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束手無策

更要命的還是吉良軍的大後方出現安全隱患,頻繁的襲擊讓通往馬場峠方向的糧道變的十分不安全,孤軍深入本就是兵家大忌,糧道一旦被斷軍心動搖就離滅亡不遠了,因爲這個擔憂,吉良義時也在不停的收縮攻勢,盡力保證後方糧道的安全供應。

但是遭受騷擾的問題還是無法解決,無論大軍行進到那座城堡,哪座山上紮營,都會受到中信濃國人不厭其煩的騷擾,小馱荷隊根本上不來,吉良水軍也不敢深入中信濃所在的犀川腹地,吉良軍六千軍勢只能依靠以戰養戰,攻下國人城寨就搶掠糧食來保持戰力。

這些國人的缺點是不夠團結,戰鬥力普遍不行,有點是對於地理環境十分熟悉,初來乍到遠談不上了解的望月忍軍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抓住他們,在一次次干擾中赤備騎兵無功而返越來越多,每次回來多少都會帶點傷痕,這給士氣帶來比較大的波動同時也積累更多的怒氣。

武田軍也在同一時刻展開有序的反擊,不過他們的動作很小心,遠沒有瘋狂的中信濃國人那麼猛烈,用大軍逼迫吉良軍先後撤退,先後收復幾座城砦使得武田軍的士氣有所恢復,在這個時候,吉良義時已經開始考慮撤退了。

八月二十六日,進入信濃之後的一個多月,駐紮在靠近犀川的小屋城中的吉良軍召開一次重要的軍議,會上爭論的焦點集中在最近戰事不順,以及造成許多不必要傷患的情況。

“雖然到目前爲止,還位出現戰鬥減員,可是傷兵猛增的情況還是十分嚴重,受到伏擊而傷殘的士卒超過兩百人,對於士氣的影響請館主大人留心……另外軍中普遍傳出抱怨的聲音,武士們都對這麼窩囊的戰爭感到很不滿意啊!”鈴木重次第二次提這個問題,其他武士越多少反應過類似的態度。讓吉良義時很是擔心。

但不一樣的是吉良義時所要考慮的不單隻有兵力士氣糧道等問題,還有更深層次的作戰效應和目的,在尚未達成目的之前他只能努力安撫着急躁的家臣團:“戰鬥的基本目的已經達到,但是現在還不能撤退,對於軍中出現的情緒問題需要諸君多加開導,我們處在主動的一方,隨時可以撤退的。”

“武田家飛騨方面似乎取得很不錯的進展。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但是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武田軍的動作越來越主動,應該是打算主動求戰的拖住我們的打算吧?”浪岡顕房警惕道:“會不會從小県郡內施加更大的壓力,再用大軍拖住本家,爭取逼迫我們露出破綻甚至乾脆留在這裡?”

本多時正也被點醒。驚訝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可就危險了!青柳城就必須立刻加固,確保我軍後方的安全。”

“時間上恐怕來不及,人手嚴重不足,半個月內一定會出問題,我方的撤退時機最多隻有半個月!”浪岡顕房向本多時正呢個遞過一個眼色,又將目光看向吉良義時,後者點點頭開口勸說道:“館主大人。我軍撤退的時機選在何時?”

“不給武田家一個慘痛的教訓,秋收以後他們一定會不依不饒的打過來,這樣以來本家的戰爭頻率就太過密集,一旦主力被拖在信濃腹地,兄長的主力又不能確定能否及時返回越後,一旦後方出現戰事,就惹上更大的麻煩,還是再等一等吧!”

吉良義時的考慮很清楚。這一次懲罰的初步目標達成,終極目標還沒做到,秋收一過,武田家有實力也有理由復仇,急切的中信濃國人一定會鼎力支持,這不符合吉良義時的戰略,所以要麼不來。要來就得打藤武田家,逼迫他短期內無法威脅北信濃。

這一等又是兩天,正好出在信濃八月秋收的時節,吉良義時一聲令下六千軍勢力四處出擊。卯足怒氣的吉良軍搶在中信濃國人的之前,對松本盆地的大量稻田進行搶收,他們用的手段十分狠辣。

他們用威逼利誘等各種手段,逼迫當地農民拿起鐮刀自行收割糧食,然後這些農民還被迫收拾行禮,趕着牲畜推着平板車在吉良軍的護送下向北信濃撤退。

經過初步統計,三天時間被吉良軍驅使的農民,連續收割三萬五千多石稻米,造成的直接人口損失多達一萬六千多人呢,大量信濃國人的親友家屬都被一起擄走,這就把中信濃國人辛苦賺回來的優勢全部搭進去,並給武田家以巨大的重創和打擊。

吉良家的武士們笑嘻嘻的在赤備護送下,乘着平板馬車飛速撤離,這一次不但中信濃國人出離的憤怒,就連武田軍也是暴跳如雷,飯富虎昌就咬牙切齒的咒罵吉良義時,不顧勸阻的親率一千人的赤備武士團出動出擊。

另一方面中信濃國人也怒而發狂,辛苦一年的糧食被這一次憤怒的中信濃國人不在聽從武田信繁的勸阻,他們集結在一起對撤到青柳城的吉良軍發起進攻,一波波進攻拍打在殘破的青柳城上無功而返。

不是因爲這青柳城被重新加固過,而是這座殘破的城堡中樹立起的幾十個箭櫓成爲新的火力輸出點,修城困難造箭櫓可就容易的多,一萬六千多名農民只留下一千人修築箭櫓,其他人都被接應的信濃備隊全部押往川中島,他們將輾轉前往越後關川流域打散重新定居。

在幾十個箭櫓的支撐下,鐵炮隊與重藤弓隊可以從容的射殺攻城的信濃國人聯軍,試圖混在亂軍中突入城中的武田赤備也被毫不留情的打退下去,看到瘋狂的中信濃國人出現大量戰損的時候,飯富虎昌才冷靜下來。

而此時武田軍的整條戰線已經被他牽扯的壓到犀川附近,武田信繁可不敢放赤備武士團自己胡搞,打出功勞他這個主將要挨訓,萬一搭進去他更是難辭其咎,爲了接應赤備武士團,一萬兩千大軍從幾個方向劃出一個大圈,將青柳城圈住以確保絕對優勢下牽制住吉良軍。

武田信繁知道這點兵力想耗死籠城的吉良軍太困難,只能儘量拖住他不讓其輕鬆撤退。中信濃國人依然如故的堅持進攻,不過他們的不冷靜也沒能持續太久,很快就迎來一場巨大的打擊。

九月三日,在付出八百人的慘重傷亡代價後,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中信濃國人衆,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一個巨大錯誤,以三千人的豪族聯軍圍攻六千籠城固守的吉良軍團。簡直與找死沒區別。

冷靜下來的中信濃國人,又想起這幾天籠城時火力不強的吉良軍很有可能是在引誘他們打消耗戰,再想起吉良軍的兇殘和狠辣,有些膽小的豪族就忍不住向後撤退,統一協作的默契就被打破,國人衆不團結不穩定的特性暴露無遺。

沒有聽從武田信繁勸阻的劣勢在此時顯現出來。國人衆內部缺乏統一有效的指揮,郡內國人普遍又有些齟齬,山下家說再拼一把,小村家說應該準備保存實力,桑本家表示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等他們作出撤退的應對時已經晚了。

吉良軍早一步察覺到中信濃國人的戰鬥意志在衰減,並極有可能出現撤退的苗頭。於是青柳城大手門毅然決然的打開,一千吉良赤備隨之再次出陣,一場騎兵追趕步兵赤裸裸的人頭收割開始了。

中信濃國人派出僅有的四百名騎馬武士試圖攔住他們,從青柳城下一直追到犀川河原,被斬殺的信濃國人超過一千五百人,活着逃出去的尚不足一千,整個中信濃的國人精華十去其八,完全無力再影響吉良軍。

這一千名獲救的國人衆。還是在武田信繁、馬場信春所率領的上萬大軍壓迫,吉良赤備果斷放棄繼續追擊的打算,跑像兔子一樣退回青柳城,武田軍也果斷放棄追殺的企圖,緩緩退到附近的各座山城封住青柳城南下的通道。

在犀川邊等等力城內,武田軍的主力囤積於此,諸多中信濃國人云集於此吵鬧不休。不甘心人財兩失又遭受重創的信濃武士們鼓譟着要繼續復仇,小屋右京亮就情緒激動的說道:“我們熟悉地形,只要抄到馬場峠封住吉良軍的退路,他們就是甕中之鱉……”

身爲此城的城主。等等力豊前守定厚正爲慘重的損失肉疼,聽他這麼一說就不滿的反駁道:“怎麼封堵?以我等殘兵敗將封得住吉良赤備嗎?吉良軍若是下定決心突圍,我等要多少軍力才能封堵住那六千大軍,何況川中島還有吉良軍的信濃備隊坐鎮,這根本不可能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能?我就認爲一定可以!”

“你認爲有什麼用!我還認爲我們應該早早的趕走吉良軍呢!”等等力定厚齜牙咧嘴的抱怨道:“我們就不應該這麼衝動,狡猾的吉良軍不是我們能對付的!這下不但損失錢糧人口,還損兵折將,以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身爲安曇郡內第一大勢力仁科氏的有力被官等等力氏定厚還是有些發言權的,不過他的說法很快引起同樣受到重創的日岐丹波守反感:“不衝動難道眼睜睜看着吉良軍,搶走我們的領民、糧食而忍氣吞聲嗎?就眼睜睜看着他們殺死我們的族人嗎?”

日岐丹波守的話語喚醒許多國人的刻骨仇恨,如他這樣被攻破城砦殺死許多親族一門的國人武士還有很多,他們都揹負着強烈的復仇心去對待吉良家,他們不會感謝吉良家對老弱婦孺的優待,不會想起每次攻城時的勸降,這裡遭受吉良軍打擊的國人無一不是當年投降武田家協助驅趕舊主小笠原氏的幫兇。

“丹波守說的不錯,但定後說的也有理,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冷靜下來吧!無論如何還是得典廄殿的安排!”森城城主仁科盛政見到衆人都多自己的被官表示不滿,連忙站出來和稀泥,順便把話題引到武田信繁身上。

武田信繁早已瞥見自己幾個兄弟都在緩緩搖頭,便知道家內的一門譜代們已經心生不滿,只得含含糊糊的說道:“等吧!甲斐應該會下達新的命令。”

這次隨軍出征的一門衆裡除了武田信繁自己之外,鬆尾信是、河窪信実、一條信龍這幾個庶出的弟弟都隨軍出陣,這是武田晴信的制衡之法,派出幾個引爲心腹的庶弟“協助”自己文武雙全的胞弟,這種心照不宣的行動貫穿整整十五年。不是一門就是譜代輪流的“協助”,武田信繁早已習慣了的。

中信濃國人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心知這次人財兩失多半是找不回來場子只能失望的離去,幾兄弟裡最年輕的一條信龍憤憤不平道:“這些國人衆貪婪好賭,屢次不聽節制擅自出兵,自己惹出事纔想起求我等,到底把我武田家當成什麼了?實在太可惡了!”

“還是應該理解他們的心情吧!畢竟損失這麼多糧食和人口。中信濃的力量會受到極大削弱,對我武田家也不是一件好事啊。”馬場信春身爲築摩郡代得爲自己手下不聽話的國人說話,否則讓這幾位年輕氣盛的一門衆捅到主君那裡,他這個郡代可就難辭其咎了。

“最重要的還是沒眼色吧!兵部不是早一步反應過來成功撤走嗎?”河窪信実口不擇言的揭掉飯富虎昌的傷疤,讓這位縱橫沙場多年的老將麪皮漲的通紅,最後悶哼一聲表示不滿。

誰較他頭腦一熱差點把一千赤備武士團給搭進去。僅僅被鐵炮的流彈和弓矢的拋射的幾輪打擊就出現近百戰鬥減員,鐵炮隊猛烈的火力毫無懸念的穿透武士們的胴丸,一個個勇猛善戰的武士倒斃,彷彿一盆涼水把飯富虎昌發熱的頭腦給澆醒。

急忙率軍撤退到犀川與本陣匯合才冷靜下來,這麼不光彩的事情如果被傳到甲斐一定會讓他損失許多威望,這是無論如何解釋也抹不去的陰影,飯富虎昌能一反常態的閉口不言也是因爲這個錯誤實在不應該。

“主公會怎麼安排呢?大軍出陣圍攻青柳城。還是從小県郡發起攻擊?總感覺時機不太好!”長阪光堅想了想又說道:“吉良軍只怕要撤退了吧?”

“撤退!怎麼能放他們輕易離去!從沒見過搶人又搶糧的名門!竟然還敢對主公不敬,簡直無恥至極!我虎昌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飯富虎昌憤怒的咆哮着,這番義正詞嚴的表態引起武田家臣團內極大的共鳴。

“只怕不妥吧!”長阪光堅見狀急忙反對道:“諸君大概還不清楚那越後的實力,石高兩百萬石另有常備軍團兩萬有餘,可以隨時武裝起一支萬人軍勢,萬一我等將他逼急派大軍猛攻而來,信濃還如何承受住一次兵火的洗劫,沒有主公的命令請千萬不要做此設想!”

“筑後有些膽怯了吧?”飯富虎昌冷哼一聲:“即便是主公也會理解我等家臣的想法吧!有仇不報我等武家還如何立於鄉間。我武田家又如何統率信濃國人,讓我等軟弱下去一定會被國人衆恥笑的!”

“兵部說的對!如果我武田家不作任何行動的話,一定會引起國人的不滿和騷動,請典廄殿將我等的意見代爲傳遞一下吧!”馬場信春擔憂着說道:“如今郡內的情況如何,諸君也都能看的清楚,我信春身爲郡代若是無法安撫國人引起騷動的話,懲罰我信春事小。影響主公的大業事大呀!”

“是啊!就請典廄殿代爲轉呈我等的意見吧!”衆多武士在飯富虎昌、馬場信春帶頭下紛紛站出來發言,讓長阪光堅的眉毛擰成疙瘩,暗罵道:“真是羣不省心的混蛋!那吉良家是那麼好惹的嗎?能打敗吉良家的話,就用的着這麼麻煩的籌謀了!”

武田信繁仔細聆聽每位武士的意見。然後緩緩說道:“請諸君放心,我信繁一定會如實稟報兄長的。”

送往甲斐的情報還沒得到確切回報,九月八日天剛矇矇亮,武田透破忍者就發覺旌旗飄揚的青柳城頭沒有任何旗幟,整座山城變的格外寂靜,小心靠近一探查才發覺吉良軍在一夜之間撤的一乾二淨,幾名透破忍者知道事關重大急忙跑回去通報消息。

當武田信繁踏入青柳城的時候,才發覺這座寂靜的山城已經簡單修繕一番,破損的大手門和土塀都被修整補齊,幽幽的井水依然清冽甘甜,沒有被大石封死或者丟下死牛羊用瘟疫毀掉水井,幾個曲輪打掃的乾淨整潔,還能看到地面上被無數腳印踩過的痕跡,小天守乾淨的簡直像從爲放過東西,顯然糧食和軍械的一丁點都沒留下。

匆匆檢查一遍沒有發現破綻,提心吊膽防範有什麼後手的武田信繁也鬆了口氣,同時心中暗道:“到是位守規矩的名門貴胄!沒用下作地方手段對付我武田家……或許是不屑如此吧!”

繞了一大圈最後纔來到天守閣,武田信繁沒有理會透破忍者的警告,徑自拉開封閉的紙門看到一副造型別致的國畫,從國畫的內容可以看出是源賴朝彎弓射平維盛的故事,源氏白旗下就有他武田家祖武田信義的身影。

這場合戰是名爲富士川之戰,乃是當年源賴朝舉兵後打的第一場大戰,對面的敵軍乃是平家大將平維盛,源賴朝以奇襲平家大營,驚起的水鳥把那位平家總大將平維盛嚇的屁滾尿流,徑自拋下七萬大軍,帶着兩千平家武士倉惶逃竄,這一戰打出源賴朝的威名,爲日後登頂開幕埋下伏筆。

國畫上還有兩行字,寫着曹子建的《七步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幅畫的含義還真是深刻啊!”武田信繁沉默許久,命人將這幅畫小心收起來再行裝裱,吉良義時的意思很清楚,但他武田家又有什麼選擇,這是戰國亂世而不是源平時代,他們也不是昔年威震天下的祖先。

燦爛的晨曦將這座破敗的山城染的一片金黃,武田信繁站在露臺上眺望遠遠的青山,輕嘆一聲:“只是我武田家隨波逐流的一葉扁舟,無力去改變這紛爭的亂世啊!”

吉良軍團毫無眷戀的撤離中信濃,沒有大張旗鼓也沒有焚燒山城,更沒有往井水裡搞投毒、塞病死的牛馬釋放瘟疫的下作手段,就這麼安然的退回北信濃,武田軍上下既失望又鬆口氣,他們沒有能力也沒那個膽量留下吉良軍,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去。

損失慘重的中信濃國人衆多,從信濃先方衆的主力位置一落千丈,滑落到與屢次不服管束的伊那郡國人相當的地位,憤怒的中信濃國人對吉良家報以切齒的仇恨,同時也不可抑止的對武田家產生怨恨的心理,馬場信春爲安撫損失慘重的國人不得不跑到甲府爲中信濃求得援助。

僅僅是慘痛的損失和血的教訓到也罷了,更糟糕的還在後面,吉良家藉助強大的輿論以及信濃守護的天然統治權在信濃大地乃至臨近各州國四處宣傳,把武田家在春日山城婚宴上的醜陋惡行曝光出來,還有勾結一向宗信徒煽動一揆暴亂亂殺無辜的罪行公之於衆。

武田家這十幾年來在關東,乃至東海道辛苦塑造的良好口碑一朝喪盡,足智多謀的武田晴信一下變成卑鄙無恥毫無下限的惡大膳,這個轉變是武田家所不能接受的。

關東各國抱着看戲的心情到在其次,上野國人還順勢揭發十年前小田井原合戰的慘案,三千首級堆做京觀,時值盛夏蠅蛆滋生臭氣熏天,對志賀城的屠殺擄民貶爲奴隸等惡行也被翻出來,在信濃部分地區、越後乃至上野國的名聲簡直臭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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