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至正十年,即公元1350年,谷中安靜無事,歲月易逝,獨孤無名來到蝴蝶谷已經過去三年有餘了,而張無忌也來了兩年多了。時年獨孤無名四十四歲,張無忌十四歲。
這兩年中,常遇春曾來看過張無忌幾次,說張三丰知他拜了獨孤無名爲師,學到了《九陽神功》,治癒寒毒指日可待,甚爲欣喜,命他便在蝴蝶谷多住些日子,以求徹底痊癒。
常遇春當年的傷勢是獨孤無名治好的,現在又治好了他的好兄弟張無忌,因而常遇春對獨孤無名非常敬重。
張三丰和六名弟子各有衣物用品相贈,都說對他甚是想念記掛,由於門派有別,不便前來探視。七人並有禮物送給胡青牛,感謝他醫治無忌。
張無忌對太師父和六位師伯叔也思念殊深,恨不得立時便回武當山去相見。又從師父獨孤無名口中得知,三師伯俞岱巖的癱瘓之症,其實可以醫治。然後拜託常遇春向太師父和六位師伯叔說明,需要西域金剛門的黑玉斷續膏才行。
接着又向常遇春說起了這個金剛門的事情,乃是由少林叛徒火工頭陀逃往西域後創立,武功以少林外門武功爲主,爲元廷效力。還說師父獨孤無名懷疑出手傷害俞三俠的人,很可能就是元廷的人,期望武當和少林這兩個武林執牛耳的門派起衝突。
張無忌一直認爲母親殷素素需要爲三師伯的悲慘遭遇附上最大的責任,現在聽師父說極可能是元廷的詭計,這讓張無忌幼小的心靈,得到了某種慰藉,並在心中埋下了對元廷的不滿,甚至仇恨。
常遇春又說起谷外消息,近年來蒙古人對漢人欺壓日甚,衆百姓衣食不周,羣盜並起,眼見天下大亂;同時江湖上自居名門正派者和給目爲魔教邪派之間的爭鬥,也愈趨激烈,雙方死傷均重,冤仇越結越深。常遇春每次來到蝴蝶谷,均稍住數日即去,似乎教中事務頗爲忙碌。
張無忌對元廷的不滿和仇恨也與日俱增,原著中自然不會,因爲他全身心都要投入到醫治寒毒之中,哪裡管得了天下事。
現在則不同,寒毒已經徹底治癒,還有師父獨孤無名在旁邊煽風點火,讓張無忌漸漸關心起了他人,天下人。
獨孤無名雖然中間有一年多的時間在外,但還是憑藉在蝴蝶谷醫治了不少人,而在江湖上有了些許名號。
如果說蝴蝶谷從前是因爲胡青牛高超的醫術和“見死不救”的名聲而出名的話,現在就要加上王難姑獨步天下的毒醫之術,以及獨孤無名“死要財”的古怪要求而聞名江湖了。
王難姑的毒醫是因爲獨孤無名給予她的建議,王難姑正亟待尋求突破,因此採納了這個建議。不過,她出手的機會其實不多,畢竟常規的醫療手段,還是胡青牛來出手,但即便如此,毒醫之名也依然響亮。
至於獨孤無名,只要是非明教中人,找到蝴蝶谷來的,他都會提出幾個問題。諸如你認爲你是好人嗎?你有沒有做過虧心事?你是否濫殺無辜?等等。
問這些問題的時候,獨孤無名會把手指輕按在求醫者的頭部。不錯,就是特異功能中的【記憶窺視】的能力。
獨孤無名通過問這些問題,在他們下意識的回憶的時候,不管他們回答與否,不管他們的話語正確與否,他都能知道正確的答案。
能找到蝴蝶谷來的,當然是尋常醫者無法醫治的疑難雜症了。獨孤無名根據求醫者的不同,主要是看人品的不同,或先行支付診金,或治好後再支付。
至於診金,並不一定是金銀珠寶。獨孤無名極大可能會讓他們尋找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或珍稀孤本、或珍貴藥材、或神兵利器等等等等。總之是包羅萬象,各不相同。
對於那些十惡不赦的人,獨孤無名當然一開始並不會真的治好他們。他會事先說明,這個病症如何如何難治,然後在通過一番痛苦的治療,讓他們看到希望之後,提出各種爲難的事情讓他們去做,之後再一一查驗,就是【記憶窺視】,再行決定是否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所有的醫治行爲,徒弟張無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讓他對這個師父的瞭解更進了一層。爲了鍛鍊張無忌的醫療水平,三人也會安排一些求醫者給他試手,反正三人都在,不會出什麼醫療事故。
嗯……應該……不會吧。
※
某日下午,張無忌坐在草堂之中,誦讀《黃帝內經》中一篇《四氣調神大論》,讀到“是故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此之謂也。大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
不禁暗暗點頭,心道:“這幾句話說得真不錯,口渴時再去掘井,要跟人動手時再去打造兵刃,確實來不及了。國家擾亂後再去平變,雖復歸安定,也已元氣大傷。治病也當在疾病尚未發作之時着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我這般,有師父費盡千辛萬苦,在茫茫崑崙山脈中,尋得九陽真經來醫治自己。”
又想到內經《陰陽應象大論》中那幾句話:“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膚,其次治筋脈,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臟。治五臟者,半死半生也。”
心道:“良醫見人疾病初萌,即當治理。病入五臟後再加醫治,已只一半把握了。現今天下紛亂,正如師父說的那樣,此元廷病狀頻發,漸入膏肓之時也。若能率領天下有志之士,伺機而動,合力並進,驅逐胡虜,恢復漢家江山,指日可待。”
正讚歎前賢卓識、師父教誨之際,忽聽得隱隱蹄聲,自谷外直響進來,不多時已到了茅舍之外,只聽一人朗聲說道:“武林同道,求見醫仙胡先生、毒醫王仙姑、醫聖獨孤先生,求三位老人家治病。”
獨孤無名“死要財”的名號也就外邊的人叫叫而已,來求醫的人可不敢當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