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笑得更歡快,纏住他的手臂,拉他去自己的桌前,一邊走一邊催促道:“那是自然,不用你說我都知道。在玄虛之境裡我可是最厲害的……我還有好多問題不明白,等着問你呢。既然你來了,師妹我可是求指教喔!”
這話裡話外,那是明明顯顯地將西風晾在了一邊當壁花了。
雨歇喟嘆,她果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好姑娘啊!修煉之人最怕的就是業障,西風這種的就是她的業障了吧~業障這種東西,自然是有一報還一報,扼殺在搖籃裡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西風本就不是個好脾氣,難得有阿玥這樣一個摯友,哪能見他被一個妖女迷昏了頭……還是個長得極其兇悍的妖女!正想上前制止,卻被阿玥的眼神給止住了。阿玥年紀並不大,平日也是一副溫和的模樣,但其實性子也是個倔強的,一旦有了決定,卻是任何人都不能改變的。
他向來尊重他,自然也不會去駁他的意願。這麼一來,便成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百般無奈之下,最後只得狠狠地瞪了雨歇一眼,不情不願地找了個位置去修煉了。
註定是修煉不進去的。
他的傷本就沒有好全,如今情緒波動又如此之大,還強行運行靈力,分明就是件極不理智的事情。沒多久便陷入了一派混沌之中,雖無危險,但也是極難過的。
恍恍惚惚之間,聽到雨歇輕快的帶着點撒嬌意味的聲音響起:“阿玥,我好久沒有吃雞了,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西風不是雞,那些雞什麼的還是他的盤中餐……但因他形體確實似雞,自小到大,也難免有不長眼的傢伙誤以爲是。可以說,他一生中最恨的事情就是被人當作雞!聽雨歇這麼一說,忍不住就想起昨日爭鬥之時,那該死的蛇妖竟然叫他沒毛雞!天曉得他跟雞根本就不是一個品種的好不好!
所以說,那蛇妖果然跟他不對盤,這分明是在向他示威,給他添堵來着!
西風暗暗祈禱阿玥能夠好好教訓那不識好歹的蛇妖一頓!
片刻沉吟之後,阿玥溫和的聲音響起:“好,便依你。”
西風差點就噴出一口黑血來……淚奔~
阿玥,你不能這麼沒原則!
……
等西風好不容易將體內暴\動的靈力平息下來時,此地早就人去樓空,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話說,他是被拋棄了麼?
西風:“……!”
廚房離做早課的院子相距甚遠。平日裡都是那些傀儡僕從來回送餐的,當然毫無疑問,那些食物也是傀儡們做的……味道很不錯,讓雨歇大嘆傀儡術的好用。可惜好用歸好用,學起來不容易,這些高級傀儡都是師傅做的。換作她的話,便是真做出來了,也不會到這種栩栩如生的地步……更何況她如今連字都沒認全,也只有望洋興嘆的份了。
有傀儡在,這種事情都是由傀儡處理的,便是阿玥也不怎麼入廚房。
總的來說,這種自力更生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
雨歇心裡舒暢,也不介意這些,畢竟她本意並不是要吃烤雞……當然,如果能吃到那就更好了!她對肉可是有一種深深的執念,想要戒掉,何其不容易啊!雨歇尾巴一搖一擺地跟在阿玥身邊,跟了許久都沒見阿玥開口,側了腦袋看去,恰好瞥見阿玥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做的確實是爲難了這個單純的少年,便開口道:“阿玥,我方纔是說笑的,並不是真的要吃雞。不若你便先回去吧,我在這兒逛一會再回,可好?”那沒毛雞估計現在正在炸毛,讓阿玥回去安撫一下也是好的,省得她下午不太平。
阿玥腳步一頓,側頭看她,淺淺一笑,笑容乾淨得像一湖被春風吹過的碧水。“我從未做過雞肉,正在想待會應當如何動手?”
雨歇怔了怔,尾巴停止了擺動,心臟噗通噗通的,覺得自己心裡似乎涌上了一種陌生的情緒,貌似是……被感動了。
她突然就產生了一個想法——這個少年啊,做她師兄真的是她的福氣。
頓了一頓,雨歇歪着腦袋,好奇地問道:“阿玥,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個沒毛雞到底是誰?你告訴了我,我日後與他相處也有點底了。”
阿玥很詫異,確切來說,是不可思議:“沒毛……雞?”
雨歇早就料到了他的這個反應,很誠實地點點頭,道:“嗯,他不就是沒毛雞麼?我有說錯麼?我見着他的時候,他可是一根毛都沒有。只是不知怎麼的,後來就長出來的。你說奇怪不奇怪?”她說的絕對是大實話。
阿玥如今簡直是哭笑不得,無奈地撫了撫額頭,道:“雨歇,西風不是雞。他那性子,你這般說,也難怪他……”最後只剩下一聲無奈的輕嘆了。
雨歇咧嘴笑,她當然知道那玩意不是雞,試問這世上哪來這麼大這麼詭異的雞?!還讓不讓她吃雞肉了!
這麼說,自然是……自然是因爲她想說。沒毛雞雖然可惡,但凡事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情演變成後來那個地步,也絕對少不了她出的那份力。雖然這不過是再小不過的一件事,但與其以後提起來引起芥蒂,還不如現在就說明白。
好吧,這完全就是她想多了。
不過,就是當笑料來說一下也是好的嘛~
雨歇眨眨眼,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看着阿玥。
阿玥摸摸她的腦袋,雨歇微微眯起了眼睛……雖然被這麼摸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吧,但是她現在不得不懷疑,阿玥和師傅莫不是把她當……小狗了吧?這個問題以後得好好問一問,事關她一個大妖怪的尊嚴,絕對不能就這麼馬馬虎虎的混過去。嗯!扼腕!
阿玥好笑地向她解釋道,“西風的原身是五彩重明鳥,並不是雞。”
“什麼五彩重明鳥還是什麼沒毛雞……”雨歇直覺不屑道,突然頓住,歪頭問道,“什麼是五彩重明鳥哈?”冷汗滑過,爲毛一隻沒毛的雞會叫五彩重明鳥?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爲毛要側重“五彩”?!這會不會很諷刺?他身上分明只有一種顏色!——還是很囧的肉色的那個說!雖然後來倒是長毛了~但也不見得有多彩色麼~
好吧,最後一句純屬個人偏見。
“重明鳥是上古神鳥,是猛禽,氣力大,能搏逐野獸虎狼。上古洪荒之時也是統領一方天空的。如今種族敗落,族人已是不多了。你也瞧見了,他體形似雞,也難怪你會這般叫他……不過鳴聲如鳳,卻不是一般凡鳥能有的。之所以是重明,那是因爲他每個眼睛裡有兩隻眼珠,爲重瞳之象,所以才叫做重明鳥。西風脾氣是有些暴躁易怒,但他本性不壞的。若是他衝撞了你,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雨歇默默吐槽。我倒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但他非要跟我一般見識啊!而且瞧今日這樣子,他大概是很難甘休了,保不準還會繼續同她一般見識下去。她能怎麼辦?
不過話說回來,雨歇探出大半身子去,湊到他面前,牢牢盯住他,“阿玥,你跟那隻沒毛雞很熟。”這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雨歇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只需要阿玥給她一句確定的話便可以。
阿玥很實誠地點點頭,道:“我與他雖師承不同,但因西風的師傅時常閉關,每每此時,便會遣了他來這裡與我們同住,因此也算是自小一同長大,自然是有些情分的。”
情分啊~
雨歇邪惡了。
阿玥頓了頓,又道:“雨歇,日後你莫要再如此叫他了。”
雨歇明白阿玥的意思,卻仍是撇了撇嘴裝糊塗:“叫什麼?”
阿玥沒料想雨歇竟是故意的,還以爲她是當真沒聽懂,只好解釋:“西風性子倔,也最經受不得別人調侃。你若叫他沒毛……雞,我怕終會惹出些禍端來。”
雨歇覺得好笑,臉上還是作出一副困惑的模樣,嘴上說道:“雖說如此,可是我初見他時,確實是沒毛的……他既敢光着身子飛,又豈會怕我說他?”
阿玥艱難扶額,道:“雨歇,其實西風是有毛的。只是,你見着他時沒毛罷了。”
多麼勁爆的消息啊!
雨歇猛地抖了一抖,什麼叫“你見到他是沒毛”?莫非???他還是間歇性脫毛???
實在是太可怕了!
阿玥不知雨歇已經想歪了,自顧自解釋道:“他平時都是五彩羽翼加身,只是飛起來時纔會解落毛羽,肉翮而飛。他們族中都是如此,並非他一人特殊。這也算是五彩重明鳥的特性了吧。是以你這般,倒真真是誤解了他。”
雨歇一臉狗血無比的表情,就地石化,這話她半懂不懂,但大概還能聽出個所以然來……阿玥的意思是說,那雞隻要一飛起來就會掉毛?還是統統掉光的那一種說?是這樣子的吧?
雨歇想象無能。天哪,這叫毛個神蹟啊!難道他那一族還真的興裸飛?
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林子大了,果然什麼鳥都見得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