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馬斯主管作爲學院在丹契斯一方合作對象的領導者,在學院裡也是有他的身份實力記載的,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爲秘文科主任的西索·克雷夫卻必須記住。
誰讓秘文科的課程也包括情報收集分析呢?
這多少也算個重要角色了,有記住的價值。
“詛咒?”克萊麥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抿了抿,“降低智力卻提高身體素質的詛咒法術,不是我想的那個吧?”
“就是那個。”西索替他說出了那個名字:“狂暴詛咒,獸人稱之爲‘高山加護’的法術。”
“那玩意兒不是隨着獸人的滅絕逐漸失傳了嗎?”克萊麥皺着眉頭道,他感覺自己今天皺眉的次數比過去半年還多。
“降低智力,增強部分身體素質。法術效果期間,受術者本能超過理性。”
這種愚蠢的,令人退化成野獸的法術不被追求理智的人類社會所認可,而且能發揮出這個法術最強增幅效果的也只有普遍身強力壯的獸人羣體,初位騎士實力能被加持到中位騎士。
幾千個鐵綠色的肌肉獸人在薩滿的“高山加護”加持下,拎着武器嗷嗷叫着衝過來還是很猛的,常常打的人類軍隊潰不成軍。
直到投石車、獵龍弩還有這個世界的生化武器——毒雲術的研發,讓人類終於佔據了優勢。
後來隨着獸人在第五紀元向人類發起總投降,獸人標誌性的狂暴術傳入人類社會,被看作是失敗的增益法術,更多地被用成詛咒,於是改名成“狂暴詛咒”。
兩個法師對陣時,一方對對手施展狂暴詛咒,他的對手就臨時強化了一點力量和敏捷,但卻失去了幾乎全部的施法能力,變成了憑本能驅動的野獸,堪稱強效詛咒也不爲過。
然而這個法術有一個延時性,施法後過一段時間才起效,這就導致於兩個法師可以同時詛咒對方成功,好好的法術對決一會兒就變成了拳拳到肉的格鬥,或者毫無技巧地互掄法杖,很容易成爲別人圍觀的對象。
這樣的滑稽效果讓施法者逐漸形成了不對別人釋放狂暴詛咒的默契,漸漸的,這個法術就成爲了禁咒,沒人去學,沒人會用。
它是大陸公認最弱禁咒,沒有之一。
“可這個詛咒的效果不是隻有一個小時嗎?那個查拉馬斯的狀態聽起來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胡安質疑道。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問題。”西索·克雷夫思考時下意識地翹起嘴角,好像在微笑一樣。
兩條長桌側面坐着的議員都不說話了,他們對這些神秘側的事物一竅不通,只能幹看着學院的幾位大法師爭論。
“就沒可能是查拉馬斯自己隱藏了實力嗎,只是最近得了精神疾病才暴露出來。”元素科主任提出猜想,
“我年輕時最流行的騎士小說《月光下的斷劍》裡面就寫主人公隱藏了自己大騎士的實力。後來在與未婚妻約會時遇到刺殺,刺客好不容易幹掉了他身邊的護衛,就要將這個表面是紈絝子弟的傢伙殺死時,主人公卻突然展露出高明的劍術,在未婚妻面前將刺客戲耍一番,然後輕鬆瞭解了刺客的生命。”
“這本小說風靡了五十多年,那段時期,各家貴族子弟都有暗中苦練武技,就是期待遇到這種狀況。查拉馬斯只比我小三十歲,這本書可能也有對他造成影響。”
【你怎麼拿小說情節套現實啊!而且那個主人公的護衛不是白死了嗎?】
德爾塔對於這種以虛擬爲依據的推理非常排斥,並覺得學院剛死了這麼多人,氣氛應該更肅穆一點纔對,突然談起小說是怎麼回事。但當他看向別人時,卻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是面目嚴肅,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麼。
【難道小說在這個世界算嚴肅文學?】
精靈混血很不理解這種狀況。
“這的確是一個方向。”西索聽到他這麼說,也是點頭道,“畢竟加利爾是貨真價實的大騎士,他寫的小說還是對現實有借鑑意義的。雖然普通人練不到大騎士的水平,但通過這種方式降低刺客的戒心從而偷襲擊殺還是有可能的。”
只是這麼一來,線索又全部斷掉了,沒有繼續追查的方向。
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德爾塔心裡炸開了鍋。
【作者本人是大騎士啊!】
難怪連小說都可以被當作常識引用。
【大騎士寫騎士小說啊啊啊——】
【雖然聽起來很符合身份但他沒有別的事可以做了嗎?!】
德爾塔終於忍不住吐槽了:“就像拿到了一包老鼠藥放在糧倉想要防鼠患,結果這包老鼠藥居然真的是給老鼠治病的藥一樣不對勁。”
哈斯塔難得沒有興致吐槽,而是照着這個模式思考:“騎士小說都成爲現象級存在了,或許我們可以搞一個類似的法師小說,也能大賣。就是不知道學院會不會禁止透露法師相關信息。”
德爾塔在現實中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申請發言,西索·克雷夫看向他:“你有什麼想說的?”
雖然不認爲這個年紀的學生能幫到他什麼忙,但或許精靈的血統能帶來什麼奇思妙想突破思路限制。
這位精靈混血精緻的小臉微微上仰,貌似天真道:“如果是他身邊的人在暗中持續詛咒他,是不是就能辦到這樣的效果?”
“好想法。”西索笑着對他的意見表示了肯定,然後從外面叫進一個法師。
“亞希伯恩,你帶上兩個小隊成員跟着這位先生去黑馬商會那邊,讓他配合你們把所有查拉馬斯死前經常和他待在一起的人統統審訊一遍,還有商會那些警衛法師也控制起來,今晚前,我要了解清楚查拉馬斯死前所有情況。”他指着蒙多·吉尼斯說。
蒙多·吉尼斯說不出話,他本來來這裡是想把商會先從事件裡摘出去,沒想到轉眼又要到商會抓人。
“是!”那個法師跺腳站直用力吼道,粗壯的手臂緊貼身體兩側,腰間的手弩和利劍也猛的一震,然後他瞪着蒙多,直到這位丹契斯商會分部目前的最高管理轉身,才陪在他身後出門去了。
西索的口中的“審訊”字眼和這位亞希伯恩法師兇悍粗獷的外表讓德爾塔突然有一種自己在爲虎作倀的感覺。
【無論是聽起來還是看起來都不像是和平措施。】
“我是說,這只是一種可能。”他的聲音乾巴巴的,不只是脖子受過傷的緣故。
西索看着他,笑容和藹,彷彿在看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但凡有一點可能就不能放過,必須在吸血鬼的同黨發現自己暴露前就逮捕他們,我們已經失去屍體這條最重要的線索了,不能什麼收穫也沒有呀。”
德爾塔很難自我說服不會有一個好人在這個過程中受傷,只能勸說自己消滅吸血鬼能保更多人的平安。
議論仍在繼續,各種提案和法律條令上的讓步聽的德爾塔昏昏欲睡,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學院才死了這麼多人,大法師們就能面不改色地開始利益相關話題。只能猜測,或許活的太久還是有副作用的,情感的淡薄就是其代價。
眼不見爲淨,他乾脆將身體交給了哈斯塔開始今日的冥想。河流般湍急的魔能雖然引起了幾位大法師的注目,但他們也沒有當場阻止,議員這些普通人又看不見魔能粒子,德爾塔和哈斯塔就當他們不存在了。
哆哆哆——
一隻雪鴞站在議政大廳的窗戶外啄着窗玻璃,可惜這裡的窗戶都是固定的,只有透光用途,並不用來通風。
克萊麥·巴爾的精神力直接推開大門,那隻雪鴞就展翅滑翔了進來,落在主位的桌子上,腳爪上還抓了一封信。
“應該是院長的指令。”他和其他兩位大法師說。
夜晚結束後的凌晨,他們就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大概寫了下來,寄給院長,那段時間院長普拉肯特應該還在忙其他事務,但現在差不多也該到了回信的時候。
議員們安靜下來,他們也想知道學院名義上的領袖到底有什麼樣的打算。
然而元素科主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他沒有宣讀,而是獨自看了信上內容,然後銷燬信件,再用精神力和另外兩個大法師私下交流。
“普拉肯特院長讓我們趕緊結束這裡的事,不要再繼續了。也不用操心南境哨所的安全性,這件事已經通知教會了,他們會處理流竄吸血鬼的。”他臉色不太好看,忙活了一晚上,卻被告知在做無用功,大部分人都不會心情太好。
“那就回去囉。”胡安不在乎這點,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
雖然他占卜出了這裡的意外發生,但還是晚到一步,現在死人又不能復活,雖然很遺憾,但他也只好回去工作了。星象科的主任還在前線給城牆佈置防禦法陣,學院內事務都得由他這個副主任打理,每天都忙的不行。更別說原星象高塔爆炸也死了不少人,新高塔的佈置也沒有完成,需要他乾的事還有很多。
西索·克雷夫將話題引開克萊麥在意的點:“范特西這個小傢伙估計要慘了,奎斯加雖然走了,但靈性學派這個壞帽子還在,這裡面的人可不是每個都尊重他導師,畢竟奎斯加的隱疾讓許多人並不認可他是上位法師。要是聽說丹契斯議會把關於靈法師職業構建項目中地下祭祀場被損毀的違約賠款都給了他,一定會有人來找他麻煩的。”
“院長會讓他們統統滾蛋的,”克萊麥心情不太好,“留着精靈血脈的法師必定能成爲大法師,潛在的價值能頂他們一百個。”
西索贊同道:“正如你說的那樣。可惜的是,總會有人認不清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