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下総國古河御所,足利藤政在御所中卜問吉凶,最近他沉迷占筮術幾乎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家中的事物被他的舅舅簗田晴助監管嚴密根本插不上手,自己和北條氏政鬧彆扭把正室夫人北條桂姬冷落在旁邊也懶得去看顧。
沒有人關心他也沒人在乎他的意見,沒接受過正統武家教育的足利藤政就像個木偶,只有靜靜的坐在古河御所發呆的份,自從他被北條氏政冷落以來的日子越發難過,譜代家臣們似乎對他的態度也作出微妙的變化,到如今經常遇到一整天沒有人過來請安的情況。
足利藤政也習慣這種冷淡的態度,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只需要坐在家督這個位置上就沒人會管他,於是就自曝自棄的和一羣同朋衆研究衆道,溫柔體貼的小姓可比整日冷着連對待他的正室夫人好看的多。
每次他去找桂姬都像進入一個大冰窖,夫妻間只有新婚之夜勉強同房一次還沒碰她的身子,他覺得這個女人瞧不起他不學無術的樣子,打心底裡對北條桂姬厭惡着,從那以後他就搬回自己的房間和小姓住在一起。
這一日他又在密室裡和同朋衆身體交流一圈,然後研究最新研究的占筮術,卜問吉凶古河公方家的前途吉凶,連續幾次占筮都是大凶的結果氣的他摔壞幾個花瓶,破口大罵道:“你們瞧不起餘厭惡餘,連這卜籤也瞧不起餘!
就因爲餘不懂京都文化不會做和歌也不喜歡茶道,但這又不是餘的錯誤。舅舅他以財政困難爲由給免去這些課業學習。還規勸餘節儉勤勉不要貪圖享受。可是舅舅他卻整日花天酒地,最近又迎娶一位側室夫人,家中的豪富還在餘之上!他的錢從哪裡來的?還不是奪走餘本該擁有的財富!哼!”
足利藤政手裡沒有錢沒有兵也沒有糧食,家中的大政都在簗田晴助和一干譜代家臣的手中,他們欺負足利藤政無力掌控家政就趁機安插親信壟斷古河御所的所有收益,每年都以天災爲由編造虛假的明目剋扣錢糧。
原本古河御所還算不錯的錢糧收益到他手裡只有十之二三,每年只有緊巴巴的一千貫永樂錢,卻讓足利藤政自己養活古河御所的一羣小姓侍女。財政困窘之下就連身爲關東公方的排場都要被迫取消,牛車的牛被賣掉換錢,小姓被遣散一大半隻留下部分心腹,侍女挑出姿色不錯的作爲側室,又辭退部分侍女才勉強把收支平衡維持下來。
好不容易獲得收支平衡的代價,就是古河公方足利藤政與桂御臺的生活條件一降再降,從每天有河鮮變成三天吃一次河鮮,時令蔬菜也變成古河御所自己醃漬的醃蘿蔔,即誒過就是冷麪美人桂御臺對他的言辭越發的稀少,甚至出現夫妻倆一連幾天不見面也毫無壓力的地步。
其實北條桂姬並不是勢利眼。只是生來性子沉靜不愛說話,本來是打算把她嫁給北條家的譜代家臣人。選都要定下來的時候卻因爲要和古河公方聯姻,強行把她送到古河御所做正室,見慣小田原風光的桂姬一來到古河御所就過上清貧節儉的生活。
自己的丈夫足利藤政又矮又瘦賊眉鼠眼不像個好人,似乎對她也有着極大的偏見,新婚當晚匆匆同房一次竟然沒碰她的身子,反而在第二天把她的侍女阿春要過去做側室,這簡直是對北條桂姬極大的侮辱,她的侍女只是個普通的武家庶女,他父親擔心侍女和她爭寵還特意選擇長相偏醜的侍女跟着她陪嫁。
結果足利藤政這個家督竟然捨棄貌美如花的桂姬,選擇要一個長相中下的侍女做側室,從那以後桂姬就對足利藤政這個夫君產生根本性的不信任,足利藤政也不負衆望的和小姓同朋衆搞在一起,幾年裡六個側室沒有一個懷孕的跡象,讓桂姬越發覺得自己嫁錯人。
家督的權力一點沒有也沒想過要去反抗,每個月的評定都是在神遊天外,到是她這個夫人時不時躲在評定間後面的暗室裡聽一聽會議內容,才發覺那羣譜代衆聯手欺騙自己的夫君,從頭到尾不是講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就是扯一堆牛頭不對馬嘴的數據糊弄他,足利藤政從頭到尾都沒有質疑過,只是不斷的點頭而已。
恨鐵不成鋼,大概就是北條桂姬此刻的心情,夫君沒用只有夫人出馬,硬是從簗田晴助手裡奪來一份每年兩百貫的化妝料,好歹能補貼一下家用不至於讓她這個御臺所一年到頭連件新衣服都添置不起,不至於去寺院禮佛連香油錢都拿不出手。
桂姬也非常能忍耐這麼痛苦的生活,每隔幾個月往小田原寄去的信箋裡從不提自己的悲慘生活,只是足利藤政依然渾渾噩噩不管不顧,最近的花銷越發的大手大腳,快要把她辛苦弄來的化妝料給花光了,這讓桂姬越發的氣憤對他也沒有好臉色看。
而足利藤政對此一無所知,他這會兒正苦惱連續占筮不合心意的苦惱中,幾個同朋衆交頭接耳一番就小心翼翼的說道:“公方殿下有所不知,其實我們還有另一個來錢的地方,而且這錢來的又快又穩還沒有風險,而且收來的錢還非常多!”
“說說看有什麼來錢的方法?”足利藤政的精神一下興奮起來:“能獲得多少錢?”
幾個同朋衆一看有門,就忙說道:“其實是請公方殿下站出來首先倡議反吉良家,就能從三好修理大夫那裡獲得三千貫永樂錢的饋贈。”
“等等!”足利藤政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首倡反吉良?這是怎麼回事?”
“呃……”同朋衆沒注意他的眼神都變了,稍作遲疑說道:“就是三好修理殿的使者幾個月前提過的呀!只要公方殿下作爲首倡,出羽陸奧關東甲信的武家大名都會跟着蜂擁而起。一同討伐越後吉良家。只是因爲簗田殿覺得實在太危險而被擱置下來。”
“幾個月前!餘竟然被欺瞞整整幾個月。真是餘的好舅舅好譜代呀!”足利藤政出離的憤怒,再也無法忍受譜代家臣的弄權,破口大罵:“我古河公方家出了一羣內賊!簗田晴助就是賊首也!餘早晚要將他殺死,以泄我心頭之恨!”
同朋衆被他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完全沒料到這麼個人盡皆知的消息竟然能欺瞞家督幾個月,又想起簗田晴助曾經數次警告他們要謹言慎行,不要把不該說的給說出來更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有任何情況要及時回報必有重酬。幾個同朋衆悄悄對視一眼似乎在盤算剛纔那番話能賣個什麼價錢。
足利藤政撒瘋似的咆哮好半天,圍着房間繞了幾十個圈子不止,直到他有些折騰不動纔像條死狗一樣躺在榻榻米上發呆,半晌才說道:“那三千貫永樂錢一定要得到!反吉良家也能一報當年讓餘遭受的恥辱!餘要立刻行動起來,絕不能讓簗田晴助反應過來!對!就是這樣辦!”
……
永祿三年六月初,剛入夏的越後還沒有特別炎熱的感覺,不同於四五月乾燥悶熱的日子,當入夏以來飽含溼氣的海風吹入北陸道給熾熱的陽光降溫,從六月份開始越後就漸漸進入雨水豐沛的季節。
春日山城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兩個身穿白無垢的婚服的女子在衆多女子的祝福聲中走入婚姻的殿堂。所謂白無垢就是一身潔白的婚服,白色在日本文化裡是純白無垢的意思。就如同白旗的象徵如潔白的蓮花象徵武士堅定執着的信念,所以室町時代的婚禮漸漸出現新娘身着白無垢的習俗,據說是帶有切莫出而又返的祈願的含義。
婚禮上吉良家的幾位夫人沒有直接參加,而是在偏廳的一處房間裡聆聽婚禮的聲音,最上義姬只能撅着嘴巴望着兩個織田家的姐姐先一步結婚,小聲抱怨道:“明明是義姬先來的,爲什麼結婚要放在最後呢!”
“義姬妹妹不用着急,該是妹妹的不會跑掉,明年就該是義姬妹妹結婚了呢!”虎姬懷孕六個月大腹便便的坐在太師椅上,讓她這麼大的肚子席地而坐是很困難的,所以吉良義時特意着人制作幾套明國的傢俱,太師椅與八仙桌就是其中之一,好歹可以放個墊子坐的舒服點。
“我們這些女子當年可都是等過好幾年才正室結婚的呢!殿下說早結婚早生孩子對身體不好,孩子會有夭折的風險呢!”沼田檀香這麼一說到把最上義姬給嚇的不敢說話,井伊直虎拉着膽小的最上義姬小聲勸慰着。
這五個女人裡除去最上義姬之外都懷上身孕,長尾虎姬、井伊直虎、沼田檀香懷孕六個月,望月吉野也有近兩個月的身孕,也難怪最上義姬最近總是嘟着嘴不高興的樣子,幾個好姐姐都有懷着身孕就她一個人形單影隻的。
最上義姬比織田市還要小一歲多,最上義光擔心太早結婚會對妹妹的未來婚姻生活造成不利,於是就刻意請求晚幾年再成婚,他擔心的是成婚太早萬一再懷上孩子,以最上義姬尚屬稚齡的年紀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吉良義時恰好也有這個打算,於是就考慮到最上義光本人尚未成婚,正室的大崎夫人還在大崎家沒嫁過來,但是織田家方面的要求卻是儘快成婚確保聯姻的穩固,丹羽長秀擔心吉良家再生反覆還特意把這條寫進盟約之中,吉良家的談判使者覺得這點小事也不算什麼就答應下來。
待吉良義時知道這件小事已經爲時已晚,索性就順着他們的意思雙娶討個吉利便是,雖然這個時代都有十二三歲就讓嫡女出嫁的風俗,但是吉良義時還是決定暫時不碰織田市,讓蘿莉進化成少女再入手會比較好一些。
因爲是納側室的儀式,所以婚禮舉行的規模並不大,只是在春日山的偏廳裡舉行一場午宴招待織田家的使者丹羽長秀,幾位譜代重臣作陪參加這場宴會。吉良義時在宴會上高度評價織田信長的能力。並鼓勵織田家儘快走出擴張的迷茫。爭取爲幕府做更大的貢獻。
宴會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酒足飯飽的譜代家臣們各自找地方去享樂去,吉良義時則踏着腳步緩緩的走到婚房裡,兩位身穿紅色打褂的新娘正安靜的坐在婚房裡,美麗容顏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動人,尤其是兩位少女長相極爲相似,更讓吉良義時生出幾分異樣心情。
吉良義時斥退侍女隨手拉上房門,走過來拉住兩姐妹的小手。輕聲說道:“早就聽說織田家的女子各個姿容豔麗,今日一看果然不是虛言,還是不上妝容的相貌纔是最美的。”
“殿下……”織田犬有些手足無措的任由他摸着小手,心裡如小鹿亂撞秀靨通紅的不知該怎麼應對,手足無措好半天才慌亂地答道:“不上妝的女人是不能見人的。”
吉良義時端詳着這對姐妹倆極爲相似的五官相貌,才發覺織田犬的面相更圓潤柔弱一些,織田市略帶一些英氣尤其眼神裡充滿的生動活力,她的身上彷彿縈繞着一層莫名的氣質讓人看過之後很難忘卻。
洗掉臉上的粉妝,露出她們雪潤白嫩的肌膚,據說土田御前這一族也是盛產美女。嫁給織田信長以後生下來的幾個子女個個都是美人,織田市的母親是土田御前的従妹也是位長相不俗的美人。只是命不好在生下織田市以後沒多久就因爲產褥熱而死去。
吉良義時暗暗想道:“難怪阿市會以一介庶女的出身享受嫡女的待遇,她的母親是土田御前的従妹只是一部分,母親早逝也是一部分,更大的部分應該還是阿市天生麗質讓土田御前生出收養的打算吧!”
就這姿容和氣質長大以後恐怕會比織田犬更引人注目,就好比兩個絕色美女都是頂尖容顏,但其中一個氣質更獨特也更加吸引眼球,吉良義時第一次見到她們姐妹倆的時候,同樣被她的獨特氣質給吸引住。
或許是被吉良義時盯的有些久,兩名少女輕輕扯動他的衣袖把他從出神中喊回來,吉良義時這才發現自己竟當着兩個美人的面發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誒!餘可不這麼認爲,天生麗質的女人素面朝天也是頂尖美人,你們倆就是這頂尖美人,那些尋常女子畫的再美也不及你們一二。”
“殿下謬讚了,妾身蒲柳之姿能入殿下法眼實乃三生有幸。”織田犬的聲音很動聽,軟軟糯糯的把尾張本土的方言給演繹的格外動聽,遣詞用句也十分考究到是讓他感覺眼前一亮,暗道自己竟然忽視織田犬這位大美人的文化造詣,到是有些失誤了。
織田市的聲音比她姐姐織田犬要清脆一些,就像清越的百靈鳥嘰嘰喳喳十分活躍,看的出她是個樂天派的性子也藏不住話,才一會兒就把最近在春日山城見聞都給倒出來,她們都是用尾張方言交談,好在吉良義時出生在三河對尾張的方言也十分熟悉,據說兩姐妹剛來到越後的時候,還是望月吉野費了不少力氣才晚上溝通的。
吉良義時很喜歡這對姐妹倆,尤其是織田市要格外的注意一些,戰國三夫人的名聲可不是蓋的,好歹他也知道這位奇女子的一些“過去”,只是眼下淺井長政以另外一種方式獲得自己的新名字,併成爲三好長慶的一門衆,織田市也順勢嫁入吉良家做側室夫人。
吉良義轉而對織田市說道:“阿市還記得餘做過的約定嗎?”
“嗯!妾身記得呢!那麼妾身這就告退了哦!”織田市眨眨眼睛,露出兩個小酒窩:“姐姐大人就交給殿下照顧了哦!一定要對姐姐大人溫柔一些,她可是我們織田家裡脾氣最好的女子呢!”
吉良義時笑着說道:“知道了,小大人快去休息吧!”
“殿下爲什麼要定下這種奇怪的約定呢?一定要到十五歲才能圓房實在太奇怪了。”織田犬疑惑的說道:“像阿市這種年紀的女子,有些都已經生過孩子了呢!比如前田又左衛門的妻子阿鬆,就是十三歲當上母親的呢!”
“你不懂,女人過早生育對身體不好,阿犬這個年紀到是正好,阿市還是太小了些,讓她過兩年也是爲了生孩子不受苦。”吉良義時很自然的攬住她的香肩,輕輕吻着她的嘴巴輕易的撬開貝齒尋找她的丁香小舌。
“殿下……不要這樣……唔唔!”織田犬沒想到吉良義時竟然會抱着她親吻嘴脣,心中既羞澀還帶着一點點奇怪的感覺,很快她有發覺一雙大手摸到自己的身子,不知怎地她一碰到那雙大手就沒了力氣,整個人就像喝醉酒似的渾身上下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