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來,有違周某做人的原則。”周淮安對於金鑲玉的呵斥毫不在意,面色平淡的說道。
他不是那種喜歡說謊的人,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並不會藏頭露尾,他也不需要去隱瞞一些什麼東西。
老闆娘救過他,所以當蘇白用東門客棧的這些人威脅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來救這些人。龍門客棧這些人,不但關乎着他的原則底線,而且這些人的手中更掌握着出關的線索,是唯一的出關要道,無論是於公於私,周淮安都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亦或者龍潭虎穴,他都必須要來闖一闖,否則連自己這一關都過不去。
“周淮安,你的這份人情,我記下了。若是我金鑲玉能夠離開這裡,大恩大德必將沒齒難忘,有朝一日我一定還你這一份恩情。”金鑲玉鄭重的對着周懷安開口說,說到這裡他話頭突然一轉,冷聲道:“不過現在,你還可以走,趕緊走,不要留在這裡了。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不知道這裡究竟有多危險,若是不走的話,你的命一定會丟在這裡,那樣我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了。”
金鑲玉的這些話完全是發自內心的,對於她這樣一個常年生活在大漠,見慣了廝殺,明爭暗鬥,你死我活的人來說,一直信奉的一條原則就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從來沒有想過依靠過別人,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
今日能夠看到周懷安來救自己,已經完全出乎於意料之外,也讓金鑲玉明白,原來江湖上並不單單隻有這廝殺和明爭暗鬥,你死我活,還有這如周淮安這般堅持着原則的人,或許這樣的人看起來很傻,但是一定值得交朋友。因此金鑲玉記下這個人情,只要有機會她絕對會報這份恩情,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在什麼時間,絕對不會忘記,刻骨銘心。
但是一切到了這裡便已經足夠了,趁着現在,還有機會,讓周淮安。趕緊走吧,不要再留在這裡了,他留在這裡,除了和自己等人一起陪葬之外,再也沒有第二種可能,至於說救自己的人出去,對此金鑲玉,不抱任何希望。別說只有周懷安一個人,就算是,他們龍客棧裡面所有的夥計一同出手,恐怕也難以搶奪一條生路。這些人的強大,已經超乎想象,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抵抗,哪怕住淮安的實力再強大,也絕無一絲可能。
這幾天的時間內,金鑲玉不是沒有做過一些嘗試,可是全部都是做了無用功,因爲她的所有試探嘗試,根本就沒有得到任何的反饋,居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面一樣,對方沒有絲毫的反應。
就好像,一塊石頭砸進了大海之中,一粒沙子掉進大漠之中,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蹤跡。
所以,這些得不到迴應的試探,不但沒有領金鑲玉高興半分,反而對於這夥人的忌憚更加重了幾分。
“呵呵。”周淮安對於金鑲玉的示警微微一笑,顯得有些毫不在意,他鎮定自若,以一股泰然的神態開口道:“周某今日既然來了,自然不會無功而返。”
其實真的要論起對於蘇白這羣人實力的瞭解,哪怕是從未和蘇白接觸過,他的瞭解程度也要勝過金鑲玉許多,至少金鑲玉的情報只是侷限於這大漠邊關,而周淮安雖然明面上是一人,但是背後的支持者可不少,所以得到的關於鎮武司的消息要更多一些。
而且既然明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他敢過來這裡,就不是憑藉自己一腔血勇,而是自然有過一番的謀劃的,手中也捏着屬於自己的底牌,心中有着依仗,才膽敢站在在這裡。
看到兩人這般的交談,蘇白不由的輕笑道:“呵呵,兩位未必有些太過於悲觀了?難道兩位認爲蘇某等人是豺狼虎豹不成,似乎非要殺人不可。”
“呵呵呵呵”對於蘇白的話,周淮安只是笑了笑,卻並不接話,似乎對此不置可否。
金鑲玉捏着手裡的團扇,笑着道:“官爺這是要高擡貴手,放過我等一番嗎?”
她的這番話聽起來是在求饒,其實也是心中不忿的迴應,畢竟被蘇白軟禁這麼多天,現在看到蘇白竟然假仁假義的說自己沒有害人之心,金鑲玉不由想要出聲諷刺。
卻沒想到金鑲玉這番話之後,蘇白竟然真的十分認真的點點頭:“放過你等一次,也未嘗不可。”
他說的十分認真,神情十分誠懇,沒有一絲作僞之處,不僅僅是那些龍門客棧的夥計,就連鎮武司所屬的那些廠衛都不由眼中露出驚訝的神情,好像蘇白這個決斷十分的突然,之前沒有漏過一點風聲。
不過正在衆人驚訝的時候,卻見周淮安開口道:“都司恐怕不是平白無故的放人,而是有着自己的條件的吧!”
蘇白十分坦然的點頭:“這是自然。”
不等他們出聲詢問,就聽到蘇白道:“只要你周淮安肯點頭,這些龍門客棧的人所犯下的事情,我鎮武司可以完全既往不咎,甚至還可以爲他們安排一個好的出路,省的在這大漠苦寒之地吃苦。”
這些話說出來,可謂是令人目瞪口呆,就連那些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的夥計也不由眼中露出一絲渴望。
說實在的,他們這些人在這大漠苦寒之地討生活,無非就是因爲在中原之地沒有機會混下去,要麼是得罪了人,現在聽到鎮武司願意擔保,卻不由爲之心動。
周淮安卻絲毫不被蘇白的這些條件誘惑,其人神色不變,淡淡的對着蘇白開口問道:“卻是不知道都司需要周某人做些什麼事情呢?”
“很簡單,只要告訴蘇某,你背後的究竟是何人?”蘇白道。
周淮安,在蘇白看來不過是一個馬前卒罷了,他的生死真的無關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背後的那羣人,他的支持者是誰,這滿朝文武之中到底是誰還不滿景泰帝的統治,還有着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