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樓,莫千魅又不知道去哪了,剛剛說起師父,心裡忽然有些想念師父了。可自己偏偏不知道師父的行蹤,他從來都是漂泊不定的,莫千魅也早已習慣。莫千魅從懂事以來,就一直跟隨着師傅,從開始學藝到獨自接手‘生意’。
莫千魅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師父也從未跟他說起過,大概猜到自己是個孤兒,若不是師父收留,怕是也變成那吸血陰嬰了。師父在他們這行聲望極高,但性格有些怪異,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是找到莫千魅幫忙,莫千魅多少得到了師父的一些真傳,辦事自然不差,不想這次卻被別人搶了生意,心裡很是不甘,莫千魅便想着找出幕後之人。
過了幾條街,千魅覺着餓了,便在一小酒館坐了下來,點了幾個下飯的酒菜,喝着悶酒。
正惆悵間,忽然覺得身後一陣陰風撲來,千魅不禁神經一緊,回頭看看,只見一戴着斗笠的青衣男子走了進來,坐在了臨桌上。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同行,同道人莫千魅認識不少,看這男子年紀稍大,但也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千魅卻不認識。千魅也沒太在意,那男子跟着點了幾個小菜,神情自若。千魅也沒去管他,吃着剛剛上的小菜。
他們這一行很是神秘,一般人看不出,走在大街上與平常人無異。只有手法高超的同行之間,纔可以察覺出彼此的氣息。如今可是快要入夏的日子,天氣有些悶熱了,可剛剛這男子走進來卻帶着陰風,千魅這才察覺到他的身份。
莫千魅忍不住再轉頭看了看他,發現他不用店家的筷子,而是在自己隨身小背袋裡拿出一雙青色的竹筷子。
莫千媚一愣,竹筷子!莫不是他?
莫千魅知道行內有個喜愛用竹子的人,她只聽說過,卻從未見過,只知道他叫歸海無垠,也是不一般的人物。看着他千魅想着自己口袋裡的竹刺,心裡不由的生疑,若昨晚設下巨屍陣的人是他,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可千魅從未聽說他有搶人生意的習慣,他這樣身份的人不至於跟千魅作對。千魅左右想不明白,手裡拿着竹刺,腦子裡仔細分析着種種。
“這個東西,你哪裡弄來的?”
莫千魅一愣,只看到剛剛鄰桌的青衣男子已經坐在了自己面前。
“你...你...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青衣男子伸手拿過竹刺,“昨晚是你?”
莫千魅一頓,心想,昨晚果然是他!
“你堂堂前輩,竟然也搶我生意?好不羞恥。”千魅有些生氣,站立了起來,聲音也不由大了些,惹的周圍人都看過來,千魅一愣,忙壓住火氣,坐了下來。
青衣男子嘴角輕笑,“你師父跟我說話都得加份小心,你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莫千魅努努嘴,心想我幹嘛要怕你?嘀咕間,忽然,覺得椅子上有古怪,立馬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只見一隻乾枯的手在椅子上扭動着...千魅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場所也敢動手,不過話說回來,千魅竟然不知道他是何時在自己椅子上動的手腳,千魅正準備對付,卻又發現椅子上的手不見了。
青衣男子卻是悠然的喝着茶,千魅又覺自己肩上陰風陣陣,斜眼看去,那隻乾枯白皙的手就在自己的肩膀上!五根手指出奇的長,指甲漆黑髮亮,正摸着自己的臉蛋,千魅驚叫一聲,蹦了起來,兩隻手在自己肩膀打來打去,可就是打不到那隻乾枯的手。可那隻手卻依然在擺動,似乎就是長在自己肩膀上的一樣!
片刻後,千魅被小二一聲大喊,叫住了。
莫千魅回回神,左右看了看肩膀,哪裡有什麼手,再看看四周,人卻早不知去向。
“姑娘,你怎麼了?大白天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的,怪嚇人的...”
“哦...剛剛有隻蜘蛛掉在我身上了...沒事...沒事...”說着坐回自己的桌子,周圍人卻還一直看着她,只覺的這漂亮姑娘有些古怪。莫千魅羞愧的很,想想自己剛剛的舉動,就覺得丟臉。莫千魅不知道自己剛剛是中了什麼道,反正可以肯定是剛剛的男子乾的,只恨現在他跑了,不然真要扒了他的皮才解恨。不僅搶自己生意,還害自己在當衆出醜,莫千魅此時心裡恨的牙癢癢。
莫千魅連喝了幾口酒才覺得解氣,忽然看到桌子上有竹碎屑,竹碎屑慢慢聚攏,逐漸的形成了幾個字:叫無崖來見我。
莫千魅覺得好笑,她又不認識什麼無涯烏鴉的,幹嘛要跟她說這個,心想這男子是不是有毛病,自己還沒跟他算舊賬,既然還先吩咐起她了,莫千魅想到這裡更氣了,卻又無處撒,只能又猛喝了幾口酒,看着竹碎屑笑了笑,心裡道,‘別以爲我莫千魅是好惹的!’說着搓一把桌面的竹屑,只見竹屑化於掌心,掌心由白變成了青色,竹碎屑似乎進入了掌心肉中一般。
莫千魅高興的拍拍手,丟下碎銀,出了小酒館。
夜已深,城鎮街道上鮮有行人,若干酒樓裡依然燈火通明,最熱鬧的要數***,此時正歌舞昇平,酒香四溢。
圓月下,***頂琉璃瓦上端坐着一個人,月輝鋪灑,一身紫衣的莫千魅如月下的精靈,不惹一絲凡塵。千魅一手依着琉璃瓦屋檐,一手搭在腳踝上,中指勾着一玉色小酒壺,白皙的臉蛋上泛着絲絲紅暈,似乎有了些醉意。
正陶醉間,忽然手心傳來季季震動,千魅向下看去,一青衣男子出現在***的大門前,千魅看的清楚,這男子正是白天戲耍自己的那位青衣男子。千魅笑笑,看來他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既然還來這種煙花之地。
老鴇忙着招呼間,看到青衣男子進了屋,忙笑臉相迎,“哎喲,你來了,鳳兒已經在等你了。”
青衣男子並無任何迴應,扔下一錠銀子便直奔二樓,穿過走廊,進了一間繡房。房門一開,一女子便衝過來一把摟住了青衣男子。
“我受夠了,你帶我走吧!”女子聲如黃鸝,身如輕燕,芳香迷人。
青衣男子湊湊眉,把房門輕輕關上,接着又輕輕推開懷裡的女人,“鳳兒,我從來都是居無定所,我...”
鳳兒知道無望,眼前的男人如風一樣,不知何時去,更不知何時會來。但她內心然抱着希望,也只有他可以帶自己脫離苦海,她嚮往他嘴裡常說的生活,那種自由飄渺的生活。可轉際想想自己的出身,又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沉凝一刻便又恢復了笑容,“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也不說這些了,你開心就好...”說着遞過酒杯。
青衣男子接過酒杯,滿心的苦楚,溢於言表。他何嘗不想帶眼前的女人遠走高飛,只是自己不能,太多的苦衷,太多的身不由己。
一杯酒罷,青衣男子摸了摸鳳兒的臉蛋,鳳兒只覺他手上帶香,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出來吧,小丫頭。”
原來青衣男子早知自己被人暗地跟蹤了。
窗外的莫千魅先是一頓,但已然被發現,也不好再躲,便大大方方的越窗而入。
青衣男子見她是獨身一人,有些詫異,“怎麼,無崖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