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宴會楊忻玥自然是會參加的,而且或許是和六皇子備受寵愛有關,她被破例安排在第一排,即使在第一排比較靠末端,但也算是榮耀了,要知道這宮妃座的第一排只有一品和二品妃子可以坐。
和宮妃座位相對的,是百官的桌位,第一排自然都是朝中品級靠前的大臣了。
不過今日有兩位重量級的大臣並沒有到,一位是楊家的家主楊懷宇,一位是程家家主程封,兩人都是宣稱臥病在牀,無法前來敷衍。
也就只有這兩位位高權重可以倚老賣老隨意找藉口,其他人可不行,楊家和程家的其他人只要在名單上的,還是都來了。
所以即便楊忻玥很低調的坐在末端,還是在一開始就受到不少如刀的目光剮着。
楊家人看她的眼神是比較複雜的,有憤怒排斥,也有同情可憐,自然也有不屑鄙夷或者埋怨等,而程家的,看她的眼神的情緒就統一多了,全都是一致的怨恨,若眼神何意具象化,估計她已經被凌遲處死了。
自然還有其他看戲的,神色也不一,但都好在她現在還是六皇子的生母,皇上並沒有讓她和六皇子斷了關係和聯繫,所以也沒人上來示好或者找茬,倒弄得她這邊成了真空地帶,似乎完全融不入那熱鬧之中,顯得有些尷尬。
其他妃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疏遠她,讓她幾乎被孤立起來。
有人幸災樂禍看好戲,有人憐憫,有人不屑輕視等等,但誰又能知道她本身是否也很喜歡這種氛圍呢。
這樣安安靜靜的倒也是合了她的意,淡漠的端坐着,不時轉眸隨意打量那些人,消遣着漫長的時間,卻不知,在帝座之下第一座同樣處於真空地帶的某個人,已經暗中打量了她很久。
吳梓欽本是嫌麻煩纔沒有和皇帝一同出席,而是早來,但因爲他不喜應酬,周邊有被拉來擋箭的大皇子給擋着,便沒有人會沒眼見的接近。
會知道關於楊忻玥隻言片語的,完全是身邊等得無聊而四處打聽八卦的藥童唧唧喳喳轉述給他聽的。
但他聽到的也無非是她是前皇后,因爲善妒爭風吃醋,設計害了不少宮妃而被廢掉頭銜打入冷宮,本無出頭之日,卻因爲還生有一皇子而被寬恕,貶爲貴人,現在又因爲兒子意外成才而有了翻身之勢。
這背後說人,多是踩的多,再看楊忻玥情況似乎不怎麼樣,自然大家也不會爲她說什麼好話,更多的是參合了事實卻添油加醋的說,以至於藥童一直憤憤然的嘀咕。
“這女人太壞了,聽說她因爲一個妃子給皇上準備點心竟然命人毀了她的容……”
“這女人太壞了,以前竟然對小緒不管不顧,現在還利用小緒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說一大串,無非就是對楊忻玥的排斥和對商堂緒有這樣的母親而不值。
但吳梓欽的看法卻不一樣。
他不知道以前具體如何,那些事是否真實,不過就他現在所觀察,這女子所表現出來的淡漠從容並不是刻意掩飾和僞裝。
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不是因爲自己無法融入被排斥,而是因爲她自己不想融入,因爲不喜而把自己剝離開來。
從她身上,他竟然覺得有某些特性和自己有些相似。
不管如何,他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女子,怎麼看都不像那種爲了爭風吃醋而做出不明智行爲的妒婦,倒應該是聰明的韜光養晦坐收漁利的低調垂釣者。
一切的喧鬧活躍虛與委蛇和暗波洶涌,都在外邊傳報官的唱報聲中暫時停止,衆人訓練有素的回到各自的座位旁邊站好,微微垂頭等候皇帝進來。
商殷離一手負於後,一手置於袖中置於腹前,神色淡漠的掃了眼垂首的衆人,不辨情緒,威嚴盡顯,無形的氣勢壓下,如若睥睨天下的天神。
旁邊是一身華服的六皇子,小小一點挺着腰站着還沒有到皇帝的大腿,只是抿着脣,繃着小臉,顯得神色也同樣淡漠,還沒長開的小臉依稀能看出和旁邊帝王的幾分相似。
兩人慢步前行,卻在經過某一處的時候父子兩人目光都不覺的落在一點,隨後一個勾起嘴角,眼中帶上幾分挪揄笑意,一個卻嘴角下壓,眼中滿是陰霾憤怒。
之前的一切,他被父皇安置在殿後,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不明白父皇爲什麼要讓他看娘被人欺負,是不是父皇故意讓娘被欺負的,但他確實很生氣,很想衝出去把娘拉走。
楊忻玥和別人一樣垂着頭,雖無法直對皇帝的目光,但卻正好能對上小傢伙的目光,看小傢伙似乎很生氣,眼神不由一柔,習慣性的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淡笑,眼中帶上撫慰的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