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一下將其攬入懷中,道:“施主,這古琴乃是我祖上世代相傳之物,若不是生活所迫,我斷然不會將它賣掉,這位大俠如果你想要,得先出銀子。至於這酒肉……”他哽咽着,竟然痛哭起來。
衆人不解,亦包括花瀟雨、花千蘭和花千雁在內。
弘揚轉身道:“小施主,這是何故?”
應無求抹着眼睛道:“我明明要的是十個饅頭、一碗水,許是小二聽差了,給我上這多酒肉,我身上又無銀兩,可如何是好。”
鬍子小二花千雁立即反駁道:“你休要胡言亂語,我明明聽的是你要十斤牛肉、一罈好酒。”
應無求對弘揚道:“大師,您給評評理,我這肚量纔有多大,如何吃得下十斤牛肉,既然吃不下我又怎會要那麼多。”
花千雁道:“哎,我說你這人,不要……”
弘揚打斷道:“小二哥息怒,我看這位施主面善,不像是說謊之人……”
花千雁怒道:“那你意思是我說謊了?”
洪天霸道:“好了好了,都別吵,這酒肉記在我賬上。”衆人向洪天霸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應無求更是喜極而泣,道:“多謝大俠,大俠您真是活菩薩,叫人欽佩萬分,只不過在下平生最不願欠人人情,反正這酒肉我吃不完,如果諸位大俠不嫌棄,就讓給你們吃吧!”
洪天霸道:“酒肉就免了,我看上你這把琴。”他雙眼緊盯應無求懷中。
應無求道:“原來大俠還是喜好音色之人,當真是俠骨柔情,令人歎服,但這把古琴價值不菲,只怕您……”
洪天霸道:“少廢話,快說要多少銀子?”應無求伸出兩根手指。洪天霸道:“二十兩?”但見應無求搖了搖頭,他驚道:“甚麼?二百兩?就這破琴值二百兩?”應無求仍搖了搖頭,衆人心道:“不會是兩千兩吧?!”
洪天霸驚得沒說出話,餘人亦震驚不已。
洪天霸銳氣全無,連猜測的勇氣都沒了。應無求卻道:“兩萬兩。”
衆人大驚,皆在想:“這到底是一把甚麼樣的古琴,竟能值兩萬兩。”
洪天霸不屑道:“小子,不要說大話,即便是宮中皇帝老兒所使也就值千八百兩,像你這見不得光的玩意,恐怕抵不上十斤牛肉吧!”他嘴上雖如此說,實則被挑逗的心癢難耐,若不是少林寺僧人在此,早就讓手下動手搶了。
應無求道:“我這把古琴也許沒人知道,但嵇康和廣陵散想必無人不曉吧!實不相瞞,先祖和嵇康是摯友,才得贈這第一把彈奏廣陵散的古琴。”
衆人大驚,無不愕然肅立。
老掌櫃嘆道:“若真是如此,這把古琴豈止值兩萬兩,簡直是不可估價的稀世之寶。”
應無求道:“老掌櫃所言甚是,若非生活
所迫,我又豈敢甩賣祖宗之物。”
出家人四大皆空,對奇珍異寶、金錢財物皆視若糞土,弘揚是得道高僧,對此只一笑而過。其他和尚則不然,無不想見識見識這昂貴的古琴。
弘清道:“施主,貧僧略通音律,何不取出古琴讓我等瞧上一瞧。”
應無求道:“諸位有所不知,這古琴乃珍稀檀木所制,見光易淡卻色澤,影響其價值,若無人拿得出兩萬兩銀子購買,我是萬萬不能取出的,還望大師體諒。”
洪天霸道:“你這小子委實不爽快,找諸多理由,無非就是不想給我等瞧瞧。”
弘揚道:“洪大俠,這小施主言之有理,咱們怎好強人所難。”
洪天霸道:“不看就不看,若真有兩萬兩銀子,誰傻了纔會買這等破東西。”遂忿忿回到了座位,餘人亦就坐。
洪天霸等人喝酒吃肉,吵鬧異常,似在嚮應無求施壓。少林寺衆人則在安靜地啃饅頭,對話聲音極小。花瀟雨母女卻在悄聲議論,應無求明明拿的是追魂刀,非要說成是嵇康的古琴,鬧的場面不小。老掌櫃自知已將客棧借給應無求,一切就全憑他做主,見他沒事,便沒再多言,回屋去了。
趁着花千蘭和花千雁端菜的間歇,花瀟雨爲僧人們沏了壺新茶端上桌。
弘揚道:“施主,貧僧有一困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瀟雨笑道:“大師請說。”
弘揚道:“我們來時,鎮上冷冷清清,不見人影,是不是你們這個地方遭遇了甚麼不測?”
花瀟雨心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們這許多人在此擒拿奪命鬼,惡戰在即,百姓不逃走,還要等着送命不成。”遂道:“聽說奪命鬼要來,大家都逃命去了。”
一聽奪命鬼的名號,所有人愣住了,洪天霸進嘴的牛肉都吐了出來。
弘清疑惑道:“師兄,覺非飛鴿傳書不是說要攔截萬三娘奪取漢玉紫羅蘭嗎?怎麼變成了奪命鬼?”
洪天霸道:“大師,這到底怎麼回事?若真是奪命鬼要來,我看咱們還是及早撤退的好。”
弘揚道:“漢玉紫羅蘭關係到武林安危,落入誰手都必將掀起血雨腥風,此番我定要將它奪回來。至於奪命鬼的消息,多半是以訛傳訛,諸位大可安心。”
花瀟雨眉頭緊蹙,道:“大師,你們不是來此截殺奪命鬼的?”
洪天霸笑道:“哈哈哈……奪命鬼武功天下第一,殺人不眨眼,誰敢擋他。”
花瀟雨當即明瞭自己上當受騙,狠狠瞪了應無求一眼。
弘揚道:“洪大俠所言極是,數年前,我與各路英雄聯手追殺聞人奪命,卻被反追殺,幾近喪命,奪命劍神鬼難測,非人力可擋。”
花瀟雨驚異道:“大師,你說那奪命鬼便是聞人奪命?”
弘揚點點頭道:“對,奪命鬼便是劍神聞人奪命,自與刀聖百里疾泰山之戰後發了狂,因其四處作惡,濫殺無辜,人送外號奪命鬼。近二十年了,聯手追殺聞人奪命的英雄豪傑無數,倖存者寥寥無幾,因此大家是能躲則躲,無人敢與其碰面。”
天下第一賭莊的打手作惡不少,但要與聞人奪命相比,當真是微不足道。一提到奪命鬼作惡殺人,在場之人無不痛惜惋嘆。
花瀟雨道:“大師,那聞人奪命也是凡人之軀,料想不會有你所說那般神乎其神吧!”
弘揚嘆息道:“對,劍神也是人,不是不可戰勝,若聯合中原武林和江南五湖的高手,便可輕易將其打敗。十數年來,我遊說過傲天下、雲滄衡和定江南等諸多武林高手,但他們都太過自私,擔心削弱自己的力量,一再推脫,只得作罷。”
洪天霸不懷好意道:“掌櫃的,你一個婦道人家,怎會知道這多江湖之事?”
花瀟雨自覺差點露底,驚得一身冷汗,笑道:“我這客棧是東去西回、南來北往必經之地,因此聽得許多江湖軼事,就如這聞人奪命要經過此處的消息,也是我打聽到的。”
洪天霸道:“整個鎮上的人都逃走了,你爲何不逃?”
花瀟雨道:“生死有命,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棄祖宗產業於不顧。”
洪天霸仍舊不依不饒,還想逼問,忽然,一青衫大漢匆忙而至,道:“大哥,有消息了。”此人是洪天霸派往鎮頭打探消息的。
洪天霸這纔將花瀟雨之事擱置一側,道:“萬三娘來了?”
青衫大漢淫笑道:“對,她們剛進鎮,原來萬三娘是個大美人,她身邊還跟着二十多個美女,個個國色天香。”
天下第一賭莊衆人皆開懷淫笑,有人道:“大哥,這次咱們要享福了。”笑聲愈烈。
弘揚道:“弘清,太湖萬三娘將至,你快帶人埋伏在周圍,此次萬不可讓其脫逃。”
弘清剛轉身,洪天霸奸笑道:“哎,大師且慢,在下有一妙計。”衆人湊過身來,他繼續道:“若是動刀動槍,只怕傷了美女們,咱們也會有所損傷,若用蒙汗藥將她們迷倒,不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了嗎?”
賭莊之人皆大讚其妙。弘揚眉頭緊蹙,不知如何評判這卑劣的手段,卻見一洪天霸已將一包藥粉扔給了花瀟雨,並道:“掌櫃的,有勞了,如果辦砸了,店毀人亡。”
花瀟雨驚道:“若她們不來,如何是好?”
洪天霸道:“方圓數十里,只此一家店,她們不來此,還會去往何處?放聰明點,不要耍花樣。”他又轉身對應無求道:“小子,安心在這喝酒吃肉,就當甚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會剩下的分你一個。”
應無求只苦笑一聲。洪天霸和弘揚當即率人出了客棧,埋伏在四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