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客房的的湖邊,隨着龍仙堅定的話語以及跪拜禮的完成,早已無家可歸的龍仙終於又找到了一個歸宿,一個比之前那個爲幾兩銀子而把她賣入青樓的家好無數倍的歸宿。
“好、好、好,本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莫言辭的徒弟了。但是你的身世,大師已經跟我說得差不多了。今日你既言以父道侍我,那我也不收徒弟了!”莫言辭連道三聲好字後神色鄭重的道。
“嗯?”莫言辭話音一落,周圍盡是一片疑問之音響起,王霖、狐明與無言都像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龍仙則是眼光一暗,撐着在眼中已經微微打轉的淚珠由原來拜下去的動作擡起頭來,也不問,只是看着莫言辭,等待他的下文。
莫言辭的話語在衆人的疑問聲中打斷,又看到龍仙如此傷心的神情,他心中不由得一痛。趕忙解釋道:“你們等我把話說完嘛,龍仙姑娘已是無家可歸之人。而我呢,修道數十載,待進無可進時再回首,才發現膝下也是無有一兒女,也未曾收下半個徒兒。今日仙兒姑娘願以父待我,我也就索性不收徒了,直接收個女兒算了。你看你們打攪的,都讓仙兒姑娘誤會了。”
聽完莫言辭的話,王霖如釋重負的呼了口氣道:“我還以爲老神仙你突然不想收徒了呢。”
“哪裡的話,仙兒姑娘如此聰穎漂亮,而且修道資質又好,老夫喜歡還來不及呢。”莫言辭一甩拂塵順手拉起跪在地上的龍仙,打趣道:“不知仙兒姑娘是否願意有個如此老邁的父親呀?”
“仙兒願意,仙兒拜見父親大人。”龍仙自是願意,聽完莫言辭的話,又要跪下去。
莫言辭拉住了龍仙,和藹道:“已經拜過就準了,以後你就是我莫言辭的女兒了,就不用再拜我了。以前你姓龍,現在既然跟我了,就把幾以前的名字做名吧。從此以後你就叫莫龍仙了,既是對以前的追憶,又是對未來的憧憬。”
“一切聽父親的。”龍仙站在莫言辭身邊微微低頭神色複雜了一下,便笑着回答道。
龍仙,現在應該叫莫龍仙了,她以前的父母既然已經爲了幾兩銀子而把她賣了,那就說明在他們心裡,莫龍仙便只值得那點銀子,所有的養育之情都隨着那交易而消散了。
若不是王霖的出現,或許現在她也只是君紅樓裡衆多紅塵女子之一了。如今王霖即將遠行,她又不能跟隨。
現在有一個看起來和藹可親的長者願意收自己爲女兒,而且長者是無顏大師找來的人,她很放心。
最重要的是,跟着他自己能告別普通人,將來能夠獲得強大的力量。這樣自己就可以去找她的王霖哥哥了。
想到這裡,莫龍仙就真的接受了現在的身份。雖然過去不是那麼好釋懷,但是未來還是要走下去的。
她站在莫言辭身旁,歡喜的臉上有淚眼朦朧的眼睛,既有開心,也有心痛......
龍仙開心中帶有的那一點憂傷,在衆人眼中看得明明白白。莫言辭也是眉頭微皺了下,然後在龍仙王霖等人異彩連連的眼神中憑空取出了一把不斷閃着紅色光芒的兩尺八九的劍器。
然後遞到龍仙面前安慰道:“嘿嘿,這次父親出來匆忙,也沒帶什麼禮物。我看你手中劍器等級略低,就給你換一把吧。”
“仙兒多謝....父親。”停頓了一下,龍仙接過莫言辭手中泛着紅光的寶劍並且擡起自己原本的那把劍高興的答謝道:“這把劍也是朱奇哥剛送我不久的呢,現在我就有兩把新的寶劍了。”
莫言辭微微低吟道:“朱奇?”
見莫言辭這神色,王霖趕緊拱手答到:“回前輩,朱奇就是這城中朱家這一輩的老大,我們也是才認識不久,但是他待我們如親兄弟姐妹一般。而且他天賦異稟,馬上就要進入玄火宗學習了。”
“嗯,我響起來了,我師弟常跟我提起過他,估計這小子天賦確實可以......”經過王霖的解說,莫言辭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他的師弟曾跟他說過,亂世將至,需要早做準備,然後就下山舉辦了玄火學院。之後每次回去,都跟他念叨一個叫做朱奇的小子,沒想到自己這一出來收個女兒還能剛好到他家了。
“大師,既然我這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那這就帶仙兒回去了?”莫言辭來到無言面前拱手恭敬道。
無言點頭還禮道:“明日便是你玄火學院遴選弟子的日子,也是我們離開西雲的時候。離別總是感傷的,你們今日回去也挺好。只是不知道仙兒姑娘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話想和其他人說說的。”
無言說完,特地看了看莫龍仙。
莫龍仙知道,無言大師是想讓她和朱丹、王霖等道個別,畢竟朱丹這幾天和自己就像兩個親姐妹一樣,自己也很珍視她。而王霖他們這裡,無顏也沒看到之前他們的交流。
可是她纔跟王霖說了那麼多自己懂但是王霖不懂得話,心情已經不是那麼平靜了。現在自己剛有了一個家,正是心情複雜的時候,如果再和自己好姐妹說再見,自己一定會控制不住的。
“大師,我就不去跟她們說什麼了,反正明天考覈過後都會見面的。跟霖哥哥要說的也都說了,我這就跟父親回去吧.......”經過一番心裡活動,龍仙咬牙道。
“這樣也好。”無言點頭贊成道。
“龍.......不,莫姑娘,祝你找到一個家,以後不用受苦。但是也要勤修道法,不可懈怠喲。希望我們幾個再見時,你已經可以御劍飛行了。這次出來也沒帶什麼東西,我答應你,下次再相見,一定送你個用得上的好東西。”
狐明原本在莫言辭到來時,被一股強大的道法氣息壓制的龜縮在一旁不敢說話。但是在莫龍仙要走之際,還是強忍體內混亂的妖力道。
“謝謝明哥,以後大家實力應該都會漲的很快,所以你要祈禱我們幾個快點再見喲,不然可能以後就找不到可以送我的禮物啦。”如果狐明現在就給一個禮物給莫龍仙的話,她還不一定收,但是說以後給的話,她就不顧忌什麼了。
“嘿嘿,那是肯定的嘛,我們一定會很快就再見的。”狐明一改往日的高冷笑道。
莫言辭一開始就注意到了狐明,不過由於是在無言大師身邊的妖,必然有其道理,所以就沒采取什麼做法。
現在狐明竟然跟自己剛認的女兒告別,那自己就得了解一下了。莫言辭微微轉頭,看向狐明的眼神中精光點點,他想看看這是個什麼妖。
在莫言辭眼中,狐明的身後浮現出一大團濃郁無比的黑暗,在那黑暗中一個狐狸的形狀若隱若現,兩隻爪子閃着銀光,眼睛部位兩束血色光芒十分滲人。
明明知道對方修爲與自己千差萬別,甚至自己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瞭解了對方性命,但是那虛影還是給了莫言辭極大的震驚。莫言辭輕吸一口涼氣,眼光恢復正常。
“前輩,這.......”莫言辭向無言投來詢問的目光。
無言倒是很鎮定,狐明的情況他早就知道,但是即使是靈獸黑狐與邪獸孽狐的後代,只要不觸犯他的底線,他就不會大開殺戒。
他也不看狐明,只是微笑着向莫言辭自信道:“莫宗主,既然要走了就快些走吧,其他的事就不要擔心了。有我在,出不了什麼事。”
無言與莫言辭的對話讓莫龍仙王霖他們一陣摸不着頭腦,就連狐明本人也不知道這兩個大人物在談論他。實在是剛纔莫言辭只是從他身上一撇而已,也或許是他連自己的身份都還不是很瞭解吧。
“前輩說的是,那我這就帶着仙兒回宗了。”莫言辭也是識趣,說着就要走了。
“仙兒,把你的劍借來用下。”莫言辭對莫龍仙笑道。
莫龍仙上前遞上之前莫言辭給她的那把紅色的寶劍。
莫言辭接過寶劍後,把寶劍向前輕輕一甩,紅色寶劍隨即懸浮在離地半尺左右不動了。
“仙兒,忘記跟你說了,這把劍叫做“紅月”,乃是當年年輕時我送給你孃親之物,只是後來隨着實力的增長而漸漸用不上了,她就又讓我保存着。來,讓你見見它的威力。”莫言辭說完,對着紅月劍一指,又道一“疾”字。
瞬間紅月迎風而長,直到足有丈許長兩尺寬方纔停止。泛着紅色光芒的紅月在傍晚的蒼茫中甚是好看,莫龍仙看在眼中喜在心裡,沒想到父親送自己的紅月竟然這麼厲害。
“父親,我們乘着它飛回去嘛?”莫龍仙雙眼閃着激動開心道,畢竟長這麼大了還沒飛過,這種忐忑又激動的心情瞬間沖淡了許多離別的傷感。
莫言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看着自己剛認的女兒如此愁眉苦臉,他就想露一手讓她開心開心。這目的效果良好,他一甩手中拂塵故做高深道:“本來可以坐飛船的,但是來的匆忙,就只能委屈你啦。上來走吧。”
說完莫言辭就邁步踏上了變大的紅月上去。
莫龍仙上前走了兩步,在即將踏上紅月時,她又急速向王霖奔去。來到王霖身前時,她擡起手中剩下的那把朱奇送她的劍,用另一隻手握着王霖的手遞上去道:“霖哥哥,我就要走了。這把朱奇哥送我的劍我以後也可能用不上了,你就幫我把它轉送給朱丹吧。告訴她,一定要努力哦,我在玄火宗等她.....”
說完還不等王霖答應就小步快跑回莫言辭身邊,擡腳邁上紅月。
“等一下!”過了幾秒,就在莫言辭控制好紅月劍方向即將離去時,王霖一咬牙關喊到。
莫言辭應聲而停,疑惑的向他看來。莫言辭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但是他倒是奇怪,這個年輕人叫住自己,到底想幹什麼。即使心裡隱隱有些許不快,他也必須掩藏起來,跟着無言這尊大神的傢伙,每一個都不可小視。
王霖的話讓莫龍仙也是驚訝不已,在她眼中,王霖一直沉默寡言很少說話,也只是比狐明活潑一點罷了,現在怎麼有勇氣叫住這麼一個大前輩。
在莫龍仙等人疑惑的目光中,王霖轉身背對衆人,然後將莫龍仙交給他的劍向胸口擡去。數秒的時間,到王霖再次轉過身來的時候,她的手中已經沒有劍的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雙手抱住的疊在一起的兩列二十個玉盒。
這二十個玉盒裡裝的是之前在天雲洞府裡取出的,不知道是趙家還是洞府前主人留下的靈石。王霖並不知道他手中的靈石是什麼品階也不知道其價值如何,但這可以算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了。
王霖雙手半舉玉盒來到已經浮空的紅月劍旁,眼神略帶羞澀但卻極爲堅定的對莫言辭說道:“感謝莫前輩今日收龍仙妹妹作女兒,也爲了給龍仙妹妹找到一個新家慶祝,晚輩特奉上靈石二十盒,望前輩不棄!”
在王霖取出玉盒的瞬間,莫言辭基本就已經猜到這是何物了。但是當王霖親自說出時,他還是略微吃驚看一下。主要是這靈石雖然自己已經用不上了,但是作爲一個後天境界的小輩來說,這已經算得上上一份大禮了。但是轉念一想到無言,莫言辭心中的驚訝又小了幾分。
“這位小哥,對你來說,這可不是一般的禮物啊,以後你修行可要大量需要的。我玄火宗雖然不是什麼大宗門,但是也不缺多少靈石,你還是自己留着以後用吧,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莫言辭並不打算收下王霖的禮物。
當莫言辭說出這話的時候,王霖的臉色一下子微微變白,沒想到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出去竟然被人拒絕了。雖然莫言辭沒有什麼惡意,但是從王霖的角度來看,這多少讓人失望且又無奈。
莫言辭的話讓王霖進退艱難,不知如何纔好,只是倔強的前舉玉盒微微彎腰立在那裡。
“莫施主,這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是孩子的一點心意。你雖用不着了,但是以後仙兒姑娘還是用得着對不對,你就收下吧。”無言見王霖堅持立在原地不動,微笑着幫他說道。
既然無言都發話了,那莫言辭也就不好繼續拒絕了。見自己父親無奈默認了,莫龍仙開心的走到紅月劍邊上珍重的收下王霖手中的二十個玉盒,並竊喜着微微紅臉跟王霖道謝:“謝謝霖哥哥,我就要走了。明天就不能送你了,你和明大哥還有大師一定注意安全啊。”
“嗯嗯,我知道了,你也要努力啊。”王霖斟酌了下,小聲地回道。他不怎麼會說話,也不知道在種時候該說些什麼。連送出靈石這種舉動也好像身不由己一般,好似有一種力量在推動着自己這麼做一般。
“那就多謝小友了,我和仙兒這就走了。”莫言辭黑着臉對王霖道謝後又跟衆人道別。
雖然王霖沒有什麼意思,但是作爲一個父親的角色,他還是對這種當着自己面送自己女兒禮物的傢伙提不起興趣來,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能黑臉以對。
莫言辭說完,不等衆人迴應就甩拂塵於身後控制着紅月凌空飛起向遠方疾馳而去,留下一條長長的火紅色尾巴與西邊的紅霞映襯着。莫龍仙回首一邊小心控制着身體平衡一邊向衆人揮手道別,直到化爲一個黑點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