琿春河阻擊戰(3)

監督完了戰士們的僞裝情況後,我選擇了這處距離二班戰士不遠的背向雪坡作爲隱藏地點。然後我就抽出身上的摺疊工兵鍬,就地在腳下挖一個並不明顯的雪牀,同時在朝向森林方向的位置再挖一個貫穿性的空洞形觀察口。過了幾分鐘搞完這一切之後,我就以臥姿準備射擊的姿勢趴進去,然後在把一條雪地僞裝布蓋子自己身上,等待着大雪漸漸的把自己徹底的掩蓋住。

其實我選擇的這處積雪中的土坡還算不錯的,向前可以通過觀察口監督着800米以內山林中的情況,而向後不遠就是我們特勤中隊的第二道封鎖線,同時還能看見後方幾百米外村莊的一部分房屋情況。雖然這個地方不錯,但是自從我趴下去之後,就感覺有些不自在,好像周圍一直有什麼人在盯着我……

“你別亂動!你的臭腳丫子差一點就踹到我的頭了!”我正是這樣想着,腳下歐陽擎天的說話聲就突然嚇了我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歐陽擎天已經早早地趴伏在了這處位置,而且他的身體已經被大雪徹徹底底掩蓋住了,現在只露出了一個罩着白色僞裝布的鋼盔腦袋朝着我晃了晃。

“你怎麼上這裡來了?爲什麼不向你們二班集體靠攏?”我此時此刻的語氣中就充斥着一種驅逐和不悅。

“我還想問你呢!”腳下的歐陽擎天則是一臉的先來後到,“你們的一班的隊伍在右邊!”

我就動了動腦子,說:“這樣吧,你先換個地方,這兒哥哥我租了……”

“不行!我還不容易才把自己隱藏起來的,要走你走!”

“哎呀!你這小子怎麼不懂事兒呢?聽哥的話啊,趕快點……”

“不行!你走。”

“你走!”

“你走。”

“你走!”

“你走。”

“你走!”

“你……”

也不知道我和歐陽擎天哥倆這樣鬥嘴仗鬥了多久?直到天空漸漸黯淡了下來,漫天飛舞的大雪把我們兩個人身體徹徹底底的掩蓋住,在最後的無奈與嗓子眼兒疲憊之中,我們就只能雙雙的選擇了暫時的“息事寧人”。

不過在這種腦前腳後的姿態下,其實哥哥我也並不吃虧,因爲現在歐陽擎天的腦袋是與我的雙腳處於同一條位置線,他只要一擡頭就必須面對我的屁股——哈哈哈,這猥瑣程度和當年久陵山時候的姿勢一模一樣!

天黑之後的九點鐘左右,大雪漸漸停止了,同時剛纔肆虐的西北寒風也稍稍緩和了許多。擡頭一看,頭頂大團大團的積雲照應着夜空,使其變換爲一種幽幽的藍黑色,而大半個天空都開始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着。然後低下頭來再看一眼前方的雪林,此時此刻的雪覆大地上就成了一片最爲明亮的地方。

雖然此時此刻眼前黑夜中的能見度照剛纔比明顯是延伸了數百米,但是從我臉前的觀察孔灌進來的寒風還是在“嗚嗚”作響。這種寒帶山區之下的冷風不僅聲音大而且還會影響對周圍的聽力,所以此時此刻屁股後的村莊裡本應該有的人類活動的躁動響,我卻是根本聽不見!而相反的,在眼前這每小時能飛幾十公里的寒風中,又把好像幾公里之外山坳中那些個飛禽走獸之聲猛然帶到了耳畔。同時這風中還夾帶着一些如同鬼魅在嚎叫一般,讓人一聽就不寒而慄的呼嘯聲響。我就被這種冷風吹得脖頸子一陣哆嗦,同時雙手一直在交換着搓動着取暖,可是我們大家趴了這麼久,前方視線裡那期待中逃亡的暴徒身影或者是一兩聲試探的槍響就始終沒有出現過……

其實反恐大隊在任務中夜間潛伏要求與廣大的軍區邊防部隊幾乎如出一轍,基本都是完全杜絕煙火、杜絕燈光、杜絕聲響、杜絕閒談、杜絕交頭接耳、杜絕起立走動……說白了就是讓你趴在雪地裡裝木頭一直到天亮!而且在這期間還不能打瞌睡,如果動手了,也只能輪流插入褲襠大腿裡側取暖——說白了,這真是既猥瑣又枯燥。

而東北人都應該知道這一點,每逢“三九”之際,室外寒冷的第一步就是從腳下開始的!所以別看哥只是剛剛趴了幾個小時,但好像從十點以後開始,我的兩排腳指頭已經被凍得漸漸沒有知覺了,同時的,也可能是此地屬於乾燥氣候帶的原因,我又感覺自己的嘴脣已經變得麻木乾澀。然後在這一系列的寒意催使下,這有些忍不住的睏意就一點一點的強烈起來……

爲了不讓自己的大腦失控睡着,想着想着我就有了辦法,然後就以及其緩慢的動作一隻手伸向自己的腰側褲兜,手指夾住拉鍊用幾分鐘的時間輕輕拉開拉鎖,然後無聲地拽出一小條德芙巧克力放在自己胸前,再以無聲的動作打開袋子,掰下一小塊輕輕含在嘴裡等待融化……我的這一系列動作從外看幾乎就是一動不動的樣子,所以我就很得意又舒心地繼續掰下第二塊、第三塊扔到了嘴裡……

“偷偷摸摸的,你在幹什麼呢?”突然間,腳下的歐陽擎天就拍了一下我的軍靴,“吃東西也不說帶我一個,你真不講究!”

我腦子一片木然,本以爲自己的動作天衣無縫,可到了最後卻還是被發現了!

“我就剩3塊了……”心虛之中我就找起了一些沒有用的理由子。

可是歐陽擎天還是死纏爛打地拍着我的腳,“那我也要,趕快遞過來!”

我就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然後把手了剩下的三小塊德芙巧克力無聲地從胯下順了過去,“你小聲點吃,被被人發現可就壞了。”

這一刻我就突然想起了我在新兵連的那種狼多肉少的艱難時光,記得那個時候,訓練緊伙食又一般,平時班長不許我們私自去服務社購物,所以可憐得我們僅僅就是一根一塊五的火腿腸都被偷偷地藏在枕頭裡硬是壓了半個多月——這感覺是在太相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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