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閣雲辛長老在說起三十年前的往事時,情緒明顯非常激動,幾度哽咽。
而事件雖然時隔三十年,但是如今聽聞,依然震動人心。
且不光是正道衆人駭然,就連魔道諸人聞此,臉色也都變了變。畢竟大家雖說道不同,但恩將仇報這種事情,多少還是讓人難以接受的,有誰知道下一刻,背後中箭的人,會不會就成了自己呢?
與此同時,遠遠站在正道後方的石頭渾身大震,倒吸一口涼氣,單單是全村一百六十八口人被殺,就已經足夠震撼人心的了,而那些無辜的人死後居然連個全屍都沒有,如此殘忍,簡直不能忍。
石頭心中,頓時怒意澎湃,同時他也明顯感覺到,身旁的程彩虹和杜十娘二女,氣得連嬌軀都在顫抖。
“羅冥。”
雲辛長老大喝一聲,紅着眼睛說道:“你這妖孽簡直罪該萬死,要知道當日等我聞訊趕到吳家村,看着那血流成河,連一具完整屍骨都找不出的人間煉獄景象,是有多麼想要殺了你嗎?恨不得將你生撕活剝,挫骨揚灰。”
羅冥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都快擰成一股繩了,三十年前吳家村那件事情,自己確實做得太過殘忍,事後想想,也曾覺得不應該。
另外,羅冥以爲這事三十年前就會曝光,豈知過去的三十年裡,一直無人提及,漸漸他也就給忘卻了,今日舊事重提,又是當下這種場合,連他自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片刻後,羅冥眼神一凝,目露寒芒,說道:“雲辛,你看到的不過只是一個結果而已,真相如何,你知道嗎?”
雲辛長老一愣,冷哼一聲,道:“事實就是真相。”
“呸!狗屁的事實。”
羅冥吐了口吐沫,憤憤然說道:“當初一開始,我也沒想殺他們的,畢竟是他們救了我,可是等你走了以後,他們中突然有人說我不是好人,要去找你回來,我猶豫了一下,就有人已經出了村,於是我才動手殺人滅口的。”
雲辛長老勃然大怒,道:“他們做的有錯嗎?你本來就是魔道妖孽啊!”
“錯了,他們錯了。”羅冥激動的大吼一聲,辯解道:“他們是要找你回來殺我,是想殺我來着,是他們先想着要殺我,然後我才動手殺的他們。”
雲辛長老氣出七竅,雙手緊緊握拳,狠狠道:“羅冥,你這個應該下九幽地獄的妖孽,時至今日,你竟然還是一點不知錯,吳家村一百六十八口人,上至年邁臥牀的老者,下到襁褓裡的嬰兒,無一倖免。試問,話不會說,路不會走的孩子,也對你的性命構成威脅了嗎?你怎麼能下得了手?”
“因爲我是魔道妖孽啊!”
羅冥仰頭大吼,情緒失控,反問道:“我要是不殺人,你們正道這羣狗道士、死禿驢,憑什麼判我下九幽地獄呢?”
便在這時,正道衆人這邊突然也響起一聲震天般大吼,站在雲辛長老身旁的雲山騰身而起。
只見這一刻的雲山已經目眥盡裂,淚水和血水模糊了整
張臉龐,模樣恐怖滲人,他怒喝一聲,道:“妖孽,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正道衆人都吃了一驚,雲辛長老急喝道:“雲山,回來,不可輕舉妄動!”
但云山猝起發難,速度極快,剎那間藍色劍芒便已衝到了羅冥面前,正是雲山頗爲依仗的法寶,仙劍“天勾”。
羅冥見到雲山的恐怖模樣,也是驚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眼看威勢赫赫的法寶襲來,他並無慌亂神色,只擡起右手,掌心隱有青光一閃,正對着衝過來的藍芒仙劍。
說時遲那時快,“轟”的一聲,天勾劍轟然撞上了羅冥的手心,瞬間衆人眼前一花,只見藍芒閃爍,空氣裡“噼啪”亂響,竟是看不到羅冥的身影了。
正道中年輕弟子歡聲雷動,但爲首的任滄海與雲辛長老等人,臉色卻都沉了下來。
片刻之後,藍芒漸漸黯淡下來,衆人啞然。
但見羅冥面色從容,只用一隻手竟然抵住了雲山莫大威勢的天勾仙劍一擊,任憑雲山在半空中如何催動,竟是不能再進分毫。
只聽他笑了笑,道:“小子,你是何人?來送死的嗎?我跟雲辛之間的舊怨,用得着你來插手?”
雲山橫眉怒目,咬牙切齒,道:“我是何人?呵呵……我就是赤水河吳家村那第一百六十九人,也就是如今存活在世的唯一一人。”
羅冥一驚,脫口道:“不可能,我明明記得當日已經殺乾淨了,絕不可能有活口才對。”
“哈哈哈……”
雲山笑得癲狂,跟瘋了一樣,說道:“老天爺可憐我,讓我去後山砍柴時崴了腳,於是沒能及時下山,這才讓我僥倖躲過一劫。”
羅冥微一沉吟,又轉頭望了眼雲辛長老,似有所悟,笑容輕蔑道:“三十年前僥倖活下來又有何用,今日還不是難逃一死?”
雲山怒不可遏,道:“我活着就爲殺你這妖孽,好給吳家村慘死的一百六十八口人報仇。”
說罷,雲山全身法力急催,都往天勾劍上注入,霎時間,藍芒再次將羅冥的身形吞噬。
“哼!”
一聲沉沉冷哼,藍芒裡傳來羅冥大怒的聲音,道:“小子,既然三十年前有幸逃過一劫,就該珍惜生命,找我報仇的事情,起碼也要好好修煉一百年,纔有那資格。”
話音剛落,衆人只見又是一道青光閃過,雲山如遭重擊,整個人向後飛去,同時天勾劍卻是在一聲銳響之後,沖天而起,飛了老高。
雲辛長老霍然騰空,將受傷而回的雲山接住,仔細一看,知道不過受了些振盪,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可怒氣不減反增,身子一轉,就要出手。
但也就在這時,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來,拉住了他,卻是任滄海。
任滄海衝雲辛長老眨了眨眼睛,大有深意。
然在魔道一方,地煞宗的宗主曲通幽忽然眉頭一皺,淡淡道:“羅老弟,你手中的法寶,可是已經失蹤千年的‘青冥硯’?”
“什麼,青冥硯?”魔道中有人失聲叫道,聲音赫然來自天魔門的海大先。
雲辛長老怔了一下,回望向任滄海,似是在確認什麼。
任滄海點頭不語,雲辛長老面色如霜。
而在場正魔雙方衆人,聽聞這“青冥硯”三個字後,十之八九都爲之聳然動容,不少人更是和身邊人竊竊私語起來。
石頭心中好奇,便問杜十娘,道:“杜師姐,這青冥硯是個什麼法寶,很厲害嗎?”
杜十娘臉上神色複雜,點了點頭,低聲道:“我以前聽師父說過,這‘青冥硯’是極其厲害的法寶,與之成套的另一件法寶名叫‘山河筆’,兩件法寶同時催使的話,比起你身上的殘陽刀和缺月劍,也不逞多讓,只怕還要更厲害一些,但這青冥硯已經失蹤千年,不想今日又再重現世間!”
石頭倒吸了一口冷氣,呢喃自語,道:“山河筆,青冥硯。”
忽然,石頭想到什麼,忙又發問:“那山河筆呢?現在何處?該不會也在這羅冥身上吧!”
杜十娘苦笑道:“山河筆一直就在羅冥身上,否則他也不可能躋身玄冥殿三大堂主之首了。”
石頭大吃一驚,忍不住望向魔道的白面書生羅冥,眼神裡,不由得多了幾分忌憚。
羅冥對着曲通幽微笑道:“曲宗主,小生手中這件法寶,確實是失蹤已久的青冥硯,不過它受損嚴重,恐怕再也無法發揮出千年前的風光了。”
曲通幽嘴角微微一撇,笑容有些牽強,什麼法寶受損嚴重,在他看來,不過只是託詞而已,僅憑剛剛那一擊,他就能看出是失蹤千年的法寶青冥硯,又如何看不出來這青冥硯到底有沒有受損呢?
念及此處,曲通幽搖頭道:“羅老弟,你真是太過自謙了。”
說話間,站在旁邊的魔道“天、地、玄”三大派諸人,除了狐姬動也不動,耳目不聞以外,其餘人幾乎同時扭頭向羅冥看去,可惜只見他右手此刻正縮在衣袖之中,根本看不清手中物品。
但聽剛纔曲通幽如此肯定,而羅明本人又不否認,多半便是真的擁有那失蹤千年的青冥硯了。
一想到傳說中山河筆與青冥硯合體後的種種異能,曲通幽等人便是全身發熱。
不過他們不明白,尋得失蹤千年的青冥硯這等大事,在此之前,怎麼就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曲通幽當即又狠狠地盯了羅冥的右手一眼,轉頭對任天行說道:“任老弟,你們這麼做可就不夠意思了,我們魔道四大派,千年來一直是站在一條船上,如今羅老弟尋得異寶青冥硯,怎麼也不事先知會我等一聲呢?”
任天行笑了笑,心情大好,傷勢竟也好似恢復了不少,道:“曲兄,這青冥硯也是近日方纔尋得,還沒來得及告知諸位。”
“是嗎?”曲通幽喃喃道,不是半信半疑,而是壓根就不信。
“砰!”
突然一聲大響,嚇了衆人一跳。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