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華山之行(上)

歐陽鋒一出場,楊過失聲大叫:“爸爸!”

歐陽鋒恍若未聞,躍到五醜背後,伸出右足在他背心上一撐,一股大力通過五人身子一路傳將過去。

洪七公見歐陽鋒斗然出現,也是大吃一驚,聽楊過叫他“爸爸”,心想原來這小子是他兒子,難怪如此了得,只覺手上一沉,對方力道涌來,忙加勁反擊。

兩人分別多年,各有進境,一拚功力,居然仍是不分上下。

就可憐藏邊五醜夾在當世兩大高手之間,作了試招的墊子、練拳的沙包,身上冷一陣、熱一陣,呼吸緊一陣、緩一陣,周身骨骼格格作響,比經受任何酷刑更要慘上百倍。

歐陽鋒忽問:“這五個傢伙學的內功很好。是甚麼門派?”

楊過心想:“連我義父也說他們學的內功很好,這五醜果然不是尋常之輩。”

只聽洪七公道:“他們說是甚麼西藏聖僧金輪法王的徒孫。”

歐陽鋒道:“這個金輪法王跟你相比,誰厲害些?”

洪七公道:“不知道,或許差不多罷。”

歐陽鋒道:“比我呢?”

洪七公道:“比你厲害些。”

歐陽鋒一怔,叫道:“不信!”

此時無名才哈哈大笑,走了過來。歐陽鋒、洪七公、楊過同時大驚。三人均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隱身在側。如若來者是敵人,自己豈不死的不明不白。

原本歐陽鋒和洪七公在說話之際,手足仍是繼續較勁。期間洪七公連發幾次不同掌力,均被歐陽鋒在彼端以足力化解,接着他足上加勁,卻也難使洪七公退讓半寸。

二人一番交手,各自佩服,聽到無名突然說話,立即收手,同時向後躍開。

那藏邊五醜身上的壓力驟失,不由得搖搖晃晃,就如喝醉了酒一般。五人給這兩大高手的內力前後來回交逼,五臟六腑均受重傷,筋酥骨軟,已成廢人,便是七八歲的小兒也敵不過了。

洪七公喝道:“五名奸賊,總算你們大限未到,反正今後再也不能害人,快給我滾罷。記得回去跟你們祖師爺金輪法王說,叫他快到中原來,跟我較量較量。”

歐陽鋒道:“跟我也較量較量。”

藏邊五醜連聲答應,腳步蹣跚,相攜相扶的狼狽下峰。

歐陽鋒立即質問起無名來,道:“小子,你剛纔在笑什麼?”

歐陽鋒的關注點真是奇葩,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問無名是誰的嗎。居然問他笑什麼。

無名笑着搖頭,道:“我今年一百九十二歲,你居然叫我小子?”

“胡吹大氣。”歐陽鋒自然不信。“你還沒說你笑什麼呢。”

洪七公和楊過也是心中疑惑不已,看此人神色,不似做僞。而且對方給人的觀感,雖不說正氣凜然,但也絕對不是狡詐之輩。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這人的武功得多麼驚世駭俗啊。

但,一百九十二歲,可能嗎?

無名並沒有想着要他們相信自己的年齡,所以也就不再進行解釋。等自己以後顯露了武功之後,他們自然而然會相信的。

聽到歐陽鋒繼續追問,無名道:“我知道那個叫做金輪法王的人,依我看,他的武功和兩位應該是在伯仲之間。不過,料想也是要略遜於二位的。”

其實無名哪裡見過金輪法王,不過是推測而已。

原著中金輪法王第一次出場,和郭靖對掌,明顯不敵郭靖。此時郭靖的武功,其實已經超過了他的師父洪七公,但也應該不會超過太多。以此推論,金輪法王應該是和洪七公差不多的,歐陽鋒又和洪七公在伯仲之間,所以無名纔有此一說。

歐陽鋒一聽對方不如自己,也就樂呵呵的不再理會了。隨後轉身望着洪七公,依稀相識,喝道:“喂,你武功很好啊,你叫甚麼名字?”

洪七公一聽,又見他臉上神色迷茫,知他十餘年前發瘋之後,始終未曾痊癒,於是說道:“我叫歐陽鋒,你叫甚麼名字?”

歐陽鋒心頭一震,覺得“歐陽鋒”這三字果然好熟,但自己叫甚麼名字,實在想不起來,搖頭道:“我不知道。喂,我叫甚麼名字?”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快回家想想罷。”

歐陽鋒怒道:“你一定知道,你跟我說。”

洪七公道:“好罷,你名叫臭蛤蟆。”

“蛤蟆”兩字,歐陽鋒是十分熟悉的,聽來有些相似,但細細想卻又不是。

無名看到洪七公不斷調戲歐陽鋒,也不加插手,樂得在一邊看戲。

果然沒說幾句,歐陽鋒就出手和洪七公打了起來。

楊過見地勢險惡,生怕歐陽鋒掉下山谷,但有時見洪七公遇窘,不知不覺竟也盼他轉危爲安。

歐陽鋒是他義父,情誼自深,然洪七公慷慨豪邁,這隨身以俱的當世大俠風度,令他一見便爲之心折。

楊過在飢寒交迫之中,甘冒大險爲洪七公苦熬三日三夜,三晝夜中兩人雖不交一言片語,在楊過心中,卻便如已與他共歷了千百次生死患難一般。

此時無名已經走到了楊過的身旁,出言道:“這兩位的身手都不錯,年青人你要好好觀察,你將獲益良多。”

楊過此時纔再次警醒起來,他都不知道這人是如何從對面來到他身旁的。而且兩位老人家的武功在他看來,俱都精妙無雙,然而在對方嘴裡,居然只是不錯而已。實不知這人的武功到了何種境界。

不過楊過也非常人,料想這人如果武功真的驚世駭俗的話,以自己的武功,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且這人給他感覺,似乎非常具有善意,莫名的讓他心安。因此楊過便專心致志的觀看起歐陽鋒和洪七公的比武起來。

堪堪拆到千餘招,二人武功未盡,但年紀老了,都感氣喘心跳,手腳不免遲緩。

楊過叫道:“兩位打了半日,想必肚子餓了,大家來飽吃一頓再比如何?”

洪七公聽到一個“吃”字,立即退後,連叫:“妙極,妙極!”

楊過早見五醜用竹籃攜來大批冷食,放在一旁,於是奔去提了過來,打開籃蓋,但見凍雞凍肉、白酒冷飯,一應俱全。

洪七公大喜,搶過一隻凍雞,忙不迭的大口咬落,吃得格格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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