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水榭旋即釋然了,王維東這小子頭腦中一貫裝了許多別人不敢想的問題,他只要敢說,那就一定能做到。
二人眼神一對,便瞬間明白許多,彼此相視一笑。水榭那一貫波瀾不驚的心中此刻竟然有些微微期待與激動起來,好像回到了二人在安慶山大殺四方,一板磚拍倒許子龍的時光。
“我陪你一起去。”水榭的目光堅定,隨後轉向唐善策道:“你們就留守這裡,等着我們的好消息。”
“你們到底打算怎麼做?”唐善策有些氣惱焦躁,面對五千多敵軍,這兩個正副統領竟這麼異想天開,實在是有些胡鬧的過分了。
“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水榭拍了拍唐善策的肩膀,給了後者一個安心的表情。
見此,唐善策實在不好多說什麼了,沒好氣地問道:“你們確定,一千人就夠?我可不想在剛進草原沒幾天,就把正統領搞沒了!”
“你帶上兩千人,這是我的底線。”唐善策堅持地說道:“我帶着三千人在就在這裡,一旦有什麼危險,你們多支撐一會兒,我也可以立即馳援。”
“好吧。”水榭無奈地學着唐善策一攤手,湊近了道:“你放心吧,這次有王維東在,這小子的邪惡盡頭一上來,敵人的末日可就來到了。”
唐善策聞言,點了點頭,對於王維東的猥瑣他還是有所耳聞的,但是一顆糾結的心卻怎麼也放不下來。
“馬隊成形,做好戰鬥突襲準備。”唐善策手掌一揮,望着那兩千名消失在暮色之中的黑色騎兵,寒聲道。
…………
暮色漸漸加深,那深沉的顏色籠罩了整片草原,微風一動,便有若有若無的羊肉香氣飄來。
突然,一道比這暮色更加濃郁更加深沉的氣箭,悄無聲息地撥開半人高的草叢,卻沒有劃破這片天空下的靜謐。
一個全身披着皮甲的蒙羅士兵正騎在馬上,四處環顧着,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身子晃了幾下,搖搖欲墜,像是要從馬上跌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比剛纔那道氣箭更快的黑色身影,像鬼魅一般地衝到這個蒙羅士兵的馬下,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將其輕輕放下。
幾個呼吸之後,這個身穿皮甲的蒙羅士兵又重新翻身上馬,在數裡之外,也發生了同樣的狀況。
“我說,你帶的藥夠不夠用?”水榭望着身穿蒙羅皮甲的王維東,悄聲道。
現在這二人已經棄馬伏在半人高的草叢中,偷偷潛行着,望着不遠處的那連綿成片的蒙羅軍帳,心中微微興奮起來。
“你放心吧!”王維東一臉自信地道:“我從第一天進入輕騎衛之後,就開始蒐集京城裡的藥物,春藥、蒙汗藥、還有瀉藥,京城的藥鋪都被我搜刮光了,攏共一百好幾十斤,都足夠我們縱橫草原了!”
說罷,王維東緊了緊手中兩個沉甸甸的袋子,邪惡地笑着道:“這些藥混在一起,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效果,這些傢伙,嘿嘿,等着瞧吧!”
水榭搖頭一笑,若是真的可以不傷一兵一卒滅掉眼前這批蒙羅軍隊,那手段的事情,自然交給王維東操心便是。
現在傍晚時分,蒙羅人正在河邊埋鍋造飯,幾十口大鍋支起來,大塊的羊肉在其中翻滾着,熱湯沸騰,嘰裡咕嚕,肉香四溢,顯得很是誘人。就連王維東也狠狠地擦了一把嘴角流下的口水。
“這些蒙羅人的戰場生活,看起來真是愜意地很嘛!”王維東說着,轉臉對水榭使了一個顏色,道:“分頭行動,我負責東邊,你負責西邊。”
水榭笑着點了點頭,二人的身形便如鬼魅一般竄出,悄無聲息地沒入河水之中。
大多數的蒙羅士兵們都在營帳之中休息,只有寥寥幾個伙伕在來回照看着幾十口大鍋,這正好給了水榭和王維東以可乘之機。
一個溼漉漉的小個子身影從河水之中冒出頭來,在趁着夜色的掩護,在鍋竈邊快速移動着,一蓬蓬藥粉被悄無聲息地灑下,混入滾沸的熱湯中,再無一絲痕跡。
水榭和王維東都將身形掩飾的很好,沒有被伙伕們發現任何異常。
“嘿嘿,看看這些蒙羅人發狂的樣子吧!”水榭和王維東此時已經回到了陣營中,內力一震,便將溼漉漉的全身蒸乾。王維東愛不釋手地撫摸着馬背上的兩個巨大的包裹,嘴角泛起甜蜜的笑容。
沒錯,真的是甜蜜的笑容,很甜蜜的那種。
水榭看得一陣噁心。
兩千黑騎靜靜地停留在數裡之外,觀察着蒙羅軍隊的動向。
果然,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蒙羅的營帳中開始熱鬧了起來,怒喝聲、嘈雜聲陣陣,影影綽綽,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熱鬧非常。
“看來你這藥力還真的不錯嘛。”水榭看了看王維東,這小子一臉的得意。
“必須的,這可是觀鬆道傳人親自下的藥,他們能吃到,可是一種榮幸了。”王維東的眼睛眯了起來,舔了舔嘴脣,道:“就是不知吃了這混合之後的藥,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水榭望了望熱鬧非常的蒙羅營帳,,輕聲道:“估摸藥力也差不多發揮出來了,輕騎衛,做好突擊準備,弩機上箭!”
無需水榭大喝,早有傳令兵輕聲將水榭的命令一級級傳達下去。
兩千融入夜色中的黑色騎兵,一手平端着三連發的弩機,另一隻手握着繮繩,等待着水榭的下一步指示。
“今夜又要見血了。”水榭的右手緩緩舉了起來,隨後猛然放下。
只是連水榭自己都沒有發現,此時他的心境裡滿是面對刺激的那種興奮感,完全沒有了第一次上戰場的那種忐忑與遲疑。
殺人,也會變成一種習慣的,只是這種習慣的感覺着實不怎麼好。
兩千黑甲騎兵悄聲而動。
一個蒙羅的哨兵發現了由遠及近的黑色浪潮,剛欲發出警報,一支黑色的弩箭直接帶着厲嘯,劃破夜空的黑暗,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喉嚨!
只是,這個哨兵憑藉着極爲強大的意志力,在將死的那一刻,依舊拔出別在腰間的焰火,用盡生命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猛然一拉,一道火紅色的光亮頓時劃破了黑暗的夜空!
看着已經被瞬間照亮的草原,這個哨兵欣慰地閉上了眼睛,身體轟然倒地。
敵襲!
看着天上的焰火,蒙羅的營帳更亂了!
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一貫從不主動進攻的中原軍隊,怎麼就敢深入草原,摸到了自己的身邊?還讓自己的部隊毫無察覺?
“他%&%≠¥&……”聽了部下的回報,蒙羅主帳的主帥狠狠摔碎了手中的酒瓶,剛欲起身,便感到眼前猛然一黑,肚子裡翻天倒海,嘰裡咕嚕的聲響不斷,腸子彷彿都擰結到了一起,鑽心地疼!
“啊!”蒙羅主帥一聲慘呼,雙目赤紅,連抵抗的命令也來不及下,捂着褲襠,極爲狼狽地奔向了後帳。
與這樣相同的場景,正在蒙羅軍帳的每一處上演。
不得不說,王維東這小子所下的藥,劑量實在太大,藥效實在太猛了!
是的,即便那個哨兵已經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完成了他的任務,但是,他的部族軍隊已經幾乎沒有抵抗力了。
黑色騎兵在夜色中沉默地前行着,在距離蒙羅的營帳半里路的時候,如招魂幡般的水字大旗陡然一揮,空中頓時騰起一大片烏雲,黑壓壓一片,讓這深沉的夜色都不禁更濃重了幾分。
這片烏雲帶着尖銳的呼嘯聲,像是奏着死神的樂章,極速飛來,壓將而下,覆蓋在蒙羅的營帳上,覆蓋在蒙羅士兵那慌張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