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險惡圖謀

朮赤深深吸口氣,道:“母親,我們遇上拉琪和十三了。”

“嗯?你說什麼?”帖木兒身體一震,連忙追問道:“他們兩個,不是失蹤許久了麼?”

朮赤沉聲道:“剛纔我和拖雷一起,去外面的市集想要購買些乾糧。沒想到,竟然在市集上看見了拉琪。十三和她在一起,卻不知道爲什麼,已經暈了過去。

我們趕緊把他倆帶回來。卻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不能讓十三清醒。所以留下拖雷在那邊照顧他們,我來找孃親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

十三,就是窩闊臺的本名。雖說十三翼的成員,在加入這個組織以後,都會捨棄本名。但窩闊臺情況比較特殊。他在最後才被接納爲十三翼一份子,所以是名正言順的“十三”。其他成員,至今仍時不時地以十三來稱呼窩闊臺。

十三翼之間情誼之深,可比血脈相連的兄弟。尤其在鐵木真、赤老溫、哲別、王罕、柯額倫、札木合、合撒兒等成員先後戰死沙場之後,剩餘這些翼衆,比起以前,更加珍惜還活着的同伴了。

帖木兒聽說窩闊臺和拉琪有事,當即大爲緊張,連忙讓朮赤趕緊帶路。兩人一前一後,沿着林間小道走了半晌,來到一間簡易木屋前。這是山下村莊裡的獵人,爲了上山打獵的時候方便過夜,所以才搭建起來的。帖木兒等人鳩巢雀佔,暫時在這裡落腳。

鐵木爾伸手推開門扉,只見屋內陳設十分簡單,不過一張木板牀,兩把椅子,一張木桌而已。此刻,窩闊臺就躺在牀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假如不是胸口還有微微呼吸起伏的話,幾乎就要讓人以爲這是條死屍了。

拉琪就坐在牀邊,緊抓着窩闊臺手臂不放,滿面擔憂。拖雷則坐在桌子旁邊,眉宇間一片陰沉和不耐煩。看見帖木兒走進來,兩人分別擡頭。一個叫了聲“母親。”另一個則“啞~啞~”叫了好幾聲。

帖木兒伸手虛按,示意他們少安毋躁。隨之走到牀邊,伸手替窩闊臺搭脈。但感應之下,卻覺得窩闊臺體內脈息正常,並沒有受什麼傷。旁邊拖雷則皺眉道:“瞎子不知道搞什麼鬼,全身都好好的,偏偏就是昏迷不醒。嘖,真麻煩。”

拖雷跟隨他義父札木合專門學過醫術。札木合雖然外號毒王,其實醫毒不分家,其醫術同樣十分高明。拖雷多多少少,也學到了幾手。雖說比不上札木合,但已經超過了帖木兒。他既然找不出窩闊臺暈迷的原因,帖木兒知道,自己更加沒辦法了。

不過,帖木兒自己雖然沒辦法,但她卻擁有另外一個依仗,那就是妲己。當下她在心中問道:“妲己,妳看不看得出是怎麼回事?”

“呵呵,區區小事,怎能難得到本宮?”妲己雖然並未現身,卻在識海中回答道:“這小子情況十分奇特。在他身體裡,似乎把自我元神分割成十三份,形成十三個自我。每個自我的性格、喜好、能力都不盡相同。

這個特點,讓他的潛力遠遠超越常人。但現在不知道怎麼搞的,他那十三個自我,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傷。元神受創,當然會昏迷不醒了。”

帖木兒吃了一驚,在心裡暗問道:“爲什麼會這樣?有什麼辦法可以醫治?”

妲己道:“本宮又怎會知道這小子遭遇過什麼?不過要說醫治嘛……元神受創,原本十分棘手。但本宮以眼下這形態,過了整整兩千多年。對於怎麼治理元神之傷,倒有點心得。”

帖木兒心下一喜,連忙催促道:“那麼妳趕快動手啊。需要我做什麼?”

妲己狡黠一笑,淡淡道:“要本宮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好妹子,本宮這幾年來,盡心盡力地教導於妳,雖說咱們好姐妹之間,不用計較太多。但妳總不好意思永遠讓本宮做白工吧?”

帖木兒一怔,問道:“那麼,妳要什麼?”

妲己凝聲道:“本宮已經厭倦再做孤魂野鬼了。本宮要得到一個肉身,借體重生,奪回本宮失去的所有東西。”

帖木兒毫不猶豫地道:“好。只要妳能夠治好十三,那麼我的肉身,就歸妳使用。”

妲己笑道:“妳?妳不行。雖然好妹子妳的資質,已經萬中難求。可惜妳早已經成親生子,失去了童貞真陰。這一生無論如何勤修苦練,終究成就有限。本宮要這樣一幅肉身,又有什麼用?”

帖木兒冷靜下來,凝聲問道:“那麼,妳要怎樣?”

妲己道:“我要拉琪。呵呵,她天賦異稟,雖然從未學武,卻竟擁有先天真氣。假如本宮得到她的肉身,要奪回失去的一切,又有何難?”

帖木兒厲聲道:“不行。拉琪天真純淨,從來不沾紅塵。我絕不容許妳侵佔她的肉身。”

妲己語氣一變,惡狠狠道:“帖木兒,本宮幫了妳這麼多,現在不過有一點小小要求而已,妳居然也拒絕?哼,其實本宮要佔奪那丫頭的肉身,又有何難?只不過看在姐妹一場份上,所以才通知妳一聲而已。真以爲本宮沒有妳,就無法成事嗎?”

帖木兒心念急轉,緩緩道:“妲己,這幾年來,妳確實幫過我不少。現在妳要求有所回報,也十分應該。不過,妳想要拉琪的肉身,我決不能答應。”

妲己惱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咱們直接一拍兩散吧。”說話之間,她已經離開帖木兒的識海,現身於現實之中,向拉琪身上飄過去,要強行附體操縱。

妲己乃幽魂之身,衆人都看不見她。故此哪怕大禍臨頭,拉琪卻依舊懵然不知。情急智生,帖木兒趕忙道:“不必這麼快就翻臉。妲己,妳有沒有想過?拉琪雖然有先天真氣,但她從來沒有修煉過武功,肉身極弱。即使妳侵奪了這幅身體,也要從頭練起。

沒有我在身邊護法,妳修煉的時候,極容易被乘虛而入。到時候假如有什麼野道士跑過來發現了你,想要降妖除魔的話,呵,妳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抵擋得住。”

妲己正要依附到拉琪身上,強行壓制拉琪本來的元神,乘機進行控制。忽然聽見帖木兒這樣說話,不禁一怔,隨即面色微變,停下來沉聲道:“假如妳一定不肯幫本宮,那麼即使有些危險,本宮也只好獨個兒擔下來了。”

帖木兒凝聲道:“妲己,妳想要得到一個肉身借體重生,我不反對。但是人選方面,我還有比拉琪更好的。那就是……白蓮教教主,韓琳兒。”

妲己一怔,沉吟道:“韓琳兒?嗯,本宮有些印象。那丫頭修爲確實極高,而且也是童貞之身,元陰未失。雖然沒有先天真氣,但如果能夠得到她的肉身,即使有臭牛鼻子想要降妖伏魔,也絕對討不了好去。不過……難度很大啊。”

帖木兒流露出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沉聲道:“無妨。我已經想好了。妲己,只要妳肯幫我醫治好十三。然後耐心多忍耐一陣。我保證能夠把韓琳兒那丫頭的肉身,雙手奉上。”

妲己嫣然微笑,道:“很好,那就一言爲定。不過,要治好這小瞎子,還挺麻煩的。妳先……如此如此,準備好一切之後,再叫我吧”。

帖木兒駭然一震,失聲道:“竟然要如此?那……豈不是要犧牲很多人?”

妲己不屑地輕笑道:“有什麼所謂?這幾年裡,死在妳手下的人還少麼?妳自己想想,是那些賤民要緊,還是這小瞎子要緊?作出決定之後,再來找我吧。”一語甫落,她也懶得繼續和帖木兒說話。當下嬌軀一扭,已然隱沒。

帖木兒則長長嘆了口氣,沉默半晌,開口向朮赤和託雷吩咐道:“收拾行裝,準備出發。看來,我們應該回去大都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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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至正十一年,白蓮教前教主韓山童,在黃河率先發動起義。定都穎州,復興大宋,建元龍鳳。

但不久之後,韓山童便在白鹿莊這個地方,和蒙古十三翼之首,蒼狼鐵木真決戰。終於兩敗俱傷,同歸於盡。

白蓮教的反元大業,並沒因此遭受挫折,反而在韓琳兒繼任教主之後,進入了另一個快速發展的時期。

山東、山西、河南、河北、安徽、陝西、四川……由南至北,由東至西,中原大地上,烽煙四起,處處都有白蓮教義軍之蹤影。蒙元朝廷轄下的地方,漢人一旦聽到白蓮教大軍攻城,立刻就會乘勢自發起義,和白蓮教裡應外合,趕走所有蒙古韃子。

然而,雖說趕走蒙古韃子,迎來白蓮教。但對於當地老百姓來說,卻似前門驅虎,後門進狼。因爲大宋龍鳳政權擴軍過快,導致軍隊中魚龍混雜,品流複雜。白蓮教軍隊裡面,很多軍官和士兵,都品行不端。他們並非真心要驅除韃虜,光復華夏。僅僅想乘着亂世到來,大肆撈取好處而已。故此,軍紀非常敗壞。

根據史書記載。大宋龍鳳政權的軍隊,分爲很多個山頭。各山頭之間,彼此不相隸屬。他們到處攻城略地,入城以後,往往便到處燒殺搶掠,所作所爲,與流寇沒有分別。

韓琳兒和劉福通兩人雖然武功高強,但他們在軍政兩方面的才幹,卻不見得有什麼過人之處。再加上白蓮教連戰連捷,形勢大好,也讓他們禁不住爲之沾沾自喜,更忽略了軍隊中存在的種種弊端。

久而久之,白蓮教兵鋒雖然極盛,但中央政令不行。除去幾個直接控制的重要據點之外,很多屬於白蓮教系統的軍隊,都自行其是,根本不聽汴梁傳出來的號令。

故此,當汴梁城被攻破之後,以韓琳兒爲首的白蓮教核心殘餘份子,一時之間,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往哪裡去纔好。但到最後,衆人終於一致同意,退往白蓮教最初起家的地方: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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