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頭上沒毛,嘴巴不牢
朱棣北征大勝歸來,自然是普天同慶的大喜事,文武百官匯聚到城門外準備迎接。
朱高熾身爲太子,率領文官在左。
朱高煦爲武將之首,率領武將勳貴在右。
朱高燧不文不武,按說應該站在中間,但估計他怕朱棣的馬踩到他,於是老老實實的跟在朱高煦身後,混在武將裡充數。
朱瞻壑穿着紅色團龍服,頭戴翼善冠,腳踏祥雲靴,站在朱高煦身後扭來扭去。
主要是這身世子服看着好看,但其實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如果不是正式場合,根本沒有人喜歡穿。
“大侄子,聽說你最近賣促織狠狠的賺了一筆啊?”
朱高燧這時忽然撞了一下朱瞻壑的肩膀,擠出一個笑容問道。
“三叔您哪來的消息,買賣促織這種商賈之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朱瞻壑撇了朱高燧一眼否認道。
“嘴還挺嚴。”
朱高燧並沒有生氣,而是再次低聲道。
“大侄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有發財的路子,不如拿出來咱們兩個合作如何?”
“合作?怎麼個合作法?”
朱瞻壑看了朱高燧一眼,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並沒有再否認促織是自己的生意。
“很簡單,我出人出力出錢,你只需要把產促織的地方告訴我,日後賺的錢咱們對半分!”
朱高燧拍着胸膛道。
“可是現在都秋天了,促織也蹦躂不了幾天了,這還怎麼賺錢?”
朱瞻壑摸着下巴考慮了片刻,隨後故意問道。
“今年不行還有明年啊,只要咱們把產促織的地方抓在手裡,日後每年都能大賺一筆!”
朱高燧說到這裡齜牙一笑,拍着朱瞻壑的肩膀繼續道。
“大侄子,目光要放長遠一點!”
朱瞻壑卻是心中冷笑,朱高燧這話簡直把他當成三歲小孩哄,今天把地方告訴他,明天他就會把自己踹了單幹。
“三叔說的是,倒是我目光短淺了!”
朱瞻壑呵呵一笑,隨後又沉思了片刻這才繼續道。
“不過這麼大的事情,我得慎重考慮一下,日後再給三叔您答覆如何?”
朱瞻壑雖然心中厭惡朱高燧,但沒必要現在就撕破臉皮,因此打了個太極。
朱高燧本來還想再說什麼,但這時朱棣的隊伍已經出現在官道上,朱高燧也只好閉上了嘴。
朱高熾與朱高煦整了整衣服,率領文武百官上前迎接。
不過兄弟二人這時卻表情各異,其中朱高熾滿臉忐忑,去年他就因爲迎接朱棣去晚了,結果整個詹事府的官員被一鍋端,全送到詔獄裡蹲小黑屋了,現在也只放出來一個楊士奇。
相比之下,朱高煦卻咧着大嘴樂個不停,直到現在他都還堅信,朱棣這次回來就要改立他爲太子,因此滿腦子都在做着自己的太子美夢。
朱瞻壑看了看忐忑的朱高熾,又看了看自己的傻爹,羞愧的想要捂臉。
不知道傻爹知道自己要被收回兵權,貶出京城後,會是什麼反應?
迎接的隊伍上前,凱旋的大軍之中,黑麪長鬚、身披鐵甲的朱棣躍馬而出,一人一馬邁步來到兩個兒子面前。
“兒臣率領文武百官,恭迎父皇凱旋而歸!”
朱高熾邁步上前行禮道,朱高煦也巴巴的跟隨在後。
“嗯。”
朱棣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兩個兒子,並沒有說什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們身後的人羣。
“瞻壑何在?”
朱棣終於開口道。
人羣中的朱瞻壑也是一愣,他並不知道姚廣孝把大蒜素獻給朱棣的事,因此做夢都沒想到,朱棣會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叫自己的名字。
“愣什麼,快上去啊!”
朱高燧推了朱瞻壑一把道,他倒不是出於好心,而是想看看老爹叫朱瞻壑幹什麼?
“孫兒在!”
朱瞻壑醒悟過來,當即快步上前道。
“上馬!跟在伱堂兄身邊,咱們爺仨一塊進城!”
朱棣看到朱瞻壑難得露出幾分微笑道。
立刻有人給朱瞻壑牽來一匹戰馬,朱瞻壑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翻身上馬,然後與朱瞻基並排而立。
朱高煦看到老爹讓自己的兒子陪他入城,更加堅信太子之位在望。
於是朱高煦激動的叫道:“爹,兒子也上馬陪您一塊進城!”
沒想到朱棣卻看都沒看朱高煦,直接雙腿一夾馬肋,催馬走向城門,後面的朱瞻基等人也紛紛跟上,留下了一臉呆滯的朱高煦。
朱瞻壑回頭看了看呆立的老爹,隨後在馬上一聲長嘆。
“二弟,年餘未見,你的變化真是讓爲兄感到吃驚啊!”
沒想到就在這時,一旁的朱瞻基忽然笑着開口道。
朱瞻基是長子長孫,朱瞻壑比他小兩歲,在同輩中排行第二,因此他才以“二弟”相稱。
朱瞻壑扭頭打量了一下這位傳說中的堂兄,只見朱瞻基大概十七八歲,白麪方臉,一雙丹鳳眼,兩道長長劍眉,看起來英氣逼人。
“大哥說笑了,我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是個子長高了,人也更英俊了而已。”
朱瞻壑打了個哈哈道。
“我說的不是這些,而是你怎麼忽然懂得醫術了?”
朱瞻基並沒有放棄,依然緊盯着朱瞻壑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懂醫術?”
朱瞻壑一愣,對方纔剛回來,連城都沒進,應該不知道自己救了朱高熾一命的事纔對啊?
“你用大蒜酒治好了徐野驢的腫瘍,這件事已經被少師稟報給皇爺爺,而皇爺爺也在軍中使用了這個辦法,救活了不少將士。”
朱瞻基笑呵呵的再次道。
朱瞻壑聞言眨了眨眼,隨即嘆了口氣道:“頭上沒毛,嘴巴不牢,古人誠不欺我也!”
朱瞻基聽到朱瞻壑的胡說八道,差點從馬上掉下來,氣得他指着朱瞻壑問道:“哪個古人會說這種混帳話?”
“我啊,幾百年後,我就是古人!”
朱瞻壑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回道。
這下把朱瞻基噎的無話可說,一張白淨的麪皮隱隱泛青,好長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朱瞻壑也樂得清淨,他和朱瞻基的立場不同,天生就犯衝,因此也必要刻意討好對方。
大軍沿着正陽門大街前行,穿過中和橋就是正陽門,之前朱高煦就是在這裡槍挑了徐野驢。
朱棣騎着馬走上中和橋時,還特意停留了片刻,依然是一言不發,最後這才穿過正陽門進到皇城。
大軍不能進城,於是就駐紮在皇城外的軍營中。
而朱棣則帶着朱瞻基和朱瞻壑,以及文武百官,穿過洪武門和承天門,先去了太廟獻俘祭祀,一排幾十個人頭全都是瓦剌的貴族。
不過在朱瞻壑看來,朱棣祭祀太廟,其實就是在向老爹朱元璋顯擺,告訴老朱就算自己搶了侄子的皇位,但依然做的十分出色。
祭祀過後,本來朱棣應該到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順便與大臣們商議一下朝中的政務,畢竟他出徵一年有餘,許多事情都需要他處理。
但朱棣卻在祭祀後遣散了文武百官,帶着朱瞻壑和朱瞻基來到了武英殿,這裡是朱棣平時處理政務的地方,非親近之人不得入內。
朱棣來到武英殿後,一屁股坐到龍椅上,臉色也十分陰沉,整個大殿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壓抑。
朱瞻基與朱瞻壑束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又過了一會,只見朱高熾、朱高煦與朱高燧哥仨在殿外探頭探腦的不敢進來。
“都給老子滾進來!”
朱棣一拍桌子怒吼道。
朱瞻壑嚇的一個激靈,隨即又暗歎一聲: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