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魂兮歸來

第四十四章 魂兮歸來

“砰”的一聲,非鳶再次摔倒在地。可這一次卻是因爲那個女人的槍。

在非鳶衝向非惑的那一刻,那個女人的槍已經響了。非鳶那裡顧得那許多直接撲向非惑,幸好在身後的荒鷲即使撲倒了非鳶。而那個女人也沒有落後,再次開槍。荒鷲抱住非鳶就地一滾,隨後左手撐地,右手掏出槍來射向那個女人,正中她手中的槍。

那個女人受到衝擊後身體略微向後一退,而地上的槍槍桿已經被打壞,她索性退到牀邊,想要從枕頭底下掏出什麼。

這時荒鷲已經跑到她面前,她背對着荒鷲轉身揮手一刀,荒鷲已經用力衝向前,卻在關鍵時刻上身向後一偏,左手緊緊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臂。即使是這般迅速,他的身體也被劃出一道血痕。他左手加重力氣,那個女人手中的匕首叮的掉落在地。

荒鷲這時纔看清,這是一把十分破舊簡陋的匕首,似刀片插入簡單的圓木一般。而這間臥室也似這匕首一樣簡陋,除了一張木牀外絕無他物,而這張唯一的牀卻也只是一個張木板和幾個一腳就可以踹散的木腿而已。

胸口的刺痛感抓回了荒鷲的神經。

原來那個女人竟將自己的右手的指甲插入荒鷲胸前的傷口裡。

“你瘋了嗎!”荒鷲低喝道。

沒錯,她是瘋了。眼看着籌劃已久的祭祀卻在關鍵時刻遭到破壞,她怎能不瘋!

荒鷲推開她的同時,她已在荒鷲胳膊上抓出了痕跡,她嚷道:“我要你死!”她又拿起地上的匕首,刺向荒鷲。

荒鷲閃避着,卻沒有開槍。他不知道如何向她開槍。他不忍。

他抓住那個女人伸出的右手,向自己懷裡一攬,同時又抓住了她的左手,可是當他看到她身上的燒傷時卻又不忍鬆開了手。非惑並沒有告訴他那個女人的真正身份,因爲非惑不想反覆傳播別人悲傷。可是荒鷲猜得出,那個女人一定經受過非人的對待纔會變得如此瘋狂。

匕首已經掉落。那個女人並沒有撿起,而是用雙手抓向荒鷲的胸膛。喊道:“爲什麼你們會出現在這裡!鴟鴞不是在外面守着嗎!他這個廢物!滾,你們都給我滾,沒有人可以破壞我的祭祀!”

“你冷靜一點!”荒鷲說道。

“冷靜?哈哈,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你們卻來破壞,讓我怎麼冷靜!你們知不知道如果這次失敗了馬爾斯就會魂飛魄散永遠不能再生!”

“再生?!”

“沒錯。非惑已經答應做我的祭品你憑什麼來破壞!”

荒鷲詫異的看着非惑。

“你不該來!”

那個女人和非惑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只不過是口氣不同罷了。

非惑依舊半跪在地上,可是他的左手已經伸出。手裡當然有槍。他的槍口對着的卻是非鳶。

非鳶離符陣只有半米。她眼裡的不是詫異而是悲傷。因爲她知道讓非惑進入這個符陣一定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他自己,她也知道是非惑讓鴟鴞在外面拖延時間,她知道非惑不想讓她破壞他的“贖罪”。

非鳶的身體已在顫抖,而非惑的槍卻依然堅定。

“你不該來。”非惑只能嘆氣。

“我不能不來。”

“這是我的事情。”

“你是我的哥哥,咱們之間本就不分你我。”

“錯了,你是你,我是我。”

“我不管什麼你我!?你到底在做什麼,馬爾斯已經死了又怎麼能復生?!”非鳶已經不能控制自己。

“這是一個轉移巫術,我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轉移給馬爾斯。簡單來說,就是我和馬爾斯交換靈魂。”非惑冷靜的說了出來,冷靜的就好像要付出生命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

“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做,他的死本來就不是你的錯。是他的媽媽殺了他啊……沒錯,是他的媽媽,是他的媽媽殺了他。”非鳶突然掏出了槍對準那個女人,她失控的嚷道:“是你害死了你的兒子,該獻祭的明明是你纔對!”

“非鳶!”非惑和荒鷲同時喊出了聲。

荒鷲已經攔在那個女人面前,失控的人一個就夠了,非鳶不能再失控,荒鷲說道:“非鳶你冷靜下來,殺了她也沒有用!”

而那個女人卻笑了起來,她推開荒鷲,對非鳶說道:“你以爲我不想?你以爲我不想!?我寧願死也要換回馬爾斯的命,可是我不能啊,我早已經是個受詛咒的罪孽之人,又怎麼能夠獻祭!”

那個女人撩起了自己身上的背心,露出了肚臍,她的肚子上也畫着一個不明的符號。她的肚皮已經被抓爛,可是那個符號卻絲毫沒有損傷。

非鳶像泄氣的皮球一樣鬆開了槍。她回過身,跪在非惑面前。她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

非鳶說道:“那麼我呢?我來你替你好嗎,求求你,讓我來替你贖罪。”

“不可以。”非惑放下了槍,他已經不忍再舉槍。

“爲什麼!?”

“復活巫術本來就是巫術裡最強也最禁忌的巫術,不能出一點差錯,只有真正相信巫術的人才能夠完成它。”

“我相信,我相信啊,我看見那團火了啊!”

“你並不相信巫術,你只是相信我。如果我沒有告訴過你那個燃火的粉末你一定不會相信不是嗎?”非鳶要替他死,他很感動,但是他卻絕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

“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一定能讓我成爲祭品!”非鳶嚷道。

“我爲何要讓你成爲祭品?”非惑搖頭。

“我……”非鳶已經泣不成聲,“哥……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爲什麼你要贖罪,你到底在贖什麼罪,爲什麼你要爲別人死,這本來就不是你的事啊!你沒有照顧好馬爾斯,你沒有救到馬爾斯,可是誰規定了你必須去救馬爾斯!你不欠他什麼,你已經盡力了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

非惑想要伸出手爲非鳶擦掉眼淚,卻不敢也不能,“你錯了,我並沒有盡力,我當初逃避了責任。當初看到馬爾斯的時候,我受不了他身邊的惡靈,所以我將他安排在了地下室。我雖然布了陣想要減輕馬爾斯的痛苦,卻絲毫沒有見效。我知道的,我明明知道那個陣並支持不了多久,可是我卻沒有去救馬爾斯,因爲我害怕那些惡靈我害怕那個巫術。是我對不起他。我讓他更加痛苦。”

“你不是神!你不是神!誰沒有犯錯的時候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苛刻”非鳶嚷道。

“別打斷我,非鳶,”非惑繼續說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說,”非惑看向那個女人,說道:“那一天,其實我看見了哈貝馬斯。”

“哈貝馬斯!”那個女人瘋狂的表情瞬間變得驚喜。

“我曾經進入過馬爾斯的夢,我看見了你們那天發生的一切,我看見馬爾斯逃跑,看見你被架住,看見哈貝馬斯被砍掉頭顱,在他的頭顱被砍掉的前一刻,他扭過頭來看着我,他應該看不見我的啊,可是他卻對我說‘希望你能幫我照顧他們。’我想,可能是因爲當時頭顱就在馬爾斯身旁,和我一樣進入了馬爾斯的夢境吧!他很勇敢很愛你們。”非惑的聲音已經不再平靜,“可我呢,在夢中我眼睜睜的看着慘案發生,可是我無能爲力,到了現實生活中我卻是能夠做些什麼的,可是我卻逃避了。我逃避了。”

那個女人並沒有聽見下面的話,她腦中已經被哈貝馬斯那句話充斥,她撲向剛纔掉在地上的頭顱,溫柔的撫摸着頭顱,不停的叫着哈貝馬斯的名字。

沒有認真聽非惑講述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非鳶。

非鳶跪着的膝蓋就在符陣邊緣,她的膝蓋已經不再符陣邊緣!

她已經快速的爬進去,在非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拔掉了右掌上的刀狠狠插入自己的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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