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推心置腹
王彌軍,徐邈大帳內
徐邈在帳內來回的走動,一旁的高粱也是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高粱本來就心煩,看着徐邈還不斷在自己眼前走來走去,更是煩躁的厲害,不耐煩的叫道:“大哥,你到底怎麼想的?軍中現在願意跟我們走的部曲已經有幾千人了,即使主公不同意我們去青州和曹嶷匯合,又能如何?我們可以自己去!如今待在這個地方,油水撈不到不說,還要受那些的匈奴狗的鳥氣,老子快被氣瘋了!”
“二弟,你就不能小聲點?小心隔牆有耳!”
“怕個鳥!就算鬧到主公那,老子也不怕!你問問軍中兄弟,誰不想去青州,誰他媽的就是個沒蛋的貨!”
徐邈聽了高粱的話,心裡是認同的,可是自己的主公王彌對自己真的不薄,就這麼離開,實在說不過去,其他的兄弟們會怎麼看自己?這個高粱真是個匹夫,一點都不想想後果!
徐邈停下了腳步,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兩撇八字鬍,眼睛轉個不停,正在思量該怎麼安撫高粱這個匹夫……
正在此時,帳外聲音響起:將軍,主公有請二位將軍前去中軍大帳,晚上主公要宴請兩位將軍。
“主公可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徐邈驚疑不定的問道。
“沒有了,小的只是來傳個話,其他一概不知”。
“嗯,知道了……”
待傳令官遠去後,徐邈的額頭不知道何時已經出了許多冷汗……
高粱倒是很高興,心想,既然主公有請,正好把去青州的事好好跟主公說說,想來主公也不會讓兄弟們難做吧?
徐邈卻是比高粱更瞭解王彌,王彌這個人哪裡有什麼心思跟你談心?如果全部人都在,或許和以前一樣,罵幾句,吼幾句也就是了,如今單單約見他和高粱兩個,事態好像比想象的還嚴重了許多啊……
徐邈看了一眼高粱,許久才說道:“二弟,今夜我們就拔營去青州!”
高粱明顯楞了一下,不過高粱聽到徐邈終於決定去青州了,心裡倒是大喜,在他高粱的心裡,王彌雖然是他的主公,但徐邈對他卻有救命之恩,而且從起兵開始自己跟徐邈也沒少給王彌立功,憑什麼好處都讓曹嶷佔了?這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裡高粱一下子叫了起來:“大哥,太好了,我高粱就是個大老粗,其他我不懂,我只知道曹嶷仗着自己是王彌的親信,吃香的喝辣的,走的時候都不跟我們這些老鄉打個招呼,還什麼狗屁鄉黨???!!!”
徐邈看着興奮中的高粱,心裡卻是隱隱有些不快,如果不是高粱那麼高調,到處去和軍士們發泄不滿,也不會鬧得現在軍中如此沸沸揚揚了,不過事已至此,誰都知道高粱跟自己是穿一條褲子的,高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惑亂軍心,換了自己是王彌都不會相信此事和自己沒有關係,也就更不可能放過自己了,爲今之計,只有走爲上策了,否則的話,難道要自己去割了高粱的腦袋去討好王彌?呵呵,以自己對王彌的瞭解,即使自己真的這樣做了,王彌還是會殺了自己以儆效尤,當年自己真不應該去救了高粱這個混蛋,現在好,只有儘快去青州投靠曹嶷了,這裡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高粱看着徐邈的眼神有些陰冷,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有些涼嗖嗖的……
高粱從來沒見徐邈這麼看着自己,有些害怕的說道:“大……大哥……你是怎麼了……?”
徐邈看着高粱那有些驚慌害怕的樣子,心裡的火倒是消了不少,只好安慰道:“沒什麼,只是爲兄的在想,要是我們這些人去了青州,那曹嶷要是不接納我們該怎麼辦?所以在想是不是要……”。徐邈一邊說一邊做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
高粱一聽徐邈說是因爲擔心曹嶷不接受他們,纔會生出殺意,這才放心下來,可是剛纔那陣兇狠的目光明明像是衝着自己來的啊……
徐邈看高粱並沒有過多的懷疑自己的話,才緩了緩情緒,慢慢繼續說道:“二弟,你也不要多想,我們現在先去見下王彌,見了面,什麼都不要說,讓他發泄幾句,完事了,我們連夜就拔營啓程前往青州,你看可好?”
高粱大喜,但一想到要去見王彌,心裡又有點心虛,顯得猶豫不決的樣子。
徐邈看着高粱這種神態,心裡簡直膩歪死了,當初搞那麼多事想去青州的是你,真的要跟王彌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了又這般扭扭捏捏,真是個禍害!
徐邈又按捺住火氣,溫聲安慰道:“無妨,王彌……主公今天應該還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高粱聽到徐邈這麼說也慢慢變得平靜了,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軍帳,前往王彌所在的中軍大帳。
不久之後……
王彌中軍大帳內。
王彌對着徐邈和高粱表現的異常熱情,一點都沒有提起軍中那些不和諧的聲音,只是在跟兩人說一些當年的各種戰事和往事。
高粱聽了王彌那麼多肺腑之言,也想起了許多當年和王彌,徐邈一起拼殺戰場的情景,一時心裡倒真的生出幾分歉疚來,畢竟以王彌今時今日的身份能和自己談那麼多當年的回憶,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動情。
徐邈一邊聽着王彌煽情的話,一邊看着好像已經有些反悔的高粱,心裡的恐懼卻是越來越深,若說王彌說的這些過去的往事,沒有一處打動自己的?那是瞎說,可是爲什麼自己心裡會越聽越害怕呢……
王彌看着高粱和徐邈被自己的一番肺腑之言說的心動的樣子,心裡的冷笑卻愈發的厲害,但是越是這樣,王彌臉上的表情卻越是溫和,這和平時那個殘暴自大的王彌,簡直是判若兩人……
今日的酒宴只有王彌和徐邈,高粱三人,這一輪輪的推心置腹之語,的確有奇效,徐邈和高粱二人都不斷的在這種氛圍裡表示了對王彌永遠不變的忠臣之心和各種毒誓,等到酒過三巡後,三人才盡興散去。
等到徐邈和高粱離開中軍大帳,直到再也看不見身影后,似乎還在醉醺醺的王彌,突然變得異常清醒起來……
王彌慢慢坐正了身體,輕輕拍了拍手。
從營帳內隱蔽的側門裡鑽進一個人,正是長史張嵩。
“主公,五千弓箭手已經準備完畢,是否要今夜動手?”
王彌沒有看一眼張嵩,似乎是自顧自地說道:“嗯,今夜寅時(凌晨3點到5點之間)動手,那時候應該都睡熟了,徐邈和高粱所部又正好在低窪之地扎的營,適合火攻……
張嵩心裡一抽,火攻,那是真的一個不留了,好狠啊……
張嵩拱手道:“諾!”
王彌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不要怪我心狠,徐邈和高粱的部曲都是他們的鄉黨,即使頭領伏誅,這些人也不會順從我的,與其讓他們這些人活着成爲我軍的隱患,還不如都死了乾淨些,也好震懾下其他人……
張嵩聽完王彌的這番自言自語後,默默地退出了營帳……
張嵩看着營帳外的星空是如此璀璨如此美麗,可不知爲何自己的心裡卻是冰涼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