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自清笑了笑,說:“你們兩個娃,不要妄下判斷,對人對物,都要先詳細調查分析,然後再推理判斷。即使你認爲你已經相當熟悉,也不可武斷。”
祝揚靈立刻拱手道:“揚靈謹遵老師教誨!”
蔡自清笑着擺了擺手,說:“在外面,不必如此拘禮。”
蔡少勇有點不耐煩,說:“父親,咱們接下來去哪裡?”
蔡自清思忖片刻,說:“我想可以進城了,進城之後,咱們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分頭行事,這兩天的目的只是體察民情,熟悉當地風土人情,你們千萬不要有打草驚蛇之舉。”
第二天清晨,萊城軍駐地,樂同塵一大早就守在水清的屋門口,水清開門後,無奈地搖搖頭,說:“同塵,這都第三天了,你是不是不相信師姐,以爲師姐是故意不傳你仙法?”
樂同塵撲通跪下,說:“當然不是,我知道,師姐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和誠心!”
水清說:“真的不是,我沒這麼無聊,若水仙派有的是考驗心性的辦法。我再說一遍,你真的是仙資太差,沒法修仙。”
樂同塵倔強地搖了搖頭,說:“有志者,事竟成。我既然已經牽扯了仙界紛爭,若沒有仙法修爲傍身,難道我要一輩子讓破風和冥香替我賣命嗎?我又怎麼能夠保護蕭兒?”
水清點點頭,說:“你說的這些都很對,只不過……只不過你確實是仙資太差,姐姐也沒有辦法呀。”
樂同塵說:“難道姐姐就不能讓我試一試?”
水清搖頭道:“我絕不能這樣,這樣不是幫你,是陷你於死地!”
樂同塵一直纏着水清,直到中午飯後,無可奈何的水清才趁機抽身,樂同塵有些失意,神情沮喪地來到帥帳。
這時,一位士卒來報,一名書生來見他,據說是他的故人。樂同塵愣了愣,說:“請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位羽扇綸巾的書生悠然地走進帳中,笑道:“許久不見,大帥可好?”
樂同塵定睛一看,此人竟是祝揚靈!樂同塵頓時覺得精神一陣恍惚,彷彿瞬間回到了逃亡路上。他愣了半晌,眼中含淚,一個箭步衝過去,與祝揚靈灑淚相擁。
祝揚靈也很激動,抹着眼淚說:“真是……真是恍然若夢啊!我一直在臨都備考,直到考完試後,才聽到你的種種傳說,我是既高興又替你捏了把汗!”
樂同塵擦乾淚水,笑道:“祝兄,怎麼着,皇帝給了你個什麼官?”
祝揚靈失笑道:“樂兄說話還是這麼直白,我一時走運,封了個四品御史。”
樂同塵皺眉道:“這不胡扯麼?皇帝也太小氣!堂堂新科狀元,怎麼只封個四品小御史?”
祝揚靈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說:“這話可不敢亂說,其實也還好了,我能有幸跟着蔡自清大人,便十分滿足了。再說了,這樣咱們倆正好平級,豈不是很好?”
樂同塵笑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你小子來這兒,是跟着蔡自清老頭調查萊城鹽價的吧?”
祝揚靈爽朗地笑了笑,說:“樂兄的判斷力依然是那麼精準,不過現在老師不知道我來找你了,他們父子似乎對你頗有意見。”
樂同塵說:“何止意見?那簡直就是我的仇敵!尤其是那個蔡少勇,失心瘋一般,天天想着怎麼殺我,甚至想要謀害我的妻子!”
祝揚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原來竟是這樣。”
這時,樂同塵想起了什麼,立刻叫人把青蕭叫來,簡單介紹後,祝揚靈讚道:“夫人真是國色天香,樂兄好福氣啊。”
青蕭笑道:“御史大人謬讚了,早就聽夫君講過你的風采,今日一見,果真是斯文人才。”
三人寒暄了幾句之後,樂同塵拉着祝揚靈離開帥帳,到軍營裡散步,說:“兄弟你看,我的萊城軍!”
祝揚靈嘴角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看來樂兄志向不小啊。”
樂同塵愣了愣,說:“祝兄的意思是……”
祝揚靈笑道:“沒什麼意思,日後自見分曉。你這萊城軍軍容整齊,行伍有序,兵強馬壯,操練得體,真可謂良將強兵了!”
樂同塵頗感自豪,說:“那是自然,若非這些兄弟們,萊城早就被狼紅萊夷踏平了。”
祝揚靈讚道:“保衛國土,抗擊外侮,樂兄可謂居功至偉啊。”
樂同塵笑了笑,說:“再誇我就上天了,對了,你們查出什麼了嗎?”
祝揚靈點點頭,說:“隱約得到了一些信息,不過不夠核心。”
樂同塵說:“這還不簡單,我告訴你就是了!”
祝揚靈微微一怔,說:“樂兄你知道內情?”
樂同塵笑道:“那是自然,在萊城這地頭上,我不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多。現在萊城主要是萊城令駱豐和長史崔行德主事,至於有什麼毛病,你們查查賦稅賬目自會明白。至於賣鹽的,現在鹽梟賀老三捲土歸來,陳家的陳祥麟主動投靠,替他賣私鹽。既然是跟鹽有關,肯定與鹽事司脫不開關係,鹽運使楊登,提舉吳文成,這些都不是局外人。”
祝揚靈沉吟道:“原來是這樣,那麼,樂兄,你跟他們又是什麼關係呢?或者說,我們該怎麼動他們?”
樂同塵笑着拍了拍祝揚靈的肩膀,說:“你小子就是聰明,其實也就是你,換了別人問這種話,我早轟出去了。跟你我就不瞞着了,我還真和這些齷齪勾當沒關係,錢這種東西,我們錢莊有的是!所以你們儘管查就是,不過,萊城令駱豐和鹽事司提舉吳文成,是太子方面的人。所以,如果有事情需要我,莫要讓我爲難,畢竟我也算是太子那邊的人。”
祝揚靈點頭道:“好的,我記住了。”
樂同塵說:“其實我也就是預先說一下,這個駱豐雖有官位,卻沒什麼實力,反而是長史崔行德掌握一定兵馬,與鹽梟賀老三走得很近,你們需要善加提防,可別讓人給害了。如果賀老三敢動你,你跟我說,老子剿了他們!”
祝揚靈抱拳道:“那就全仰仗樂兄了!”
樂同塵笑道:“你小子少在這兒跟我拽文字,咱們是兄弟,理應互相幫襯!”
祝揚靈嘴角一笑,說:“放心吧,你這萊城大帥的賢名,不久便會遍傳臨都,上達聖聽的!”
兩人邊走邊聊,不自覺地就離開了軍營,忽然,一陣疾風捲來,樂同塵回頭一看,浪跡天竟突然破土而出,站在他面前。樂同塵無奈地說:“浪跡天大仙,你不會又想殺我吧?”
浪跡天僵直地站着,雙目微微發紅,情緒似乎很激動。樂同塵隱隱覺得不對,手緊緊地握住劍柄,說:“你……你沒事吧?”
浪跡天哼了一聲,說:“惡賊,去死吧!”說着,他立刻便要運功出掌,祝揚靈一看樂同塵一臉驚慌的表情,料定此人定是絕頂高手,他咬了咬牙,飛身一躍,直直地撞向浪跡天,吼道:“樂兄快走,替我報仇!”
只見浪跡天眼神微動,信手一揮,祝揚靈頓時覺得被一股大力擊中,橫着飛出去五六丈,直直地摔落在地,哇哇的吐鮮血。
樂同塵急眼了,吼道:“浪跡天,你瘋了吧,有本事衝我來啊!”
浪跡天死死地瞪着他,一字字地說:“早有此意!”說着,他再次運功出掌。這時,一道麗影忽然竄過來,是一個美麗的小仙女,她嘟了嘟嘴,對着浪跡天說:“你這小子,給我住手!”
樂同塵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漩冰仙子!只見她神色輕鬆,一臉認真地跟浪跡天講道理,說:“打架是不好的,咱們和和氣氣地說話不好麼?”
浪跡天哼了一聲,目光一寒,掌力絲毫不收,徑直向漩冰身上打去!樂同塵大驚失色,趕緊推開漩冰,實實地捱了這一掌,頓時覺得五臟震碎,筋骨盡折,整個人橫着飛出去三四丈!
樂同塵摔落到地上,胸口憋悶,嗓子一甜,開始哇哇的吐血,啞聲道:“他瘋了,漩冰你快走,照顧好我老婆!”
漩冰鳳眼圓睜,喝道:“浪跡天,你這人怎麼這樣呢!”
看到漩冰還在跟浪跡天講道理,而浪跡天已經在運功了。樂同塵急得要死,只能嘶啞地吼道:“快跑!”
這時,浪跡天猛地拼力出掌,漩冰搖了搖頭,說:“你別打了好不好?世間充滿愛啊!”說着,她信手抓住浪跡天的手腕,浪跡天的掌力噴薄而出,貼着漩冰的身子打到地面,地面頓時塌陷!
浪跡天吃了一驚,瞪了一眼漩冰,拼力要打出第二掌,漩冰隨手給了他一耳光,說:“你這人怎麼就不聽勸呢!”浪跡天被打得轉了幾個圈,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然後,漩冰急切地跑到樂同塵身邊,扶起他的上身,嗔道:“樂同塵,你是不是傻?”
樂同塵勉強一笑,搖了搖頭,說:“因爲是你,與別人不……不同。而且,祝兄相信我可以更好地逃生,我也……也相信你。求你了,幫我照顧我的……我的老婆,謝謝了。”說罷,他眼前一黑,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