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月二十二日,中午,池陽城與新豐城的岔道口處
石瞻和董匡的神色都很難看,因爲他們的正前方不遠處,赫然就是張平的人馬!
“辛謐!你要麼是個奸細,要麼就是個烏鴉嘴!張平這鳥貨還真他娘在這裡等着咱們啊?!石瞻!這回完蛋了!就咱們帶出來這十幾個人,過去就是送死的份啊!”
“董匡!不許胡說!若辛謐是奸細,我們之前在池陽城外就已經死絕了!還不是你非要吵着回長陵?!現在好了,親眼看到了,還回得去嗎?!”
“難道去甘泉山送死?!還是在池陽城外等死?!回去的路都被張平堵死了!池陽那邊要是劉曜再派兵圍剿,我們也是死!還不如直接把我們的身份亮出來,搞這麼多做什麼?!”
石瞻臉色一寒,怒視了董匡一眼!
董匡自知失態,眼睛也偷瞄向了辛謐,去不想辛謐倒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只是摸着他下巴上的三縷長鬚,皮笑肉不笑地譏諷道:“董小將軍怕是快嚇尿了吧?!”
“呸!老子這就衝過去,一槍捅了他張平!”
“可惜你胯下的不是赤兔,恐怕還沒衝到他們陣前,就已經變成一隻大刺蝟!”
董匡臉上頓時一陣青來一陣白,纔想破口大罵,卻是被石瞻攔住了!
“辛先生莫要怪罪董匡……”
辛謐一見石瞻打了圓場,也是趕緊順驢下坡地回道:“石少將軍無憂,一切按計行事即可!”
而恰在此時,張平那邊的人卻是一個個大聲呼喝了起來!
“哈哈哈!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哼哼!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石瞻等人聽了一愣,反倒是辛謐突然摸着鬍鬚笑道:“石少將軍你看張平他們的穿着可是有些奇怪?!”
石瞻眺目遠望,有些疑惑地問道:“他們這是故意把衣服反穿了?!”
“不然爲什麼要假裝什麼盜匪?!哈哈哈!由此可見,今日之計,必成!”
石瞻聽到這裡,雖然心裡還是各種疑慮,但既然選擇了相信辛謐,那就只能希望辛謐的計策成功了,不然他們這十幾個僞裝成池陽守軍的人,都得死!
“侯野!”
“辛先生!末將在!”
“一會我就跟在你身旁,你來說話,用你們羯族的家鄉話說,不要怕他聽不懂,語速說得越快越好,然後我再來替你翻譯!”
“辛先生竟然懂得我們羯族方言?!”
辛謐老臉一紅,他自然是不懂,可這侯野也太實誠了吧?!
辛謐尷尬地笑了笑道:“走!跟我走,你隨便說就行!別管別人聽不聽得懂……”
“遵命!”
片刻之後……
侯野和辛謐一前一後策着馬到了張平的陣前……
“我們是河內王殿下麾下的使者,正要返回新豐!你們是什麼匪類?!竟敢阻攔?!”
張平此時已在陣前,可乍然聽到用兩種語言叫嚷出來的話語,也是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張平疑惑地看着侯野,這明顯不是匈奴人的長相,倒是有些像羯人,怪不得他說得鳥語,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懂!
不過這個羯人生得粗糙,又是一個獨臂,倒像是一個久經戰場的戰士,只不過劉粲怎麼會派這麼個殘廢留在池陽?!
哦,也對,這樣的人,就算被劉曜殺了也不可惜……
張平想明白這點,竟是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侯野身旁的那個白面書生……
“喂!對面的娘娘腔!你的中原話說得不錯啊!你是哪個部落的?!中山王劉曜那邊,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貨色啊?!”
張平這番中原話一出口,石瞻和董匡的臉色頓時一緊,當初就說往辛謐臉上塗點泥巴,增加點英雄之氣……
偏偏這貨死活不肯,現在好了,看你怎麼回答?!
辛謐自是勃然大怒,並且用流利的匈奴話對着張平吼道:“混賬!我是御史大人陳元達的族人!”
張平一愣,原本已經生出的殺心也頓時減了幾分......
辛謐眼見張平神色有些怪異,似乎被自己的話語給鎮住了一般,趕緊改用中原話,加上鄙夷的眼神和語氣叫道:“中原蠻子果然聽不懂我們上國的語言?!哼!你過來!告訴本大人!你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陳大人最近新收編的義軍?!”
張平也是機靈人,一聽這個陳元達族人竟然真把他當做了“義軍”,心中也是一樂,這倒是省了不少力氣,起碼不用殺光他們,平白得罪河內王和老狐狸陳元達了……
“不錯!我們就是河內王殿下新招安的義軍!”
辛謐差一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真沒想到張平也是個慫貨,不過這樣一來,倒是真的歪打正着了!
“趕緊滾開!”
“那可不行啊!大人!我們奉命在此守候,就是要防止任何可疑人物過了這道關卡!你既然是陳大人的族人,不可能連這事都不知道吧?!”
張平故意提高了聲音,就是想看看辛謐和侯野的神態變化,不想那個侯野竟像是個木頭人似的,完全無動於衷,反而是辛謐臉上有些奇怪的變化……
而且張平越是仔細盯着辛謐去瞧,辛謐的神色就越是焦急,似乎是在猶豫和掙扎着什麼?!
“哼!既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可就別本將軍把你們當賊寇殺了!弓箭手!準備射擊!”
辛謐大懼,趕緊慌不擇言地坦白道:“等等!將軍!等等!此時實在是事關重大!小的真的是不敢說啊!”
張平冷哼了一聲後,同時把手高高舉了起來!
辛謐頓時嚇得亡魂皆冒,知道這手只要已落下,必然是萬箭穿心的結局,所以趕緊和盤托出道:“我說我說!中山王殿下得了明月公主,讓我們這些停駐在池陽城的河內王使者,趕緊回去讓河內王殿下派出救兵!”
張平頓時來了興致,趕緊循循善誘地問道:“救兵?!難道中山王殿下被賈匹大敗了?!這……,這不太可能吧?!”
“千真萬確啊!要不是如此,中山王怎麼肯把晉室的公主獻給河內王殿下?!”
(本書唯一羣號:壹叄捌玖叄零伍玖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