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麼在這裡!”
丁大葉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只見小海把何家福往外趕,“快滾,快滾!”小海一流長髮未梳,就那麼懶懶披散着如流水般滑落雙肩,狹長的狐狸眼眼神猶如一把利劍,迸射出冷冽寒光,“何家福,你又跑我家來做什麼?”
何家福已經看到了抱胸站在門口冷冷打量這裡的丁大葉,擡手朝着丁大葉打了招呼笑道,“我怕伶兒吃不慣這裡的東西,想親自下廚做些給她吃。”
小海重重地哼了聲,“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這時伶兒大約也是聽到了動靜開門,正巧聽了何家福的話,激動地撲在何家福身上,撒嬌地勾着他的脖子,“福哥哥,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何家福笑眯眯地看着丁大葉,“那我可以繼續了麼?廚房裡的粥大概快開了。”
丁大葉掀眼皮瞥了眼何家福,“那你就請便吧。”她招招小海,“頭髮也沒梳,到處亂跑什麼。”她拎着小海回房間。
丁大葉拿着木梳子給小海梳髮,“老說自己是個大人了,做事卻還是冒冒失失的,你哪裡像大人了?”她牙咬着一根草繩,一手抓住小海的黑髮,另一手熟練地將髮束高。
小海靜靜地坐着,“姐……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只是個孩子?”
丁大葉哼笑了聲,“難道你不是?”
小海突然擡起臉,炙熱的眼神讓丁大葉感到有一絲的不安,他緩緩地站起來,“姐,我早就不是一個小孩子了,我真得已經長大了。”
丁大葉霍地抽回手,躲閃着眼神,僵硬道,“小海,你可以出去了。”
小海沒有走,卻一步步地逼近丁大葉。
丁大葉突然發現小海已經比自己高了。他長得真的越來越好看了,是個標誌的小夥子,狹長的眼彷彿也張開了,個子就像是雨後的春筍拔尖了的長,幾年前他還只到她的胸口處,現在已經快比她高一個頭了,他站在何家福的身邊也只是稍稍比他矮了半個頭。
小海單手將丁大葉圈靠在牆上,低下臉額頭抵着丁大葉的額頭,“姐……”氣息繚繞着彼此。
“啪!”丁大葉看着被她打偏了臉的小海,他木然地側着半邊紅腫的臉,咬脣不說話,脣被他咬得發白。
丁大葉捧着他的臉迫他對視她,“小海,不要再讓我告訴你一次,你是我的弟弟,只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嗎?我不想和你連姐弟都做不下去。”
小海用一種冷靜地嚇人的目光看着丁大葉,一步步的後退,禮貌地走出門外。
丁大葉呆立在原地,許久才緩緩地擡起臉,何家福站在門口,他沒有走進屋來,先是靜靜地看着她,見她的目光擡起來,臉上露出親切又真摯地微笑,“丁大葉,早餐做好了哦,你要不要也吃一點?”陽光從屋檐下漏下,照在何家福的身上,鍍在幾近完美的側臉上,他朝着她眨眨眼睛,“聽說人吃飽了肚子,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丁大葉難得的點點頭。
小海獨自一人躲在書院的假山後,嘴裡叼着一根草,雙手枕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碧藍一望無際的天空,突然一顆腦袋出現在他視線裡。
“滾!”小海冷冷道。
伶兒笑嘻嘻地趴在假山上,低頭看着假山下的小海,“怎麼,你見到我不高興?”
小海冷笑,“沒有人見到一個瘋子會開心的。”
伶兒也不生氣,骨溜溜的眼珠子轉了一圈,“你那姐姐同我福哥哥是什麼關係?”
小海哼了聲朝她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她,伶兒天真爛漫地託着下巴搖着腳道,“小海,你說我若是告訴院長你是把他的鸚鵡毛全都拔光了的兇手,你說他會不會很生氣啊?”
小海斜睨她,“我根本就沒幹過,隨便你。”
伶兒長長地哦了聲,“我當然知道你沒幹過啊,因爲那隻紅鸚鵡真好好地待在院長的書房裡。可是,你說我今天晚上把院長他最寶貴的鸚鵡的毛都拔光,你說他明天發現了會怎樣啊?”
小海氣得七竅生煙,“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伶兒拍拍手從假山上跳了下來在小海的身邊坐下,“我很不喜歡你姐姐,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福哥哥,不如我們合作啊。”
小海瞥了她一眼,“你這瘋子能想出什麼好點子?”
伶兒趴在他的身側,笑眯眯地戳着他的臉頰,“相信我,反正我已經搬來四合院了,我們有的是機會拆散他們兩個,到時候你和你姐姐好,我就同我福哥哥好,不正皆大歡喜?”
小海同伶兒很快達成了共識。
“你是不是瘋了,爲什麼還要去院長書房裡碰他那隻鸚鵡!”小海聽伶兒在他耳邊的提議怒道。
伶兒把玩着手指,“你若是不願意就算咯……”她努努嘴,“算了,就讓你姐姐同福哥哥在一起好了。”
小海咬牙切齒,“那好吧。”權衡再三,他只肯陪伶兒到院長的書房偷根他的寶貝鸚鵡的漂亮羽毛。
“我們還是回去吧。”小海無奈地撇撇嘴,他們會不會被院長髮現?要是被人發現他們兩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在院長書房裡,怕是以後就沒好日子過了。
拄着柺杖摸方向的伶兒按住了小海的嘴,“你不要吵啦,小心將人引來。”他們在安靜的書院裡轉了半天還沒搞清楚方向。
“我們好像迷路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小海心知肚明他們這條路肯定是走錯了。他知道怎麼走,可就是不想告訴她。他可不相信她是個只拔根羽毛就罷手的人
“是嗎?怎麼那麼黑,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像只無頭蒼蠅瞎轉,不小心撞到旁邊的柱子痛的哇哇打叫。
“別喊啊,你想把人都引來嗎?”他摸索地找到她的嘴捂上去。
伶兒順勢在小海的手心裡咬了一口,小海一怔,臉微紅地啐了口,“不但是個瘋子,還是條小狗。”伶兒格格地暗笑。“咦,那邊好像有個門。”她在黑暗中摸索地前行。
小海在心裡□□了下,怎麼還是給她找到了呢?拔根鸚鵡毛就快些架她離開吧,只聽哧地一聲,伶兒點燃手中的燈籠。
房間裡一下子亮堂了,她賊頭賊腦地打量了一番。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在角落裡看到鸚鵡架子。那隻漂亮的鸚鵡正歪着小腦袋窩在架子上睡覺。
“快,拔根羽毛快走。”伶兒督促小海,小海皺眉,“爲什麼是我?”
伶兒笑眯眯道,“那讓你姐姐同福哥哥在一起吧。”
“知道了。”小海無奈地躡手躡腳地靠近。沒想到那鸚鵡好像預感到要人要謀害它竟突然站起來,張着黃色的小嘴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小海無語,平日裡課間大家怎麼逗這鸚鵡它都如啞了一般死死閉嘴不肯發出一點聲音,現在叫得那麼的慘烈,真是一鳴驚人。
“不要叫,不要叫!”伶兒急急地上前要捂它。沒想到心太急,絆倒了放在一邊的燈籠。
小海想要接住的時候還是慢了一拍,那燈籠啪地落在垂在牆上的山水畫。濺出的火星簌簌地落在畫上,立馬畫就燒了起來。
小海同伶兒對視了眼,兩人均怔住,突然張口大叫起來,立馬互相捂住對方的嘴,轉頭眼睜睜地看着院長的命根子在他們面前一點點的燒燬。
果然人不能做壞事,一做壞事肯定就要被抓住。
“肚子好餓。”小海趴在桌上,頭枕着書,手擱着筆,雙眼無神的望着窗外的皎潔月色,“那小瘋子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餓的七葷八素還不忘惡毒的詛咒。今天早上院長髮現畫被燒了暴跳如雷,他迫於伶兒的淫威主動承認擔下所有的過錯被院長留堂罰抄經書。
“今晚的白絲嫩雞怎麼這麼好吃,今天的紅燒鯉魚怎麼這麼鮮嫩,嘖嘖,人間美味啊!小海啊,唉,真可惜,我本來要留給你的,可是夫子罰你今晚不能吃飯啊,我也很無奈的呀。”伶兒不知什麼時候頭探進學堂裡,雙手撐着臉笑眯眯地看着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