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散去存在的信息

隨着我踏入另一個世界,地球有關於我的所有都開始消失。存在人們記憶裡關於我的形象開始刪去;陳家門前的石像變得模糊,讓人認不清是誰,誤以爲是陳家某個先祖;見過我或者我使用過的東西消失不見。我存在的一切證據,都一塵不剩,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全都斷開,就像存在於冥冥虛空中的潔白法鏈一一斷裂。

這是另一個世界。藍蝶希瓦存在的世界。

我站在藍蝶的旁邊,看着她心口的傷痕,站立了許久,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悲傷否?心碎否?痛徹心扉否?不知。

回想着我們的過去,想着昔日她在草原上奔跑的日子,她開心的樣子,悲傷的樣子,迷茫不解的樣子,眼裡充滿仇恨的樣子。

同樣把她放進虛空墳墓裡後,我一瞬間蒼老了不少,看着手上開始密佈的咒紋,我才三十餘歲,原來心老纔是真正的蒼老。

來到希瓦的門前,我輕輕叩響了門,等着裡面的迴應。許久,我又叩了一次,還是沒人。我皺皺眉,直接穿門而過,但是裡面並沒有希瓦。

我以爲她只是出去了,便拿出項鍊,才發現項鍊黯淡無光。她消失了,不想讓我找到她,所以連項鍊都屏蔽了嗎。

是什麼事?爲什麼要躲着我?我想見她最後一面,她卻不想見我,我想直接覆蓋這個世界找到她,卻又不想爲難她。於是我放棄了,嘆了口氣,握緊手裡的項鍊,消失在了這裡。

來到我存於這個世界的分身旁,他同樣乾枯如一架乾屍。用手指點了一下,他變成細小的銀絲鑽回我的身體。

我與這個世界的聯繫也即將斷裂了麼?

再次來到那巨大的“坑洞”前,裡面依舊黑霧翻滾,彷彿數十萬年都未曾變過一絲一毫。我來此並非想要揭開這“坑洞”的秘密,而是想回到洞底,看看那片藍色的熒光蘑菇叢。

有些東西,必須要等到一定的境界才能感知到,比如思想昇華,比如繪畫水平,再比如修道領悟法則。未修道之前,世界是神秘的,未知的,這令人趨之若鶩;修道之後,才明白這條路多麼污穢,明白之後也就沒了回頭路。

面對“坑洞”或者現在我可以稱之爲“囚牢”的地方,頭一次來到這裡時,我初入修道,面對深不見底的“囚牢”,望着裡面遊蕩的黑色怪物,我並沒有感受到恐懼,如今,我成仙了,再次看到“囚牢”我竟對此感到了無法抗拒的恐懼。

巨大的兇獸偶爾突破迷霧露出一鱗半甲,都能讓我感受到來自其的“不可名狀”之意,此刻我清楚的明白,唯有我取回身份,重新獲得力量,才能進去探秘。明白之後,我也不再猶豫,瞬間溝通了仙界我的軀體。

仙界,氤氳環繞之間我睜開了眼,看着天空中無數天兵,感受到其散佈的無上威壓,我頗爲無奈地嘆了嘆氣,溝通“金字塔”後,我來到了熟悉的地方。

這個地方一如既往,巨大卻不顯臃腫的雕塑威嚴地站立在兩旁,在我眼裡,它們全都成了活物,回到了他們存在的那個年代。

雕樑畫棟巧奪天工的宮殿裡,石像的膏皮開始窸窸窣窣地脫落,頃刻間,這裡就成了怪物叢生,漆黑壓抑寂靜卻無比威嚴的天宮。

所有荒古的怪物都盯着我,從我的眉心飛出一尊微小的宮殿。這個宮殿精巧無比,越飛越大,無數怪物的靈魂緊隨其後,他們飛出後,立刻歸位,隨着頭一聲獸吼,片刻,這裡只剩下了震耳欲聾的獸吼。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慢慢走過去,走到那尊已經被我打碎,此時卻完好無損,支着腦袋彷彿等着我來的雕像面前。此時,一道赤芒驟射而下,比太陽還要耀眼,瞬間侵蝕了我所有的視線。

金字塔外面,一聲雷鳴突然響起,震徹天地,同時雷雲之中一道黑影朝金字塔落了下來。

“攔住他!”

這一聲怒吼彷彿來自千萬人,彷彿來自世界各地,立刻在滾燙的油鍋裡扔下了一塊**,炸得這片天地動盪不安。

密密麻麻的天兵此刻看起來就像噁心的蟲子一樣鋪天蓋地,卻只爲了阻擋這一個人,有些可笑。但經歷過“浩劫”的人並且爲數不多能活下來的人清楚,這並不可笑,因爲那是噩夢!

我看着將整個雕像都罩住的光芒,更多的記憶甦醒了。我看着外面天庭的人,突然感到一陣可笑。自己親手締造的東西,無數次阻撓自己,成爲了外族的工具,如此一來,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吧。

那就毀去吧,連同命運齒輪一起,讓這片宇宙恢復自由。

手剛碰到赤芒,一股淨化之感,瞬間刷遍了我的全身。同時我看到無數個我在演繹各種人生。當赤芒把我整個籠罩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變回了自己,那我還是我嗎?

我是不是變成了半年?

我是不是變成了別人?

隨後我就失去了思考,但我看得見金字塔外我的分身,那姿態不像是剛進入仙境的地仙,更像是大成的一品天仙。

那赤芒在我的分身降臨的時候,突破了金字塔,從其頂部直插九霄,照亮了各層仙界,像是世界突然失去了顏色,只剩下黑白。

我那分身擡手間便是數萬天兵消失。當境界達到一定層次的時候,決定的因素不再是數量了。天庭要是想攔住我的分身,只能派出實力相當的對手。

天仙?有嗎?

自從大衰落之後,淪爲外族工具的天庭,天仙看得上嗎?

但還是來了數十個。

接下來的戰鬥,已經不能稱得上是戰鬥了,而是改天換地。還好這裡是我的墓地,所以極其牢固,並不會如同外面的世界一樣崩裂。

他們從九霄打到九幽,輕輕觸及,恐怖如斯。無法形容這是怎樣的戰鬥,只能看出的是,他們每一次出手,目光所及,全是虛空,一切雜物,全部清空。

這片天地消失了,唯有金字塔依舊,光芒依舊。萬物皆清,迴歸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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