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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這裡也沒有杯子可以泡茶……”吳曉若看着正在洗碗的寧威,輕聲說。
寧威默認。
吳曉若又拖着拖鞋踢踢踏踏地離開了寧威家,從隔壁拿來兩隻杯子,一個燒水壺和一盒袋泡紅茶——然後還有幾本小說和一個電暖器。
寧威苦笑着看着吳曉若:“你真的打算搬家過來住?”
吳曉若點頭,帶着一臉的認真和理直氣壯:“是呀,我昨天就說了我要搬過來。”
寧威長長吐出一口氣,看着隨意侵入自己領地的小妖精。
“你一個女孩子,和一個你並不瞭解的男人共處一室,就不怕我把你怎麼樣?”
吳曉若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你不會把我怎麼樣,再說其實我挺希望你把我怎麼樣的。”
寧威嚴肅地皺着眉:“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隨便嗎?”
吳曉若低下頭,羞紅着臉對手指,小聲嘟噥:“這個不叫隨便,叫忠於自我……”
寧威撫額,不知該如何應對,終於接受了吳曉若的“自我”。
吳曉若燒開了水,爲寧威和自己各泡了一包袋泡紅茶。
寧威沒有喝過這樣平民的袋泡茶,他以前家裡喝的紅茶都是錫蘭或者大吉嶺的。但是他發現,這種袋泡茶在寒冬的夜裡,喝起來味道竟然不壞,彷彿能一直暖到心裡去。
寧威繼續擺弄吉他,卻突然覺得沒有了寫歌的心情。吳曉若一邊喝茶一邊看小說,一會兒功夫,寧威聽到她的啜泣聲而擡起頭。
只見吳曉若盯着小說,小臉哭得梨花帶雨,一邊用袖子粗魯地擦着眼睛。寧威放下吉他,替吳曉若拿來紙巾,坐在吳曉若身邊問:“有什麼事情不順心嗎?”
“不是啦……”吳曉若搖頭,“這個太感人了……”一邊抽泣,一邊搖晃着手中的小說。朝寧威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她從寧威的手中抽起一張紙巾,“咻~~”地用力吸了把鼻涕。
寧威撇了一眼封面,是一本看起來沒什麼營養的言情小說,封面上畫着沒什麼營養的美女帥哥。他忽然覺得能夠率直地爲這種快餐文化感動落淚的吳曉若,很可愛。寧威揉亂了吳曉若一頭卷卷的金髮。吳曉若擡起頭,疑惑地望着寧威,寧威卻已經別過頭,繼續沉溺在他的旋律中了。他彷彿覺得,這次或許能寫一首不是那麼悲傷的情歌。
這一天晚上,寧威抱着吉他在牀沿坐了一夜,吳曉若則趴在桌子上看小說看了一夜。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麼話,但是氣氛並不顯得尷尬。寧威覺得,或許是吳曉若的率直,讓他不需要在她面前僞裝什麼。
臨近黎明,吳曉若打着哈欠,擡起微紅的雙眼看着寧威,問:
“你都不困的嗎?”
“還好……”寧威的聲音透着疲倦。不過吳曉若在,他沒有辦法拋下她獨自上牀睡覺,再說,就算上了牀,多半也是睡不着。
“你可以先睡,不用顧慮我,我想睡自己會爬上牀的。”吳曉若若有所思地說。
寧威苦笑:“你的意思是你預備和我睡在一張牀上?醒醒,大小姐。就算我是個gay,畢竟我們性別不同。”
“你好煩啦,幹嘛老是強調自己是gay啦。這種事情平常人會隨便拿來說嗎?”
寧威撫額:吳曉若竟然還說自己不是平常人,最不平常的根本是她本人。
“平常人會隨便住在一個異性的房間裡嗎?再說我只是想提醒你,不管是想要親近我還是刻意討好我,我都不可能對你怎樣。所以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用心的。”
“說到底,你還是把我當個女人的,不然爲什麼不能睡一張牀?”吳曉若繞開話題,雙手托腮,看着寧威一字一頓地說。她彷彿想要營造一點曖昧的氣氛,可惜那張小孩子臉完全曖昧不起來。
寧威伸出左手,在吳曉若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我的大小姐,聽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嗎?”
“又沒別人會看見。”吳曉若滿不在乎地說。
“人在做,天在看。”寧威沒好氣地回答。
吳曉若直起身子,雙眼發光,如狼似虎地瞪着寧威:“這麼說你要和我做?”
寧威按着微微發疼的太陽穴,眼前的小姐到底是怎麼理解自己的話的?
“我明白了,說到底就是你不喜歡和我睡一個牀嘛……”吳曉若撅起嘴。耍賴的神情有點像陸青嵐。寧威嘆了口氣,雖然說吳曉若的話還是似是而非,但是他懶得和吳曉若爭辯下去。
“明白了。”吳曉若說着,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踢踢踏踏地跑回了家。
寧威想,她這次倒是明白得很快。但是又直覺她應該不會這麼快放棄吧。
果然,幾分鐘後,寧威又聽到了敲門聲。他放下吉他,嘆息着打開門,只見門外的吳曉若拖着一張紅色的沙發牀!
“你連這個都打算搬到我家來?”寧威苦笑着問。
吳曉若雙手叉腰,挺着很平的胸,驕傲地點頭。
寧威其實有些疑惑,吳曉若一個弱女子,是怎麼把一張這麼大這麼沉的沙發牀從房間裡拖到樓道里的。但是他想既然她能獨自把沙發牀拖到樓道里,說明即使自己不幫忙,她也能把那張沙發牀弄到他房間裡。爲了不吵醒鄰居,同時,爲了不落下不夠紳士的罵名,寧威終於認命,和吳曉若一起把沙發牀搬進了自己的家。
吳曉若火速從自己的房間裡搬來了枕頭和棉被,爲自己鋪了一個看起來比寧威的牀舒服很多倍的牀。
然後還有她的小豬布偶,她的檯燈,她的鬧鐘,她的洗漱用品和一堆化妝品和保養品,甚至她的一張梳妝檯。
總之就是寧威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被名爲吳曉若的外來入侵者迅速侵佔,變成了再差一點就不能走路的擁擠狀態。
寧威按着太陽穴,壓抑着嘆息的衝動:“小姐,你真的打算長住下來嗎?”
“嗯!”吳曉若的語氣很堅定,“我可以付你一半的房租,不過要等我那邊的房子退掉以後,不然我沒有閒錢。”
“誰要你付房租了……”寧威的回答有氣無力。他已經明白了吳曉若的思考邏輯,那就是四個字:唯我獨尊。
但是,並不令人討厭。
或許是因爲,她有開心的事情就大聲笑,有悲傷的事情就大聲哭,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就一鼓作氣去做。寧威羨慕她的這種性格,他也無數次想過,如果他身邊的人都是這種單純的性格,那麼一切都會好辦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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