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底能有多傷心,大概就是趴在我身上哭泣的女子的模樣了吧。她的傷心帶傳染,我也跟着難受了起來,我笨拙的拍着她的後背,她哭的時候連帶着自己的身體都一顫一顫的。
我本能的感覺很討厭她,但我卻想不明白、記不清爲什麼討厭她,似乎不應該討厭她。而且她哭的這麼傷心,看似是因爲我,所以我不應該討厭她。
但是爲什麼?
我還是討厭她?
我的記憶中對她的態度很不好,甚至是故意去諷刺她去傷害她,但記憶中,也是她每次都默默忍受,沒有對我發過一次脾氣。這麼一個溫柔甚至是愛我到骨子裡的人,我爲什麼要去討厭呢?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
這不是我,我不會這樣對我的愛人的。
我總覺得我遺落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呢?腦袋有些痛,想不出來。
我感覺有些不適,因爲她離我太近了,她摟着我,脖子碰脖子,我的耳邊清楚的傳來她的啜泣聲。
“對不起。”我結結巴巴的說道。她好像有些吃驚,擡起頭,手指彎曲輕輕撣去臉上的淚珠,嗚咽道:“你說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道哪裡說錯了,又小心翼翼的重複了一遍。
頭好痛,爲什麼我要小心翼翼?於是我捧着她的臉,望着她的眼睛說道:“不哭了,好嗎?”
她抓着我捧着她臉的手,咬着嘴脣,好讓人憐惜。好美的人兒。她說道:“再說一遍。”
“對不起。”
她猛地撲進我的懷裡,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我不知道哪裡說錯了,慌張地胡亂安撫她。我輕輕的安撫着她,突然劇痛帶來的眩暈讓我看到了之前的事。
我攜着一個模糊的人影瘋狂地向外飛去,懷中一團光亮在逐漸變暗,我身後跟隨的是一羣駭人的妖魔,但我如此迫切的飛行絕對不是因爲它們。彷彿不趕在光團徹底黑暗之前趕到目的地,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似得,逼得我用上了全身的力量飛行。
經過了一處懸浮在深淵上的青石板後,我懷中的女子醒了,她一睜眼,靈魂之軀便化爲了漫天的靈塵,她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她走後我心中有一種落空感,非常真實,但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於是我便繼續飛。
紅河上方,封印了一切,我只能落下,自行遊過去。河岸伸出了無數靈魂的、骷髏的手臂,密密麻麻的勾住我的雙腿、雙臂,衣服、腰帶,不讓我過河,要讓我留在這死者的世界。
懷中的光團越來越暗了,我依舊沒有擺脫阻礙,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光團失去光澤,彼岸的血紅空間閉合。那閉合的空間,帶走了我所有的希望,我也如了這羣怪物的願,將要永遠停留在這個無盡的死者世界。
找死!既然回不去了,那我就殺光你們!於是我回頭,一劍寒光照盡漆黑地,再次倒進了滾滾紅河中。
無數若血的紅河之水灌進我的耳朵裡、鼻子裡、嘴巴里,空氣在離我而去,而紅河水肆意的侵入我的身體內後,席捲了一番後,又浩浩蕩蕩的離開,一滴不剩。我倒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看着上方紅色的白天,閉上了眼。
隱隱約約,隱隱約約···
一隻手,揪住了我···
是誰?
我有些不適,推開而來她,她一臉驚愕,不明白爲什麼剛纔還柔情似水,現在卻又恢復了本性。我不知道爲什麼要推開她,只好說道:“我有些難受,讓我靜靜。”
看着她落寞的離去,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我叫住了她:“等等···”但我又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她停住後,我便沒了下文。
她很美,是那種一看就能勾住所有男人眼睛的美,是那種一眼就能美到心窩的美,是那種連同爲女人也要讚歎的美,但這麼美的人兒,爲什麼如此聽我的呢?
她冰雪聰明,緩緩道:“你失憶了?”然後終於強硬了一次,一把抓住我的手,兩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仔細的給我把脈。她道:“是誰把你的靈魂切了一塊?”
孟婆說過,靈魂是靠人的記憶而活的,所以靈魂是記憶的載體,靈魂缺失也會導致記憶缺失。孟婆沒有砍掉我一半靈魂,只砍掉了我關於藍蝶的靈魂,但關於藍蝶的靈魂往往與眼前的女子有關,所以我關於眼前女子的記憶也有些紊亂。
我記起來了,於是搖了搖頭,想讓她出去。她死死地抓着我,帶哭腔的說道:“是自願的嗎?”
我點了點頭。她慘笑一聲,突然口溢鮮血,竟然連站都站不穩了,跌跌撞撞的把桌子撞翻在地。
“爲什麼爲什麼···”她滿口鮮血的喃喃道。
我不忍去看她的這個樣子,聽到一聲開門聲,發現她已經走了。我心中隱隱作痛,便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爲什麼?”我也在心中自問,但沒有答案。
日子還在如常度過,我依舊自娛自樂,自己下棋,自己喂鳥,每天侷限在一處不足兩百平方米的小庭院裡快活。
青後走後,再也沒有來過。
這一天我在地球上醒了過來,因爲有人給我打電話了。打開電話,竟然是楚楚打給我的。躺在牀上的我接聽了,對面說道:
“喂?”
“是我。”
“哦哦。”
我無奈,問道:“什麼事?”
在電話裡聽到對面傳來的聲音有些可愛:“你能不能來接我呀。”
“嗯,可以,哪裡?”
“XX精神病院。”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內心很是不平靜,精神病院?開玩笑?
“怎麼了?”
“你確定是精神病院嗎?”
“對呀。”
“住進了精神病院,怎麼聽起來你很高興呢?”
“沒呀,我很難過的。”
“嗯,這就對了。”
“好不容易認識的人就要離開了。”聽到這裡我差點一口水噴出來,我急忙說道:“行了行了,我去接你,你在那裡好好等着。”
於是我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開車到那個地方的時候,發現一個長髮女子正提着一大包東西等着我了。打開車窗,我看了看,還真是XX精神病院。
下面還有廣告:專治各種精神病。而楚楚就站在那副廣告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