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一道接一道,穿破陣法,不斷鞭轟擊在項彬身上。整個空間幾乎變成了雷池,密集的藍色雷電在肆虐,如水一般流淌,項彬的身軀完全被淹沒在雷霆之內。反覆的淬鍊,整個身體到後來完全變爲了藍色,電光閃爍環繞,猶如天神下凡。
開始的時候,項彬全身不斷被洗練,骨骼與肌肉皮膚被雷霆洗禮,宛若新生一般,散發出絢麗的光澤。然而隨着雷霆的繼續轟擊,項彬的身體漸漸承受不住了。
先是皮膚和肌肉被劈破,出現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豁口,接着便是骨骼隱現裂痕,漸漸的裂痕不斷擴散,密密麻麻,蔓延到全身每一塊骨頭,彷彿下一秒就會碎裂成無數片。
項彬仰天發出一聲大吼,咬牙苦苦支撐。他知道此時已經到了身體的承受極限,若是再繼續下去,自己終究會被劈的灰飛煙滅。
但在陣法之外,天幕中的雷霆仍日一道接一道的往陣法內涌去,似乎永遠無窮無盡。
所有看着這一幕的武師們,包括風雷山的護軍和先生們,皆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就算是度劫……這劫雷也太猛了吧?到底是什麼人,或者說什麼狀況,造成了這樣的景象?
慕容鼎寒心中涌上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卻又說不出爲什麼。
但他在此時終於有些懷疑,這異隸……是不是和項彬有關係?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刁古往今來,從未聽說過武者可以度劫!就算他同時修有煉氣之法,在未到一定境界前,也根本沒有天劫……況且慕容鼎寒壓根也不相信項彬還同時是個煉氣士,以他區區十歲的年紀,若真能如此,那就不是天才,而是真亞的怪物了!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慕容鼎寒頭上涌出了細密的汗珠,只覺心中越來越焦躁,卻偏偏無計可施。
風雷山底部,萬丈深淵的最底端。
這裡是一片黑暗,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沒有半點生氣,沒有光亮,沒有聲音,一片死寂。
但就在此時,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忽然有白色光華亮起。
隱約可見有一個周身泛光的人影盤坐在海水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似是個老者。
沉重到足以將山嶽壓碎的海水,在此人周身三尺外徘徊,難以入侵半寸。
此時這個白色的身影,忽然緩緩的睜開了眼晴,自言自語的說起話來。
“有趄……想不到歷經千年,終於有人繼承了臏兒的衣鉢竟然還是如此小一個娃娃口……”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再次自語道:‘項彬……項家子嗣,這個傳人,倒也讓老夫十分滿意。既然如此,老夫就幫你一把吧。”
話音一落,一道無形無質的奇異力量從老者身上發出,轉眼間穿破虛空,進入到了那奇異的空間之中,環繞項彬周身,形成一道圓弧。
有了這圓弧的環繞,所有雷霆中蘊含的狂暴之力,盡數被擋了下來。只留下最最精純的天地雷霆真力,通過圓弧滲出,進入到項彬身體之中。
已經破損的身體,就像是受到滋養般,開始緩緩的恢復。骨骼上的裂紋,也漸漸消失,重新明亮如鏡……
終於,空間中所有的雷霆緩緩消散,恢復了寂靜,那道無形的圓弧也隨之消失不見。
無盡的大海深處,又恢復了那無邊無際的黑暗。
項彬緩緩的從空中飄落而下,穩穩的站在了地上。
他慢慢睜開眼晴,絲絲電芒在眼陣中閃爍,無比明亮。周身更是散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強橫氣勢,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舉手投足間帶着一股摧毀一切,轟塌所有障礙的無形氣勢。
項彬輕輕的握緊了拳頭,對着身前地面一拳揮空打出。
蓬的一聲,堅硬的山石地面,被項彬虛虛一拳之力,轟出一道道蛛網般的細小裂痕。
項彬輕輕吸了一口氣,臉土露出滿意之色,還有難掩的一絲興奮。
這一拳之力,起碼有兩千鈞。
脫胎境初期通常只有兩百鈞之力,脫胎境巔峰才具有千鈞之力,兩千鈞的力道,乃是歸元境初期才能達到的實力。
這還是項彬沒有用出猴猿勁的結果。經受過天雷淬體之後,項彬的身體韌性與承受度達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程度,若是猴猿勁全力爆發,完全可以達到歸元境巔峰的程度。
而他的鬥猿金身,也終於修成了前兩層,銅皮和鐵骨。
不僅僅是銅皮和鐵骨,實際上應該說是某種混合天雷之力的變異,可稱爲“雷皮”“雷骨”。
項彬的身體此時是真正的堅逾精鐵,尋常鬼兵根本難傷,甚至完全可以徒手抗衡人兵。
就算不論武功修僅憑身體蠻力和強度,項彬也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完虐所有脫胎境的武者。甚至尋常的歸元境武者,都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這一突飛猛進的提升,完全就是兵道入武道,借用天地意志爲己意,吸納天地之力淬鍊身體而造成的。
簡單點說,就是項彬以文士的修煉手段,來勾動天地之力淬鍊武者之軀。兩相結合的效果,就是使得他的身體不遭受天地的排斥,反而如煉氣士一般,無限的接近與親和天地。
一般的武者淬體,初期吸天地元力的速度是極慢並且困難的,通常要進入歸元境,纔算是真正打開了與天地元力溝通的渠道。
而現在的項彬,以脫胎境修爲,便可以輕易的勾動天地元力,淬鍊己身。而他的這種進境,會隨着修爲的進一步增強,越發強悍。
地面上詭異的圖案漸漸不再閃爍,即將消散。
就在此時,莊子忽然無聲無息的出現,金光一陣閃爍,猛然對着地面上的奇異圖案照了過去。
轟!
剎那間,整個山洞劇烈的顫抖起來,彷彿就要崩塌,四面八方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延伸出密密麻麻的細小痕跡。更是隱隱有一股尖銳的轟鳴聲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拼命的掙扎嚎叫。
山洞的崩塌越來越嚴重,此時莊子的色彩變的越來越明亮、鮮豔,漸漸化作了紅色,就像是一塊燒紅的鐵碳,在不斷的閃爍,跳動。
猛然間,莊子土光芒大作,映照四面八方,山壁四處篆刻的字跡,頓時像是活了一般,從山壁土脫落,就像是一隻只擺動着尾巴的蝌斟,進入了莊子之內。
地上排列着的一把把兵器,也紛紛懸浮而起,如同受到牽引,首尾相接進入了莊子之內。
項彬呆呆的看着這一變故,張大了嘴,神情愕然。
莊子燦烈的閃爍着,跳動着,忽然之間,一幅幅武器的虛影圖案,出現在了虛空之中。刀槍夕戟斧戧鉤叉,十八般兵器俱全。點點金光在其中循環閃爍,在每把兵器的虛影土竄動口就像是項彬前世見過的老虎機一般,依次跳動起來。
金光亮過每一把兵器,速度越來越快,到後來只看到一片光影,再也分辨不清楚。
終於,當最後一把兵器被吸入莊子中之後,金光竄動閃爍的速度終於變慢了下來,在十八般兵器的虛影中緩緩減速,彷彿要最終確定一個結果。
就在此時,項彬的須彌袋忽然一顫,破海刀,藏鋒刀,還有從族塾中帶出的各種普通兵器,盡數跳了出來,包括項彬從魏雲梟那裡贏來的金蠶拳套,也自動從他手上脫落,進入到了莊子之中。
項彬驚呼一聲,伸手去抓,卻是沒有抓住。
金光閃爍的速度越來越慢,一點點掠過每一把兵器虛影。刀,夕,槍……最終,停住。
金光停止的兵器,赫然是一把方天畫戟。
這把方天畫戟的虛影看起來平淡無奇,沒有任何裝飾紋飾,看土去毫無出彩之處。
但就在此時,從莊子土忽然涌出了一團銀色的液體。
這液體不斷的閃爍蠕動,隱約可見其組成各種形態,忽而是一把夕,忽而是一杆槍,又忽然是破海刀和藏鋒刀的樣子。
項彬心中瞬即有絲明悟,莊子竟然將所有的兵器吸收,煉化爲這一團銀液。
這銀液慢慢漂浮着,飛到了那方天畫戟虛影的上方,而後緩緩流淌,如同鐵汁流進了模具之中。虛幻的方天畫戟漸漸變的真實起來,先是戟尖,然後是月牙彎刃,繼而是戟杆……
一點一滴的,所有銀液全部流進了虛幻的戟影之中,淡淡銀光閃爍,一杆光滑如鏡的方天畫戟,從天空中緩緩飄下,落到了項彬手中。
握住戟杆的一剎那,項彬心中竟生出一股與此戟血肉相連的感覺。
他細細端詳這把方天畫戟,看到在戟杆正中央,篆刻着兩個小宇。
筆走龍蛇,蒼勁有力,與空間山壁土的字體一模一樣。
兵道!
戟名兵道,似是暗含函臏的意志,又似是他全部傳承所學的凝聚。
整個山壁空間終於徹底崩塌,地面土那詭奇的圖案也徹底被莊子吸收,消失不見。
緊接着,莊子一陣光華閃爍,對準了兵道戟,蔓延出一道細徵的紅光,在戟身上篆刻起來。
一道道,一條條,所有的紅色光華,最終化作那個詭奇的圖案,遍佈整個戟身,幾番閃爍之後,沒入了其中,消失不見。
項彬忽然覺得,一股意志從戟身中延伸而出,與自己的心神交織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