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債，自然唯有血償！”
了空心下凜然，因爲在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蘇航就恍若變了一個人一樣。
非但手中的不死印法，如同頓悟一般瞬間飛躍了一個層次，精妙異常，每每對招，幾乎都與他不分伯仲，從眼神到氣息，也都瞬間變得冷酷無情起來。
這是——
蘇航身上的變化，當即讓了空想到了一個人。
“邪王”石之軒！
然而沒等他細思，蘇航的整個身形，就化作了一縷不着痕跡的青煙，從重重鍾影中消失不見。
蘇航已經放棄和了空繼續糾纏了。
了空還以爲蘇航已然打算各個擊破了，心中頓時一急。
下一刻，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暗。
只見原本萬里無雲的晴空，此時卻有一朵巨大陰沉的黑雲壓下。
當然，黑雲雖高，但以在場衆人的眼力，自然看得分明，“烏雲”之中，無數扭曲畸形的黑色人形，在不斷髮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痛苦哀嚎聲。
“我恨啊！”
“死吧！”
“你們都該死啊啊啊！”
……
陰癸派的天魔音，已經是攝人心神，但和眼前的景象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一時間，無論是直面這駭然景象的了空與淨念禪院衆僧，還是旁觀的闢塵、獨孤鳳等人，面色都免不了發白。
“知道這是什麼嗎？”
蘇航的聲音，在這淒厲的哀嚎聲中，準確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他此刻，正站在黑雲下方的中央，四百多名魂兵正衆星拱月地圍在他四周。
蘇航毫無感情的眸子，掠過現場所有人，便是尤楚紅與闢塵這等心志堅定之輩，也被這冰冷得森寒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
“這是上百萬的枉死冤魂，心中的怨念所凝聚出來的東西，很強大，卻也很可悲。
原本我師傅是打算將這不祥之物直接淨化掉的，但我卻覺得，與其如此浪費，不如將它們物盡其用，你們說是嗎？”
沒有人回答，衆人都已經被這詭異的景象給駭異得說不出話來了。
但蘇航似乎也並沒有聽取回應的意思，他右手微擡，天上那龐大的黑氣，便垂下一條條細長的黑線，連接到魂兵們身上。
吼！
當即，所有的魂兵不約而同地發出低沉的咆哮，身軀上纏繞着濃郁的黑氣，面目變得無比猙獰，雙目之中也盡皆泛起赤紅之色。
就像是十八層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
事實上，若非不遠處，九叔利用大陣與點星盤，護住魂兵們的神智，他們此刻早已在那無窮無盡的怨念中，重新化作毫無理智的惡鬼了。
任誰都看出，蘇航此時，終於是祭出了真本領。
經過幾十輪齊射，魂兵們身上所攜帶的箭矢早已所剩不多，這亦是淨念禪院衆僧心中最大的希望。
但此刻，魂兵們舉臂引弓，空無一物的弓弦上當即就有源源不斷的黑氣聚集，幾乎是眨眼間，濃郁的黑氣就凝聚成漆黑如墨的箭矢。
下一刻，萬箭齊發。
密密麻麻的黑色箭雨，瞬息間穿過百米的距離，甚至無視了層層簡易盾牌所搭建起來的防線，直接刺入了盾牌之後的武僧們身上。
凡是被黑色箭矢射中的武僧，當即覺得有一股陰冷詭異的力量，從自己被射中的部位開始侵入到自己體內，將他們的血液凍結。
雖說精純的真氣，似乎讓他們對這股詭異陰冷的力量有着一定的抵抗，但這由大量怨念，高度凝聚出來的箭矢又豈是等閒？
即便淨念禪院的武僧們各個實力不俗，但想要將怨念祛除，並重新恢復行動能力，也必須要耗費不少的真氣。
更何況，魂兵們的箭矢，真的是如疾風暴雨一樣，毫不停歇。
淨念禪院的武僧，剛剛驅逐一枚箭矢的影響，下一刻，便有十支、百支黑色箭矢，將他們刺穿。
短短數息，魂兵們便已經瘋狂射出近百輪，足足數萬支由怨念凝結而成的黑色箭矢！
天上的“烏雲”，幾乎是肉眼可見地縮小了四分之一！
但這是值得的，怨念形成的箭矢並非實物，壓根無法用任何物體格擋，再配合魂兵們高超的弓術，這數萬支箭矢，幾乎是箭無虛發，盡數傾斜到了他們的目標身上。
淨念禪院所剩的近二百武僧，除了了空之外，包括四大護法金剛在內，此時已經沒有一個還能站着的了。
漆黑的怨念，幾乎將他們渾身的血液徹底凍結。
那些原本就受傷不輕的，此刻已然滿臉黑氣的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氣息。
即便是剩下的這些，也顯然是砧板上的魚肉，就算蘇航不動手，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便會不如前者的後塵。
了空此刻已經是目眥欲裂。
這二百武僧，乃是佛門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最重要的底蘊之一。
亦是慈航靜齋之所以有資格選擇天下共主的最大資本。
別說是十個二十個，就是平日裡損失一個兩個的，都足以讓他們心疼許久了。
可是現在，僅僅數息，這二百精銳便折損三成，而剩下的七成，亦是危在旦夕。
可想而知，今日之後，無論蘇航是何結果，他們佛門，也並將元氣大傷。
甚至，招惹上如此大敵，佛門能否安然渡過，也是一大問題。
可是，了空又能怎麼辦？
救人？
就算任他全力施爲，他孤身一人，又能救得了幾個？
更何況，如今還在敵人的眼皮之下呢。
打？
先前他還有自信能在千招後勝過蘇航，但現在蘇航完全可以和古三通聯手，結果就變成他能否逃得掉了……
“阿彌陀佛，佛說的因果報應，便是如此吧。”
了空輕嘆一聲，盤膝坐了下來，雙手捏成一道蓮花印，低聲道：
“施主前來尋仇，老衲無話可說，但當初的決策，乃是由老衲一人所下，與旁人無關。”
言未畢，這位淨念禪院的禪主便已經自斷經脈，剩下的話，便只斷斷續續地說完：
“還望尊下顧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莫、莫要牽連無辜，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