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鴛鴦

紫君哥哥,爲何這些年你一直沒來看我?天雪還以爲,後宮佳麗無數,紫君哥哥已把我給忘了。”前面是我大姐充滿哀怨的聲音。

慕容紫君則快步上前安慰:“天雪妹妹天姿國色,豈是後宮女子能比的?這些年你也知道,本宮剛剛立儲,雖然貴爲太子,但許多事情要學會親力親爲,父皇現在日漸老去,宮裡的很多事情要本宮打理,現在的奏摺本宮也要先批閱一番,然後交由父皇過目。”

“原來是這樣啊,是天雪不懂事,錯怪了紫君哥哥。”

“哪裡的話,天雪妹妹,本宮向你保證,以後不會了。只要有時間,本宮就會來看你,或是讓人把你接進宮來。”

“紫君哥哥,這是真的嗎?”

“當然。”

我聽着二人蹈話,百般無聊。自己閃到一側,望着前面的碧湖被四周樹蔭環繞,遠遠望去,一片寧靜祥和。乾淨的湖水猶如一面明鏡,時不時有五顏六色的蜻蜓劃過,擊得湖心漣漪不斷。

如此風景,我當然想去戲水玩弄,不料卻看到湖的東邊有一對野鴨游來。

兩隻野鴨相互依偎,時不時的用翅膀拍打對方,待把身側的那隻趕走以後,身後那一隻又不遺餘力的追上去,繼而兩隻野鴨又卿卿我我的遊在了一起。

這種“調戲”的方式,驀地讓我想到了身側的那兩個人。一時間頓覺有些煩悶,順手撿起一塊石頭,準備將那兩隻野鴨擊散,以解心頭之恨。

不料,我剛舉起石頭,還來不及扔,就聽得楚天雪興奮異常的大喊道:“紫君哥哥,你快看,快看啊,好漂亮的鴛鴦。”

我聽罷,連忙把石頭往手心緊緊一握,慶幸自己還沒太沖動。否則擾了我大姐的雅興,估計回去又沒好果子吃。於是,我只能悻悻的收回手,冷冷的嘲笑前面那兩隻“鴛鴦”,真想一石頭下去將它們砸成“遭殃”。

回過頭去,慕容紫君竟然衝我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那笑意微微流露出一種痞子的壞,令人覺得他既有一種讓人無法抵抗的魅力,又有一種讓人想要避開的危險之氣。

我縮了縮脖子,裝成鎮定自若的樣子,然後把頭扭到一邊,裝着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嗯,這對鴛鴦是我母后兩年前親自餵養的,想不到已經長這麼大了。”

“哇,是皇后娘娘餵養的啊,她真是有心。”楚天雪雙眸泛着離迷的微光,眼裡全是對慕容紫君的愛慕。

慕容紫君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變得有些深遠而空濛的點頭道:“母后常常對我說,鴛鴦是最讓人羨慕的動物了,只要看到鴛鴦她就想起父皇年輕的時候對她。只可惜,父皇的身份地位,永遠不可能一心一意的愛她。所以,她告訴我,如果將來我要遇見了喜歡的女孩,一定要好好對她,一輩子若能好好愛一個人,那是一種福份。有一句話說,只羨鴛鴦不羨仙,母后說,下輩子她寧願與相愛的人做一對逍遙山水間的鴛鴦,也不要做關在錦籠裡的鳳凰。”

楚天雪嬌顏更是紅成一片,悄悄撣起水眸,七分含羞,三分帶澀的說:“那紫君哥哥找到了嗎?”

慕容紫君釋然一笑,笑容飄渺而虛無,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定定的望着楚天雪,然後定定的點點頭,又擡起頭望着碧藍奠空道:“找到了。”

“是嗎?”楚天雪把頭一低,聲音如蚊蟻。

做爲旁觀者的則覺得好笑,這就是所謂的海誓山盟嗎?怎麼看怎麼不像,楚天雪完全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簡直就把自己當成了童話裡的公主,似乎世間的一切美好都是應她而生。而這個慕容紫君,明顯是在說謊,他的一席話似是而非,在回答楚天雪時,他連正眼也不曾看她一眼,給予她答案的時候,他竟然在看天。這樣的男人,只不過把自己都不敢面對的謊言,當着老天爺的面來說吧。

如果他真的記掛楚天雪,也不會在這麼多年不去看她。又更不會在第一次見她,就如此唐突的表達自己的愛意。這樣的做法說明了很多問題,第一,他沒有考慮過楚天雪的感受,在古時候這麼保守的年代,哪有一個正經家的大家閨秀會這麼豪氣的接受男子愛意?假如接受了,那這個女子也顯得太不矜持了,讓人知道,定會惹來非議。

第二,如果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子,他過於直白的表白定會想到嚇壞人家,而他卻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那就說明,楚天雪在他心中的地位並不是多重。

第三,一個宮中但子,什麼國色天香沒見過,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清高而尊貴,又怎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如此熱情動心?所謂的一見鍾情,都是坑爹吧!以我估計,他雖然把他的做法隱藏得非常縝密,至少楚天雪還矇在鼓裡,但我看來,他並不是沒有所求的。有一句話說得好,沒有一個人會義無反顧的對一個人好,尤其人家是太子,宮中的爾虞我詐玩多了,對於事情的權衡利弊完全看得比普通人透徹多了。

慕容紫君突然打斷我的思緒,竟然開口朗聲問我的大姐:“天雪妹妹,在你心中,本宮是一個怎樣的人?”

楚天雪嬌羞無限的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頭,頰染紅霞:“紫君哥哥爲何突然這樣問?”

慕容紫君咧脣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更顯閃耀:“本宮就是想知道天雪妹妹心中的我。”

“紫君哥哥很好,是天雪心中最好的人。”

“是嗎?”

我聽着這對話,一時覺得胸口極悶,什麼人來的,一天的對話都如此雷人加狗血,這些話就說得這麼過癮嗎?一時間,我沒忍住,低聲學了兩句:“紫君哥哥很好,是天雪心中最好的人……嘔……有多好,再過兩年,我看你還能不能再這樣嬌羞無限,含情脈脈的說這句話。”

“天香,你在說什麼?”楚天雪驀地瞪過來,從她那憤怒的表情可以看出,我在這個時候打斷她蹈情說愛,我是要遭天譴的。

我肯定不能說他們的對話已經讓我這個旁觀者想吐了,當下只能乾笑着掩飾道:“沒有,我就是看到鴛鴦漂亮,在那裡做詩而已。”

“做詩,你什麼時候會做詩了?”楚天雪用一副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我道。

慕容紫君卻朝我投來趣味的笑意:“咦,天香妹妹,你做的是何詩,可否念出來一聽?”

妹你妹啊,我很讓他把天香後面“妹妹”兩字去掉,因爲聽到他喊天雪妹妹時,我就起雞皮疙瘩了,現在又叫我妹妹,這妹哪妹的,你以爲你是韓國人啊,誰都要叫你歐巴,歐巴……

“太子,這還是算了吧,上不了檯面的。”

“天香你都做了,如果不念出來,是不是……”

太子話沒說完,楚天雪就插嘴道:“紫君哥哥讓你念,你還不快念,這是你的榮興。”說完,她竟然興災樂禍的笑了,可能覺得我會做詩是一個笑話,讓我念出來,更是想讓我出糗罷了。

我一時間無可奈何,只怪自己嘴賤,做詩,做毛詩啊。老子要會做詩,哪還有李白和杜甫什麼事啊。

“天香,你該不會是在說謊吧?”見我遲遲不語,楚天雪竟然故意挑釁。

不是一個娘生的就是狠,要我做詩是吧,得,關於鴛鴦的詩雖然知道的不多,但看了《射鵰英雄傳》的同志們應該知道里面有首經典的。

“那我獻醜了。”

“唸吧,我們洗耳恭聽。”

“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