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2月20號,是永勝社團的年終大會。社團成員要在這天彙報一年的工作業績、盈利情況等等。
覃福生前,已經將公司大部分業務轉做正行,很少涉及違法的生意。覃福死後,黎耀輝更加肆無忌憚的做起違法的事。他門生衆多,都各自負責地下賭場、洗•黑•錢、走•私、粉檔、雞檔等。
眼下,社團裡大部分都是黎耀輝的人,要想從黎耀輝手裡把坐館的位置名正言順的搶回來,是需要好好籌劃一番。現在距離年終大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覃若琳也在等待時機。
黎耀輝絕不是好對付的,他是一隻深藏不露的猛獸,而且吃人不吐骨頭。要想對付這隻吃人的猛獸,首先要拔掉它尖利的獠牙,覃若琳決定,先從黎耀輝身邊的人入手。紋龍,就是黎耀輝的毒牙,一定要想辦法拔掉它。
……
邢森查出紋龍有個相好的女人叫妙曼,是新羅公寓裡一家日租房的老闆娘,紋龍每個週六都會去找她。
這個週六,紋龍照舊來公寓找妙曼。當他和妙曼正在享受魚水之歡時,臥室的房門突然猛地被人踹開,邢森帶人走了進來。
紋龍騰的一下坐起來,大罵道:“媽的,你搞咩?”他剛想去拿衣服裡的槍,可邢森怎麼會給他機會,立刻從腰間拔出手槍,頂住他的頭,冷冷說道:“大小姐要見你,跟我走一趟。”
還不紋龍回答,便被邢森打暈,兩個馬仔立刻上前,把紋龍架了出去。
紋龍被擡出去之後,邢森從裡懷掏出厚厚兩沓鈔票,這些面值一千一張的港幣總共二十萬。他把兩沓錢扔到妙曼面前。
妙曼從牀上坐起身,撿起錢,滿臉堆笑嗲聲嗲氣的對邢森說:“好啦森哥,您放心!”說完她裸着身體向邢森爬去。她抓住邢森的衣角,魅惑的說:“森哥,你什麼時候也來光顧光顧我呀?”
邢森的瞳孔中充斥着漠然,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懶得給她,因爲在他眼裡,她不配!
邢森眼角隨意的掃了一下,甩開她拉住自己衣服的手,冰冷的說道:“今天的事情如果說出去,你知道後果!”邢森說完,離開了這裡。
“拽什麼拽啊!”妙曼狠狠的朝邢森離開的方向瞪了一眼。
……
城市在擴展,廢墟也在不斷地延伸。深水埗,一座廢車場裡,已經被壓縮至扁了的轎車堆積如山。曾經被車主百般呵護的愛車,如今成爲報廢舊車,真是令人唏噓。
紋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到周圍的環境。他掙扎幾下,發現自己被綁在汽車的駕駛位上。紋龍雖然內心充滿疑問,但總歸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仔細回想剛纔發生的一切,明白是覃若琳把他綁來這裡,便高聲喊道:“大小姐,有什麼事不能在社團說?”
覃若琳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的站在汽車後面。
通過後視鏡,紋龍看到一襲黑衣的覃若琳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她毒蛇般冰冷的目光使紋龍不禁打了個寒戰。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紋龍強裝鎮定的說道:“大小姐,我很忙的,黎爺(黎耀輝)沒有我不行噠!”
覃若琳如同鬼魅一般飄到車前,她趴在車窗上,陰冷的說:“把你請來,當然有事找你啊,紋龍哥。”
“搞咩嘢?”紋龍搖晃着腦袋,心想,這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到底在耍什麼花樣?
覃若琳嘴角一斜,直起身,對不遠處邢森比劃一下擡手的手勢。
只見汽車被緩緩吊起,身處在車裡的紋龍內心有一絲慌亂。“你到底要幹什麼?”
覃若琳冷冷的說:“只要你在年終大會上揭發黎耀輝害死我爸這件事,我就放了你。”
“福爺的死不關黎爺的事啊大小姐!”
覃若琳來到邢森身邊,從他手中拿過操控器,對吊在半空中的紋龍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的話……”覃若琳說完,按了一下按鈕,被吊着的汽車向右移動,而汽車的正下方,是一臺汽車液壓機。
“別開玩笑了大小姐,快放我下來!”
汽車緩緩下落在液壓槽中,當上方的液壓器落下,死死的壓住汽車車頂時,紋龍知道,覃若琳不是在開玩笑。
“大小姐,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紋龍驚恐的雙眼圓睜睜的瞪着,眉毛豎起,臉色發青。
液壓機慢慢下沉,把擠壓汽車車頂擠壓變了形,紋龍只能將自己的身體向下挪,歪着頭,給自己騰出一些空間。
眼看着汽車玻璃全部被壓碎,A柱B柱斷裂,紋龍慌了,覃若琳來真的,她真的要殺了自己。他扯着嗓子喊到:“是黎爺,是黎爺害死福爺的!”紋龍脖頸的血管漲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樣子。
覃若琳按下暫停健,望向紋龍。
見機器停下來,紋龍鬆了一口氣,他繼續說道:“那天晚上,黎爺突然收到福爺發來的短信,讓他去別墅談事情。是我開車送黎爺去的。當時福爺還在游泳,我就在外面等着。後來福爺和黎爺爭吵起來。沒想到福爺竟然心臟病發。當時,我是想去救福爺的,可是被黎爺阻止了。”紋龍哀求道:“大小姐真的不關我事,你放過我啊!”
覃若琳問道:“他們因爲什麼事爭吵?”
“是因爲黎爺做毒•品生意,你也知道,福爺是不許我們販•毒的嘛。可黎爺不聽啊,一直暗地裡做。他經常和我說,是福爺擋了他的財路。”
“黎耀輝的制•毒工場在哪裡?”
“在屯門的一個倉庫。”紋龍把具體地址告訴了覃若琳。“大小姐,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福爺是被黎爺氣死的,和我無關啊!”
“與你無關?”覃若琳冷哼一聲。她眼皮微落,看了看手裡的操控器。
微風吹亂她的頭髮,當覃若琳再次看向紋龍時,她的黑眼珠一動不動,彷彿是兩個黑暗的槍口,隨時會鑽出冰冷的子彈。
她毫不猶豫的按下液壓器器按鈕,機器發出嗡嗡的轟鳴聲,慢慢向下擠壓。
邢森看到這裡,伸手想要阻止覃若琳,“若琳!你要幹什麼?”
覃若琳躲開,說道:“黎耀輝害死我爸爸,紋龍是幫兇。只要是黎耀輝的狗,我一個都不留。”
“你不能殺他!”
覃若琳冰冷的面容,眉頭微微上揚:“像這樣一條狗,死不足惜。”她低垂的睫毛下,眼角劃過一道凜冽的寒光,那種視衆生爲螻蟻的藐視神色,令邢森爲之一寒。
邢森知道,在復仇的路上,他是阻止不了她的。
覃若琳看着汽車一點點的被擠壓變形,鋼板破裂的聲音與紋龍悽慘的哀嚎聲相交織着,覃若琳彷彿在欣賞一場大型的交響樂音樂會。
血水從一坨廢鐵的縫隙中滴滴答答的滲出。紋龍死在廢棄車場,屍骨無存。
……
整個城市籠罩在陰溼的雨裡,灰濛濛的天空,遲遲見不着陽光,讓人感到莫名的沉重。
覃福離世對覃若琳打擊很大,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下來的。邢森知道,覃若琳其實沒有外表展現的那樣堅強,她也有一顆脆弱的心,需要深情的呵護。她經歷了太多太多,內心的世界是封閉的,或許是她不敢打開,也或許是她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然而現在,覃若琳對復仇的偏執,正慢慢讓她走上一條不歸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