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後,伊允夏獨自來到屋外的溪邊,清可見底的溪水是現代生活中不常見的,或許可以說,是極其稀有的。
伊允夏蹲下身子坐在溪邊,手撩着清涼的溪水,感受水流衝擊手心的帶來的舒適感。
望着離小溪有段距離的屋子,她剛纔從那裡離開的時候,一路上沒有看到預想中會出來阻止她自由行動的人,這讓她感到奇怪,而那名叫子夜的女子也消失不見了。
聽着周圍傳來的鳥鳴聲,心裡有着異樣的平靜,不是她沒想過離開這裡,而是她發現憑她是離不開這裡的,這從剛纔她在陽臺時望遠就已經認知這個現實:這裡不止是郊區,而且,就像是在原始森林中開拓出來的一片地,再奇蹟似地建造了現代的房子,她不禁好奇建房子的原料是從哪裡運來的,因爲及她所見,森林中沒有一條類似路的空隙,這是由森林建成的圍牆!
所以,她此刻纔會如此悠閒地待在溪邊戲水。
這時,上空掠過一道黑影,伊允夏反射性擡起頭往天空望去,一隻比鷹大兩倍的大鳥從她頭頂掠過,之後在草地上落下,它就在不遠處,一身硃紅色的羽毛在陽光下更是耀眼,而且,它似乎在看着她,帶着思念似地眼神。
伊允夏回看它,它不停地來回走動,頭也像是在詢問般不時地偏着。
“你要過來嗎?”伊允夏像是能讀懂它的意思,向它伸出一隻手,她對它,有種熟悉感,像對子夜一樣。
大鳥像是很開心伊允夏明白它的意識,展翅一躍,來到伊允夏身邊,把頭倚在伊允夏伸出的手上,像在向她撒嬌。
“呵呵,乖孩子”伊允夏順着它的意識,一手讓承受它頭部的倚靠,一手撫着它柔順的羽毛,那動作,竟是那麼自然而無意識,彷彿做過千遍萬遍般。
突然,伊允夏腦中閃過一個十一、二歲,一頭齊肩紅髮的小女孩不停撫着懷中紅色火鳥的畫面,鳥的外貌像鷹,但卻不是鷹。
火鳥孱弱地伏在它身上,左翼不停地流着血,將硃紅色的羽毛染得更豔。
突然,一雙鞋子落入女孩的眼簾,女孩向上望去,素淨的小臉沒有一絲表情。
“它快死了,你知道嗎?”平淡的語調沒有一絲溫度。
女孩看着眼前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他臉上的淡漠的表情提醒了她懷中自小就在她身邊保護她的火鳥即將到來的命運。
她看向懷中的鳥兒,小臉依舊沒有表情,但淚卻瞬間滑下。
它是爲了保護她才受的傷,從她五歲的時候在一隻禿鷲手下救回奄奄一息的雛鳥的它,它就一直在她身邊,並隨着歲月的增長,它的體積變成原來的四倍大,雨天時,它會伸出翅膀爲她擋雨,旅途中同齡的孩子想欺負她時,它會讓他們哭着逃走,她一直爲尋找心中的缺口而旅行,而它則不知不覺成爲她旅途中不可或缺的同伴。
直到剛纔,她不小心在一塊岩石上打起瞌睡的時候,鳥類的哀啼聲將她吵醒,她定睛一看,四、五隻食肉類的鳥獸在她上空盤旋,正在伺機掠食,而目標顯然是她。
而此時,它們已無暇理會獵物醒來而失去上好的掠食時機,因爲有一隻火紅色的鷹獸正不要命似地攻擊它們,那聲哀鳴,就是它們其中的一個同伴被攻擊到時發出的撤退的信號。
於是,獵食的鳥獸漸漸離開,而火紅色的巨大身影仍在女孩的上空盤旋着,像在宣誓着它對底下女孩的保護到底。
“下雨了嗎?”女孩撫着從天上滴落到她脖子上的液體,溫溫的,不是雨,那是——血!?
女孩震驚地看着手中的血,明白這是它受了重傷,於是她沒有疑慮地向天空喊道:“亞克斯,回來”
鷹獸回望了女孩一眼,又環視周遭,確定女孩安全後,身子就像斷線的風箏般,自由落體式地降下。
女孩撲過去,不能及時地接到它,鷹獸的身體就這樣直直地落到沙漠中,她知道的,它已經到了極限,它強撐着盤旋威脅其它鳥獸的進攻,事實上它早已無力再去戰鬥,只是憑着意志在飛——一個保護她的意志。
她的呼喚使它卸下最後一絲牽掛,於是跌落下來,因爲它已無力去完成鳥獸降落時的動作。
於是,女孩抱起身子和她差不多高的鷹獸,讓它伏在她腿上,一直到少年出現,也許是受到驚嚇,也許是因爲鷹獸不曾有過的孱弱,她一直都沒有表情,只是撫摸着它的羽毛——這是它的最喜歡的事情。
現在,少年的提醒讓她頓時從迷霧中驚醒,空洞的眼,不停地流下淚珠。
少年蹲下身,伸出手背接下女孩剛落下的淚,放近脣邊,將淚吻下。
女孩空洞地看着少年邪妄的動作。
“你想救它嗎?”少年的聲音響起,成功吸引了女孩的注意力。
她看着他,不語,眼睛卻不再空洞,而是帶着期盼。
少年但笑不語,執起女孩的一隻手,放在鷹獸受傷的翅膀上。
女孩看着她,眼中有着疑惑。
“我的聖女,你的王來到身邊了,你感覺到了嗎?”少年邪肆一笑,膜拜似地執起女孩的另一隻手,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吻,眼睛始終凝視着女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