到,這橋很高,飄蕩在一片雲裡霧裡,而下面就是那不斷流淌的忘川河水了。
看到這裡的忘川河水,就算是以風浪的修爲,都是不覺地感覺到一絲寒意,因爲他能夠一眼看出,在這橋下面,隱藏着衆多的鬼魂,其中不泛實力強橫者,有的甚至都已經達到了牛頭的境界。
所以,縱然是牛頭,在來到這裡的時候,臉色都顯得不是那麼淡定了,他縱然是這冥界的官員,可是仍怕被厲鬼纏身,到時候無論如何,這一段苦頭恐怕是先要吃的了。
而且,在這冥界中,真的肯爲他出頭的頭,其實並不多,萬一真的冤死在這裡,那真是讓他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更何況,牛頭平日裡沒少得罪了那些冤魂,萬一這裡真的有他的仇人,伺機對他報復,這個倒還真是不得不防。
所以到了此處,牛頭唯一的期盼,就是風浪能夠快速地過橋,就別再隨處停留了,整得自個兒就象是個聖人一樣。
可是這樣的想法,牛頭只能夠在心裡想想,臉可是絕對不敢表露出來的,他能夠感覺得到,好象風浪只要一巴掌,就能夠將他給打落奈何橋,所以這樣的人,在能夠不招惹的時候,千萬不能夠隨意招惹。
風浪卻是另外一個想法,這裡既然能夠使他增強所悟,自然就不能夠匆匆地走過,至於牛頭,風浪纔不去理會他呢,反正他看出來了,這個叫牛頭的傢伙,看起來異常地恭順,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其實也未必就安了什麼好心。
在這奈何橋下,河水皆是血污,腥穢不堪,與遠處清澈的忘川河水,有着天壤之別,風浪知道,這都是因爲此地怨氣戾氣太多,冤死的水鬼太多而造成的。
見到了牛頭在前面引路,這橋的鬼魂全都遠遠的躲了開去,看風浪的派頭,很明顯就是個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還是不要隨意招惹的好!
站在這奈何橋,風浪聽得那橋的鬼魂,都發出了一聲聲的嘆息,不知道是奈何前世的別離,今生的相見,還是無奈來世的重逢?
風浪的心中若有所悟,他在這橋走走停停,總歸還是走了過去,牛頭幾次都想提醒風浪走快一點,可是他忍了數忍,唯恐風浪不快,還是強行的將話嚥了下去。
“這個就是三生石了,可以照見你的前世、今生和來世!”
牛頭話剛開了頭,心中就是無限地懊悔,他可真是搞錯角色了,反正這石頭並不大,也不太顯眼,如果他不介紹,風浪很可能會看一眼就走的,如此,恐怕又要在這裡滯留一段時間了。
“哦!”
果然不出牛頭的所料,聽到了牛頭的介紹,風浪立刻就對這塊晶瑩如玉的石頭,產生了極濃厚的興趣。
而就在牛頭話音剛落的霎那,風浪的身子就已經到了三生石前,看他的情形,恐怕真的是要在此逗留了。
在風浪的心中,其實一直有着一個非常大的疑問,他的前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奢攔存在,爲什麼連天行者、朱八和龍九這樣的人物,都甘於奉爲師父。
仔細地整了整衣冠,風浪放眼向着三生石望去,結果他就愣住了,在這三生石,居然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投下了他的一道淺淺的影子。
“這絕不可能?!”
牛頭在極度的驚愕之下,再也顧不得掩飾什麼了,他氣急敗壞地大嚷道,差一點沒一下子摔落到奈何橋下。
這一霎那間的極度驚奇,令牛頭差一點沒當場暈去,他看着風浪的樣子,就好象是一個尋常人,突然大白天的見到了鬼一般。
聽到了牛頭驚天動地的叫喊聲,那遠處的一個老婆婆,卻依舊在低頭忙着她的生意,只是在她從來都是枯井無波的眼中,卻也流露出了一絲驚異。
“這石頭……會不會是個假的,有你吹的那麼邪乎嗎?”
風浪撇了撇嘴說道,臉依舊是帶着淺淺的笑容,他的心中當然也是驚奇,這是故意調侃那牛頭的。
“假的?!虧你說的出口,這三生石在這裡已經存在了億萬年,據傳是自從開天闢地以來,就已經存在了,你居然說它是個假的,我真是暈了!”
牛頭氣急敗壞地嚷道,完全就失去了剛纔的鎮定,看他的樣子,如果不是明知道打不過風浪,只怕一定會對他動手。
就在牛頭氣急敗壞的時候,風浪突然間發現,在那三生石,突然間有了神奇的變化,從他出生以來的事情,一一的浮現了出來。
眼看到牛頭轉過了臉,向着這三生石望來,風浪連忙施展了他的功夫,將這三生石前,用體內的九重氣息,遮成了一道厚厚的幕,這是他的,自然不能輕易地被這傢伙看到。
牛頭放大了眼睛看去,卻只能看到前面彷彿突然間有了一個混沌而成的蛋殼,將風浪的整個身子,完全地都給罩到了其中,任他將一雙眼睛,瞪得象是牛眼一般的大,可是什麼都看不到。
風浪看了許久許久許久,在他的心中,泛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就好象是他重新的活了一遍,那衆多的事情,有很多本來連他都忘記了,如今一下子都被喚醒。
看到了昔日紈絝時受欺負的場景,風浪的心中充滿了怒意,看到了風清揚對他的呵護,風浪的心中充滿了暖意,看到了風笑癡飲醉酒後無語望蒼天的場景,風浪的心中充滿了感慨……
那一次次的修練場景,浮現在風浪的面前,讓他重新體會到了昔日的艱辛,特別是當他看到初次擁有力量的時候,縱然是時至今日,風浪依然是想要仰天長嘯……
在這三生石裡,風浪看到了他與風清揚的初次相見,看到了他與龍九的初次相見,見到了他與朱八的初次相見,見到了他與天行者的初次相見,這些在他生命重要的人,就覺得一陣暖意直心頭。
風浪看到了他的第一次練武,第一次煉丹,第一次練器,當時的笨拙,看起來是那麼的可笑,可是那當時的態度,卻是那麼的認真,而且是那麼的擁有自信,就好象是一着手,立刻就能變成個大高手一樣,全然就不知道這一路走來,經過了多少的艱辛和困苦……
在這三生石,風浪還看到了他一個個的紅顏知已,這裡面讓他感慨最多的,就是雲裳了,青梅竹馬的相聚,後來的分分合合,這裡面的一點一滴,如今讓他想來,心中都是充滿了感動,充滿了柔情……
接下來就要數到阿芳和敖蕊了,不思量,自難忘,這是除了雲裳以外,兩個真正的走進了風浪生命的少女,爲了風浪,她們都甘心捨棄所有的一切,這樣的深情,令得風浪的心中怎能不爲之感動?在他的心中,又豈止是感動而矣,何嘗不是深深的愛憐?
不但是她們兩個,就算是火霞、王丹、朱雀等,一個個鮮活而生動的少女,一個個熾熱而真摯的情懷,又豈能令風浪忘懷呢?
尤其還有一個小丫頭,是風浪難以忘懷的,特別是當那個小丫頭,將弱小的身軀擋在風浪面前的那一刻,讓他此時看到了,眼淚都差一點奪眶而出。
風葉!
這是風浪的妹妹,縱然不是親生的,可是在風浪的心中,根本沒有任何區別,不弱於他心中的任何一個少女。
朱八和龍九都替風浪算過,這風葉現在還是平安,只不過地方同樣是不知在何處,連到底是在仙界,還是在靈界,還是已經到了凡俗界,都根本算不出來。
風浪的雙手都快攥出了血,等到此事一了,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雲裳和風葉,至於阿芳和敖蕊,在他的心中,卻也是依然有了計較。
一路不停的看來,令風浪的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動和愛憐,而體內的那重重氣息,根本就不用他的催動,在體內極其流暢地運轉着,甚至發出了嘩嘩啦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