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句話,並沒有給衆人燃起希望。
那無塵還慼慼然道,“罷了,姑娘說的雖然再沒可能實現,倒也是現在的一點嚮往,如今只有在睡夢裡才能品嚐如此美味了。”
哎………
巫紫扶額,真想現在就找個人來把無塵這廝拖走。
她也不欲再做解釋,仔細的掃過四周,發現這裡全是平滑無比的石壁,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石塊。
這可就有點難辦了………
唉?
那不是石牀嗎?
她連忙走過去,拿起石牀上的那塊石枕,然後勾起了脣角,這石頭做的枕頭不大不小剛剛好,完美。
無塵在不遠處揚聲喊道,“姑娘,你拿着那石枕作甚,那可是蟲子用過的枕頭啊!”
巫紫手一抖,差點兒將手中的石枕丟下去,隨即黑了臉,這個無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個時候,楚堯走了過來,他站在她面前問道,“要怎麼做?”
巫紫一愣,連忙將手中的石枕比劃給他看,說道,“我需要這般大小的正方體………正方形的石頭。”
“要多少?”
啊?
“五、五個。”
楚堯突然欺身靠近,巫紫呼吸一頓,跟着就看到那隻手慢慢的向她伸了過來………
啊,不是!
是向她腰間的匕首伸了過去。
他拔出‘寒月’,接過她手中的石枕放在地上,運了內力,將匕首對準石枕。
跟着她就看見,那匕首就像是切豆腐一樣,準確的、精細的切出了六個正方形的石塊。
‘寒月’削鐵如泥她是知道的,竟不想切起石頭來,同樣輕而易舉。
楚堯將匕首親自放回她的腰間,巫紫忍不住耳根一熱,這個男人真是的!
也不問她要這石塊有什麼用,就聽她的話照做了,有這麼相信她嗎?
景王殿下確實沒想過要問她,只是心裡就是覺得她做什麼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巫紫心思複雜的撿起地上的五個石塊,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就跑到石洞中央,這裡相對來說比較寬敞,也很方便進行她接下來的事情。
她將石塊放在地上,隨口問道,“誰有水囊。”
“我有。”無塵趕緊取下腰間水囊遞給她,“姑娘想必是渴了吧,幸好裡面還有一些水。”
巫紫不答,接過水囊打開木塞,就將那裡面的水完全倒了出來,末了還抖一抖,直到確定裡面再也滴不出來一滴水。
無塵睜大了眼詫異的問道,“姑娘把水倒了作甚?”
可是還不待他驚訝完,又看見她抽出了匕首將水囊的上半部分割掉了。
其他人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心道,就算這裡沒有水,也不至於毀了水囊吧?
巫紫對着秀遠勾了勾手指,“過來。”
秀遠立刻拱手上前,“姑娘請吩咐。”
她記得在黑洞裡給他解毒的時候,他可是很聽話的,然而,她還是再次說道,“我現在需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並且不要問爲什麼。”
秀遠立刻低頭道了聲“是”。
巫紫讓他一隻手把水囊拿住,因爲水囊底部傾斜,且又是由一種皮質所制,根本無法自行放穩以保證它不倒下。
又讓他將另外一隻手掌攤開。
五彩光束微動,秀遠這下終於知道了當初在黑洞裡,姑娘給他解蠍毒的時候,那掌心的熱度到底是什麼了,想來就是這彩光無疑了。
要問這石洞裡這麼多人,爲什麼她只選了秀遠來做這件事。
第一,他很聽話,少言不多問。
第二,五彩光束接觸到人的皮膚上的溫度,這是個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說她的秘密,可能景王殿下知道的更多些,可是她不敢開口命令他做事啊!
那可是王爺!是主子!
巫紫將視線緩緩掃過石洞裡的幾個人,冷聲說道,“接下來你們所看到的,一定不可以對別人提起,最好永遠爛在肚子裡,否則,不必你們王爺開口,我自會親手要了你們的命。”
幾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哪裡還有以後會對別人提起,光是被困在這裡就得耗光他們一輩子了。
又聽她一字一頓的寒聲道,“不要懷疑我的話。”
秀遠率先嚴肅着應道,“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無塵立馬接着說道,“姑娘放心吧,這幾人本來都是要進暗衛營的,暗衛的第一宗旨就是‘落入敵手,死不開口’。只是姑娘,我們也就只能在這石洞裡說道說道了,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對別人說。”
巫紫挑了挑眉,暫且並不回答他,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辦法也是逼不得已,事急從全,情勢所迫,如今也顧不得隱藏許多,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雖然她自己被困在這個石洞裡,就算不吃不喝沒有空氣流通,她也不會死,可是他們呢………
她將‘寒月’緩緩對準自己的左手掌心。
衆人一驚,無塵連忙喊道,“姑娘?”
腕間一緊,已經有人快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堯眉心皺起,“阿紫!”
她究竟要做什麼,竟是需要用自己的血來完成!
一開始,他也不明白她爲何要割開水囊,可看到她剛纔的動作,他哪裡還能不清楚她要這水囊做什麼!
“用本王的血。”
不是‘我’,是‘本王’,這是命令,他在命令她。
湮滅立刻上前,“主子,讓屬下來吧。”
巫紫看着男人擔憂的眉眼,心頭涌上一抹暖流,對着他淡淡一笑道,“堯哥,必須是我的。”
楚堯手上用力,又聽她繼續道,“別擔心,只是一點血罷了,我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倘若真的會危及性命,我早就拿湮滅來開刀了。”
湮滅嘴角一抽,雖然他知道姑娘這是想讓王爺放心,可起碼也顧顧他的感覺啊,這話太直白了,太傷人心了………
景王殿下瞥了一眼身旁的暗衛,一點也不替他難過,於是將手鬆了開來。
巫紫用匕首對着掌心輕輕一劃,那‘寒月’鋒利無比,根本用不着太大的力氣,一道血線立刻現了出來。
她連忙將手掌移到水囊上方,手心用力攥緊,鮮血頓時屢屢而下。
拿着水囊的秀遠,手抖了一下,卻又立刻穩住。
其他人亦是一臉震驚。
楚堯深深皺起眉頭,沉聲道,“夠了!”
巫紫眉眼不動,冷靜答道,“還不夠。”
景王殿下的眼睛裡燃起了火焰,該死的,這哪裡是一點血!
這個女人剛纔分明是在誆他!
秀遠拿着水囊的手微微發沉。
直到那鮮紅的血液臨近水囊的割口處,她才若無其事的開口道,“好了。”
接着將‘寒月’入回腰間鞘身,又從懷裡摸出一方帕子出來,眼珠子咕嚕一轉,將雙手同時伸到男人面前,略帶着認錯意味的道,“堯哥,幫個忙唄!”
景王殿下正要掏出懷中帕子的手一頓,神色複雜的盯着她看了幾眼,見她臉上並無不適的模樣,這才一語不發的接過帕子給她包紮了起來。
因爲在放血時,血液流出的越來越少,她又在掌心的那道傷口處接二連三的割了好幾下,以保證鮮血的流出,現在那裡的傷口已然極深,一片血色模糊,而在整個過程中,她竟然連皺一絲眉頭都不曾有過。
她,對她自己也是夠狠的!
她,果真是極好的,與衆不同的!
只是幾息功夫,便包紮好了。
巫紫低頭看着纏繞在手掌一圈的帕子,那裡還打了一個漂亮的活結,她愉悅的勾起了嘴角,從秀遠手中接過了水囊,“謝謝。”
秀遠連忙回神,“不敢。”
跟着她又讓衆人往旁邊站站,把中間的一大塊地方空了出來。
無塵忍不住問道,“姑娘,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巫紫頭也不回的答道,“帶你們出去啊。”
衆人一怔。
唯有楚堯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一樣,眉眼深深的盯着她接下來奇怪的舉動。
她先是以手掌沾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極大的圓形,又在這個圓形裡再畫了一個相對小一點的圓。
然後在那個小一點的圓形裡,畫出了幾條直線,那幾條直線縱橫交錯,而在它們相交的那個點上,她用蘸了血的手指寫出了奇怪的符號。
跟着又在大圓的裡邊,小圓的外邊空出來的地方,同樣寫上了奇怪的符號,那符號緊湊的拼在一起,圍繞着圓形寫了一圈。
最後她將之前同楚堯準備好的五個正方形的石塊,分別擺在了血圓的不同位置,而在擺的過程中,她都會在石塊上再次寫上符號,每次寫完,她都會念出一句古怪的話來。
直到所有完成,她才站了起來,將那幾乎已經見底的水囊隨手丟在一邊。
無塵等人早已經震驚的僵住了面上表情。
而楚堯更是說不出話來,原來,她竟是在畫血陣,並且這個血陣居然需要如此之多的鮮血!
她說,她要帶他們出去!
莫非,這個血陣………
巫紫微微張開雙臂,淺笑盈盈的對着他們說道,“Come on guys,Let’s go ho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