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陷入詭異的安靜,不止是園子,就連書房裡頭也安靜很久。
門開了。
先是無塵和無痕走了出來,路過她身邊時,無塵還調皮的眨了眨眼。巫紫冷漠臉,見無塵扁嘴,遂小聲罵了句,“小兔崽子。”
隨後走出來的湮滅剛好聽見了這幾個字,然後看向園中隱藏着六個暗衛的某幾處,停頓一下,收回視線,說,“姑娘進去罷。”
巫紫點頭,說,“思思想見你,在錦園。”
湮滅一僵,無聲地目送她走進書房,頗有些緊張的將衣襟合的更攏了些,上次清風居的見面他還記憶尤深。
屋中,只有書案和軟榻旁各燃着兩盞燭燈,男人坐在案後,神態懶散地垂眸看着什麼,從巫紫的方向看過去,只看得見那應該是一張紙,紙上有圖案。
“門關上。”淡淡的嗓音,略顯低沉性感。
巫紫瞧了他一眼,與他視線交匯後移開,朝着屋中軟榻走去,“我找你有事。”
書房的門在她身後“砰”的一聲自動關上了。
見此,楚堯鳳眸微眯,看書桌上湮滅拿來的,據說是從暗衛營的地下密室裡,他日前的畫作。畫作裡是這個擁有着奇怪能力的女人的小像。
他起身,往軟榻那邊緩步靠近着,問,“何事?”
她坐在軟榻,回憶上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答,“我聽說你要成親了?”
楚堯在她面前停住,居高臨下的看她,袖中的雙手緊了些。
“嗯。”
巫紫擡了頭,“我不同意。”
那張漠然的容顏在昏暗的燭火下顯得有些傷感,可偏偏她的眼裡寫滿了佔有和霸道。
視線在她的紅脣上掃過,楚堯不動聲色的旋身坐在她旁邊,淡淡的問,“爲何?”
巫紫尋到他袖中的手,在他抗拒之前緊緊握住,十指扣牢,側了臉看他,“我不管你有沒有這麼牽過她的手,也不管你有沒有和她發生過身體關係……”
她這麼說着,漂亮的眼睛裡就蘊起了水光,“你說過只愛我一人,只要我一人,只娶我一人。怎能食言呢?”
“本王……”
巫紫輕笑了一下,打斷,“到底是忘記了。你以前同我說話從來不會自稱‘本王’。”
楚堯微微蹙眉,感覺她眼中滑落的淚有些刺眼。空着的那隻手剛想去幫她擦掉眼淚,誰料她就自己擡起袖子擦了。或者不該說成‘擦’,應該是胡亂抹了兩把,舉動頗有些豪邁。
她說,“你忘了嗎?一乾二淨的那種?冰雪谷,軍營,王府,還有空間裡,那些你做過的說過的全忘記了?堯哥,你不能這麼對我。”
楚堯微有觸動,她的話裡提到了冰雪谷,莫非他記憶中和他一起在冰雪谷生活,且看不清樣貌的女人是她嗎?可軍營是怎麼回事?女子不能入營,就算放在他的未婚妻溫舒然身上那也是絕不可能的!
“是……我帶你入的軍營?”他疑惑的問。
誰知她卻笑了,有些自嘲,“怎麼可能。是我自己爲了得到你,擁有你,不要臉的,犯賤一樣的跟去了北境。”
因着她言語中貶低自己的詞彙使得男人沉了臉色,可心臟處卻泛起一絲疼痛。
他蹙着眉,就這麼近距離觀賞着她精緻的容顏。
燈下看美人,端的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
楚堯滾了滾喉嚨,主動覆上了那張令他有些悸動的紅脣。男人的呼吸微喘,他將她壓於榻上,眸間神色不明的看着她。
低啞的嗓音說着,“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自己。”
她淺淺的笑,說“好”。
楚堯又壓着她親了好一會兒,說,“我沒碰過……除了你以外的。”
巫紫眨了眨大眼,雙手勾上他的脖子,表揚,“乾淨的男人。”
楚堯微彎了薄脣,說,“雖然我不記得愛過你,但如今已經有了兩個孩子,我總歸要對你負責。你放心,在沒有成親之前,我是不會碰她的,成親之後,我也不會碰她。可你,得住到景王府來,或者,是隔壁的縣主府。”
說來說去,還是要娶。
“你這是想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巫紫沉了臉,眼睛瞧着他,妄圖從這個失去記憶的男人眼裡看到一絲愛她的痕跡。
可是沒有。
呵。
男人輕笑一聲,從她身上退了開來,坐於軟榻邊,垂目看下身衣袍的撐起處,有些懊惱。
“她坐正室,你……”
“休想!”巫紫冷冷的反擊,起身離開軟榻,向房門處快行幾步驟然回首,“我說過,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敢有這種想法,好,我明日便去殺了她。”
“你敢!”楚堯閃身至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眸中翻滾着怒火,倒不是因爲她要殺了溫舒然,這景王妃之位雖是姿姿的,但也不過是他應了母妃所求罷了。可他想到了上次在清風居她說過的話,她不僅要殺溫舒然,還有他的母妃。
“你且看我敢不敢。”她的嘴角噙着幾分笑,下一瞬語氣忽然就來了個急轉彎。
賊快。
“想不想知道當初你和我是怎麼搞到一起去的?”她曖昧的目光掃過他依舊鼓起的下身。
楚堯,“……”這個女人真是該死的不知羞恥!浪蕩不已。可該死的他,竟然無法自制的在她狼性的目光下可恥的又硬了幾分!
巫紫抿着嘴笑了起來,小跑着褪去繡鞋上了軟榻,對着他勾了勾手指,“好哥哥,來嘛。”
美目盼兮,自然得去。
園子裡的暗衛突然聽到一聲女人的悶哼,忍不住各自紅了臉,捂上了耳朵。暗道,還是女主子有辦法,兩句話就將主子纏上了榻。不像那個溫家小姐,前幾日竟不知所謂的送上門來,結果還不是被主子下令拒在府門外。
可屋子裡卻不是暗衛們想的那麼一回事。
軟榻上,她衣衫半解,被迫趴着,兩隻手被男人狠狠的扭到了後頭,男人的一邊膝蓋還死死地抵壓住了她的腿。
“疼疼疼,快鬆手!楚子實我槽你妹啊!”
“我妹?”男人冷笑,額前銀絲微晃,手上再用力幾分,“還敢不敢動手了?”
巫紫快疼哭了,倒黴死了,本來此行就爲了往他腦中植入以前的記憶,但是這個辦法必須要取他的腦後三寸之處的鮮血三滴。誰成想這個男人的反應竟是比以前還要變態啊!定身咒也被他瞬間化解,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了。
“好堯哥,好哥哥,我不敢了行不行?你是大佬你厲害行不行?你且先放開我,胳膊要斷了啊!”
“言語無狀。”楚堯冷冷的給出評價,放開了她的手,指尖捻起了榻上銀針,寒意幾許,已是捻成粉末。
“爲何要行刺我?”
“大哥,大佬,你真誤會了,我只是想幫你!”巫紫艱難地躺平,手臂還痛着,好像真的扭傷了,這男人下手還真是狠啊。
楚堯盯着那一片起起伏伏的雪色,再度深了眉眼,“幫我什麼?”
巫紫一邊自療着,一邊攏着衣服,帶了幾分埋怨,“還不是因爲你把我忘了,要娶那勞什子姓溫的冒牌貨,我纔出此下策想要幫你找回記憶啊!”
冒牌貨?
楚堯皺眉,不明白了。但是最後一句話倒是吸引住了他。
“你可以幫我找回記憶?”
她坐起身活動臂膀,“也不是找回,就是把我和你相處的記憶複製給你,但這個辦法必須要取你腦後的幾滴血才能進行。”
“有幾分把握?”他問。
巫紫一頓,神碑只說是植入記憶,可這個辦法歷任戒主卻是無人用過。
“這個……死馬當做活馬醫……吧。”
楚堯,“……”
書房裡安靜了下來,巫紫默了默,下了軟榻,開始繫腰帶。
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我怎麼可能傷害你呢?”愛你都來不及。
“好。”
男人忽然應聲,在她晃神之時向她走來,修長微涼的指尖挑起了她精緻的下巴,薄脣勾起譏俏,“不過,得先讓我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