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司馬業看了一眼再次變得籌措滿志的閻鼎,又看了看不知道在打着什麼鬼主意的籍韋,忽然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寢居……
“大王!外面風大!會着涼啊!”
“大王!你這是要去哪?!讓微臣陪着大王吧?!”
秦王司馬業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走到了寢居的外面,看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出神……
閻鼎和籍韋也是莫名其妙地看着秦王司馬業,不知道這小娃娃又在鬧什麼情緒,但作爲忠心耿耿的臣子,還是一左一右伺候在他的身邊……
“籍韋……,你說孤王該不該阻止明月去藍田呢?!”
“大王……”
“是啊……,孤王又能拿什麼去阻止她?!”
“只要大王一聲令下,微臣現在立刻就去把所有還忠於我們的人馬集合起來!”
“臺臣,你是說靠你那些躲在流民堆裡的潰兵?!他們早就被匈奴鐵騎嚇破了膽!還有什麼戰力?!”
“……”
“臺臣……,你難道沒有看到北宮純手上的那把五鉤神飛槍?!你自問能對付得了?!還有那些板楯蠻人的竹弩……”
“……”
“你們看看你們身上的衣物,還有之前吃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明月給的?!真真是可悲可嘆!孤王竟然是因爲庇廕與一個女子,才得了這片刻的安寧!”
“大王……,明月公主她不是外人……”
“大王是萬金之軀,如今不過是暫時的困難,只要等到關中大局一穩,必定會有勤王之臣,前來迎接大王的!”
“像漢獻帝那樣?!一輩子做個權臣的傀儡?!最後禪位嗎?!臺臣!你把孤王帶到長安來,難道也是這個想法?!”
閻鼎立時嚇得寒毛倒豎,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並且不斷磕頭道:“大王!微臣對大王一片忠心,日月可鑑啊!”
籍韋也不敢怠慢,立即跟着閻鼎一起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再偷看了一眼閻鼎此時那怪異的神色,更是隻覺得渾身都在哆嗦……
這閻鼎難道是動了殺心?!
不然爲何神色如此猙獰?!
籍韋有心想要提醒秦王司馬業,畢竟若是秦王司馬業出了什麼事情,他籍韋也活不了!
可他又真的不敢多言,不然恐怕他會比秦王司馬業先一步殺身成仁……
但閻鼎真的敢殺秦王司馬業?!
就因爲剛纔秦王司馬業剛纔那番愚蠢之極的話語?!
可偏偏秦王司馬業此時仍舊背對着他們二人,像是呆了一般地看着天上的明月,渾然不知他已經隨時都可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閻鼎的內心也是掙扎不已,畢竟是他一路帶着秦王司馬業到了此地!
說實話,到了這裡,基本就離長安只是“一步之遙”了,自己的封侯拜相之日也是指日可待!
難道真的要因爲秦王司馬業這麼一句蠢話,就全部功虧一簣?!
但若是秦王司馬業把這話帶給明月公主,那自己的項上人頭可就真的難保了……
可一旦殺了秦王司馬業,他自己也會永世受人唾罵,即使是嫁禍給籍韋這個狗孃養的,也不可能完全撇得清干係!
可若是不殺,這秦王司馬業明顯已經不太受自己控制了……
而就在閻鼎和籍韋互相打着算盤,情勢岌岌可危的剎那,秦王司馬業卻是突然自言自語地說道:“孤王知道兩位愛卿都是忠臣!可是關中之人都是嗎?!孤王想起這些,就有些不寒而慄……”
“大王!只要臺臣尚有一息!必定護得大王周全!”
“大王!籍韋也必定誓死追隨大王!”
秦王司馬業真的沒有想到,到了這種地步,閻鼎和籍韋二人還能對自己這樣不離不棄,竟是感動地回身把他們二人都扶了起來……
“兩位愛卿都是社稷之臣!孤王今生能得兩位愛卿如此擁護,真是不枉此生了!”
籍韋卻是早已冷汗淋漓,並且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面色已經緩和下來的閻鼎,真的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受……
但秦王司馬業似乎並沒有任何發現,只是繼續述說着自己的心裡話……
“不瞞兩位愛卿……,明月她其實邀請過孤王和他一起出兵,但是孤王已經嚴詞拒絕了!”
“大王做得對啊!聖人云:君子不立圍牆之下!一切還是先等關中的局勢明朗了,然後謀定而動,纔是明智之舉啊!”
“對對對!閻大人所言甚是!甚是!”
“可是孤王總覺得有些對不起明月……,而且她還是一個女兒家……,卻是要比孤王這個兄長更懂得擔當……”
“大王!此言差矣!公主殿下其實也應該留在此地,而不是孤擲一注,去參與什麼關中大戰!就憑她那點人馬,簡直就是去螳臂當車!不要說去參與賈匹和匈奴人的大戰!恐怕才一到長安,就會被佔據着長安的賊人所殺!實在是愚不可及!”
“孤王也這樣勸過她!可是這傻丫頭就是不聽!還非說什麼這是她和北宮純那個匹夫的約定,你說蠢不蠢?!”
“蠢!實在是太蠢了!”
“可是孤王心裡難受啊!她畢竟是孤王的妹妹……”
籍韋忽然擡頭瞄了一眼秦王司馬業,看着他說話的神態和語氣,總覺得有些奇怪,難不成他這是在把自己的怯懦說成了明月公主的莽撞,並且藉此來安慰他自己?!
秦王司馬業也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直到最後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纔回返了自己的寢居,又開始吃吃喝喝起來,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看着秦王司馬業這般表現的閻鼎,卻是非常滿意,他本來要的就是一個傀儡,而秦王司馬業此刻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合適做一個麻木的傀儡了!
至於籍韋……
除了慶幸自己剛纔沒有出言提醒秦王司馬業之外,更是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後怕……
如果真的有一天,自己被閻鼎隨便找個藉口殺了的話,這個秦王司馬業會不會也只是一笑而過?!
同一時刻,上洛城外的明月帳外
“公主殿下,我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康良還算老實嗎?!帶上他一起去藍田!”
“諾!不過公主殿下,我們只能分批行動,馬匹不夠,許多人只能慢慢跟上來……”
“明月,這沒有足夠的戰馬……”
“北宮將軍勿慮!孫盛或許有個辦法!”
“孫盛?!你有什麼辦法?!”
“公主殿下,長安長陵的第五猗是我爺爺孫楚的舊識,想必他那裡應該還畜養着不少的馬匹!”
“孫老先生的舊識?!第五猗?!”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