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洛戈的指示下,霍爾特如同狂暴的野獸般,朝着議長髮起攻勢,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技巧,有的只是純粹且殘暴的力量對衝。
一時間,海量的以太在巢心內橫衝直撞,區域內的以太濃度不斷地提升再提升,彷彿下一秒就會撕裂現實,墜入以太界。
伯洛戈站在巢心的邊緣,死盯着巢心內的死鬥。
早在處理艾繆引發的時軸亂序時,伯洛戈就意識到了限制時軸亂序的幾個重要條件,首先是引發者的以太量。
以太,來自於高天之上的神秘能量,學者們一度把其視作奇蹟的代幣,只要足夠的以太,就能引發對應的奇蹟。
空想種也是如此,它就像轉換器般,把一定量的以太,轉換成一定量的、打破現實的奇蹟。
在時軸亂序事件的最後,艾繆正是因以太的枯竭差點身死,而眼下,議長作爲榮光者,他具備着海量的以太支持,而這處巢心也處於極光之路的一部分,直接受到以太爐的供能,更不要說議長還具備着調控極光之力的力量。
早知道這樣,伯洛戈就該和耐薩尼爾一起把以太爐毀掉的……其實只是想想而已。
隱秘之土的以太爐和常規意義上的以太爐有所不同,這沉重宏偉的以太爐下,是數個自然形成性的以太渦流點,它們被整合到了一起,壓縮於厚厚的合金之下,依靠着以太渦流點的本能,自然而然地從天地間汲取着以太。
伯洛戈不太懂這以太爐的具體原理,但他很清楚以太渦流點的種種性質。
物質界就像一層被拉扯繃直的布料,以太就是從上方墜落的球形砝碼,起初,以太界與物質界的重疊程度不深,滲入進物質界的以太少之又少,因此這些球形砝碼並不多,重量也很輕。
繃直的布料就像平滑的地面,球形砝碼在布料上自由滾動,如同自然界內的以太循環一樣,但隨着以太界與物質界重疊的加劇,越來越多的以太滲入,物質界整體的以太濃度急速攀升,這些球形砝碼如雨滴般墜落個不停。
它們變得越來越多,把繃直的布料……物質界壓彎,至此被種種自然鐵律、物理法則限制的現實,開始被超凡的力量歪曲變形。
當數枚球形砝碼堆積在一起,把布料壓出一個小坑,不再自由移動時,這便是在自然界形成的以太渦流點,如同引力一般,它把周圍的布料、也就是現實壓彎,進而吸引更多的以太到來。
球形砝碼越來越多,堆積成山,直到繃直的布料再也支撐不住,被徹底壓垮、破裂,對比到現實裡,便是以太渦流點引爆,打開了物質界與以太界的通道。
隨着以太渦流點變得越來越多,自身的能級越發恐怖,它們逐一引爆,打開一道道通往以太界的孔洞,把物質界弄的千瘡百孔,直至徹底破碎。
這也正是非必要情況下,伯洛戈不願破壞以太爐的理由,一旦以太爐損毀,內部數枚以太渦流點一併引爆,極有可能引發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以太界重疊現象。
就像雷蒙蓋頓的毀滅般,不止是至聖樞紐,可能整個隱秘之土都會被吞入其中,只在原地剩下一個邊緣光滑的巨型深坑。
作爲專業人士,就要以最小的代價完成行動,放棄這一想法後,伯洛戈繼續觀察起了巢心。
霍爾特揮動着海量的以太,在遲緩周圍所有事物的同時,他再以極境之力爲自己提速,巨大的速度差下,他宛如一道雷霆般穿梭在議長的癲狂幻想中。
如果不是事先知曉,任何一個第一次與霍爾特作戰的凝華者,估計都會把霍爾特的秘能誤認爲是操控時間的類型。
伯洛戈讚美道,“對,就這樣,霍爾特。”
和伯洛戈一樣,霍爾特也是十足的專業人士,在意識到議長掌握有時軸亂序的能力後,他就明白,殺死議長毫無意義,反而會因殺死議長後引發的時間回溯,導致眼下的一切成果迴歸原點。
爲此,霍爾特換了一個戰術思維,不再以追求殺傷議長爲目的,而是肆意釋放力量,不斷地對議長施壓,儘可能地壓縮他的生存空間,逼出更多的破綻。
“地上天國……地上天國……”
伯洛戈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向後退,怨咬粗暴地揮砍,把礙事的大門徹底斬碎,整個視野變得空曠清晰了起來。
逆轉時間的奇蹟,需要海量的以太來支撐,爲此絕大部分的時間逆轉,都是僞意義上的,就像艾繆引發時軸亂序時,並不是全世界的時間都被逆回重啓,從後續的調查來看,她影響範圍,只是誓言城·歐泊斯全境而已。
再比如伯洛戈的恩賜·時溯之軸,它的影響範圍更小,僅僅是伯洛戈自身罷了。
那麼結合先前自己猜測的,議長所能引發的時間回溯,可能只侷限於巢心,並且這一地上天國已經維繫了近百年之久,光靠議長一個人是無法支撐的。
他可能搭建了某種特殊設施,進一步地拓展空想種的力量,而他自己爲了佔據整個地上天國的絕對控制權,把自己與空想種們融爲了一體。
伯洛戈擡頭看向了那遍佈着密集身影的水晶蜂巢,很奇怪,這些蜷縮起來的身影也是一位位議員,但自戰鬥開啓之時,他們就保持着靜默。
“霍爾特,攻擊蜂巢!”
伯洛戈向霍爾特發佈號令的同時,他也一腳踏碎地面,破碎的物質於手中凝結爲長矛,被伯洛戈奮力拋出。
霍爾特沒有半點停歇,琥珀籠罩向周圍,佈下無形的沼澤,隨後他整個人調轉方向,直接朝着議長頭頂的蜂巢襲去。
“住手!”
議長試圖阻止霍爾特,可面對那絕對的遲緩之力,所有朝向霍爾特的攻擊都被凝滯在了半空中,動彈不得。
令人絕望的無力感在議長的心頭縈繞,他實在的太年邁了,而霍爾特又過於年輕了,他能抵禦住霍爾特對自己的攻擊,卻無法阻止他對別人大開殺戒。
霍爾特如閃電般抵至了水晶蜂巢旁,沒有絲毫的阻礙,他一把將手伸入了這晶瑩詭異的膠狀物中,將一名蜷縮起來的議員一把扯出。
議員全身赤裸着,身上掛着冰冷黏膩的膠質殘留物,略顯蒼白的皮膚下是冰冷的血液,接觸的第一時間,霍爾特本以爲他是一具屍體,直到感受到胸膛下那微弱的心跳聲。
呢喃不斷、沙啞不止的低語聲在霍爾特的耳旁響起。
“阻止他!”
“快阻止他!”
“維繫地上的天國……你許諾過的!”
霍爾特恍惚了一瞬,此時再看向水晶蜂巢之中,只見那些蜷縮起來的身影,像是感受到自身存在的危機般,紛紛劇烈蠕動了起來,試圖鑽出水晶蜂巢。
微弱的電流在他們彼此之間閃動,那擾人的私語聲隨之變得越發響亮。
“你們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
霍爾特的臉色蒼白,先賢議會比他想象的要詭異太多了,緊接着他感到一束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低下頭,只見議員睜開了眼,那是一顆絕對漆黑的眼瞳,沒有任何眼白的存在。
伯洛戈的號令聲傳來。
“殺死他!”
霍爾特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把扭斷了議員的喉嚨,生怕無法徹底殺死這頭詭異的東西,他還順勢貫穿了議員的心臟,連帶着脊柱一併折斷,在胸口攪出一個猙獰的血洞。
幾乎是在霍爾特殺死議員的同時,那擾人的低語聲變得越發清晰了,像是一重重尖銳的啼哭聲。
“別緊張,我也聽到了!這不是秘能!”
伯洛戈在大門外繼續喝道,他盡力遠離巢心,脫離地上天國的範圍,根據自己與霍爾特不同的反應,來判斷內部的複雜情況。
“把屍體丟出來!”
霍爾特用力地將屍體擲出,經過短暫的飛行,屍體重重地砸在了伯洛戈身前,體內的臟器因衝擊,紛紛從胸口的血洞裡溢了出來,頭顱歪扭着,只剩一張可怖猙獰的面容正對着伯洛戈。
伯洛戈沒有靠近屍體,而是直接統馭着屍體下方的地面,艱難地突破一重重的以太互斥後,經過地面的蠕動將它緩緩地挪向伯洛戈眼前。
很快,伯洛戈注意到屍體的頭顱開始枯萎衰敗,像是一瞬間過了數百年的時光般,血肉腐朽消失,只剩嶙峋的頭骨存在,更令人深感寒意的是,這是種衰敗腐朽蔓延到斷裂的喉嚨處後就停止了。
伯洛戈繼續拖動着屍體,緊接着衰敗繼續,它蔓延過喉嚨、胸口,當伯洛戈停下時,衰敗也停留在了屍體的腰腹位置。
自腰腹以上,屍體迅速衰敗風化成了一具嶙峋的枯骨,腰腹之下,屍體依舊保持着鮮活的血肉姿態。
“找到了!”
伯洛戈欣喜地擲出怨咬,鋒利的劍刃貫穿了生與死的邊界線,如同界碑一樣立在屍體之上,伯洛戈與巢心之間。
議長遠遠地瞥見這些,面色陰沉如一潭腐臭的死水。
霍爾特的戰鬥仍在繼續,執行完伯洛戈的指令後,他折返殺向西提,這個可憐的女人完全不是霍爾特的對手,身體被遲緩成了不同的速度,還不待霍爾特接近,她自己就把自己折斷成了數塊。
擾人的尖叫聲在水晶蜂巢內迴盪個不停。
“他發現了!”
“他發現了!”
“根除威脅!我們命令你根除威脅!”
議長的頭顱一點點地低垂了下去,直到他再也無法忍受議員們那擾人的聲音。
“安靜!”
議長的聲音並不響亮,但又是如此地清晰,如同鐵律般,傳遍了每個人的耳旁,一瞬間,擾人的聲音蕩然無存。
“啊……說實話,我早就厭倦了你們這批人。”
議長仰起頭,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些蜷縮的身影們,“要不是爲了維繫諸秘之團的平衡,我真不想把一丁點的資源用在你們這些無用之人的身上。”
議長沙啞地笑了起來,如同一頭可憎的妖邪,他不斷地念叨着。
“所有人都是資源……爲什麼你們就不可以是祭品呢?”
話音剛落,怪異的尖叫聲從水晶蜂巢中響起,那蜷縮起來的身影們劇烈掙扎着,彷彿一直溫養他們的透明膠質,紛紛化作了致命的強酸般腐蝕着他們的身體。
伯洛戈能感受到一個又一個的以太反應在水晶蜂巢中升起,似乎是議員們想要奮起反抗,可以太的攀升只持續了數秒便戛然而止,而那些劇烈蠕動的身影們,也逐一安靜了下來,像是徹底死去了。
強烈的寒意在伯洛戈的心底縱橫,他一早就知道,諸秘之團這看似神秘的組織結構,其本身就是血淋淋的食物鏈,先賢議會們趴在所有人的身上吸血,而議長則吸取着所有議員們的血。
“是我構建了地上天國,是我創造了這永恆的領域,也理應是我成爲那唯一的終極凝華者。”
議長緩緩地向上舉起了手臂,只見水晶蜂巢中的身影們一個接一個地萎縮了起來,軀體不斷地坍塌,直到變成一團團怪異可憎的肉瘤,如同累累碩果般,從水晶蜂巢中墜落下來。
乾澀的破裂聲從議長的身上接連傳來,只見他身上那些早已枯萎乾癟的空想種們逐個脫落,露出了一個又一個無血無肉的巨大坑洞,緊接着那些墜落下來的肉瘤被議長塞進了空缺裡,一陣黏膩的蠕動聲後,一張張悲愴的人臉從這肉瘤上浮現。
“這就是……轉換儀式?” 伯洛戈想起奧薩娜所說的話,接着又想起自己先前的種種猜測。
狂想家族的高階凝華者,最終都會被先賢議會轉換成空想種,來維繫地上天國的存在,相應的,狂想家族也將獲得在先賢議會內極爲特殊的地位。
起初伯洛戈並不明白這地位到底特殊在哪,直到他發覺議長的力量也是那純粹的幻想造物。
“難怪你會和夜王攪合在一起,本質上,你與夜王沒什麼兩樣。”
面對伯洛戈的斥責,議長只是發出他那空洞的笑聲,然後扣掉身上那些乾枯萎縮的空想種,把一枚枚新的空想種塞進自己的體內。
霍爾特此時也察覺到了情況的異常,他明白,如果自己沒有抵達榮光者,如果沒有伯洛戈介入其中,如果自己敗在議長的手中……那麼自己也會被轉換成空想種,成爲議長身體的一部分。
議長開口道,“我不明白,你是可以豁免時間回溯帶來的重置嗎?”
在伯洛戈窺探議長的同時,議長何嘗不是在打量着伯洛戈,猜測着伯洛戈的力量。
見伯洛戈沉默,議長無奈地搖搖頭,“還真是令人意外……一直以來,這力量都挺好用的。”
議長思索着,沒有任何預兆,他直直地朝着霍爾特衝去,彷彿要與其殊死一搏。
伯洛戈也被議長的反應弄暈了,不明白這個一直畏畏縮縮的傢伙,爲何突然鼓起了勇氣,緊接着伯洛戈想到了。
“霍爾特!撤到我這邊!”
伯洛戈焦急地大喊着,可他還是慢了,霍爾特已與議長碰撞在一起。
時間的漣漪釋放、擴散。
眨眼間,輝耀的強光就將議長與霍爾特吞沒,霍爾特被這強光照耀的一陣失神,隨即他明白了議長的用意。
議長察覺到了伯洛戈的特殊性,明白此次時間回溯中,無法取得更多的成果後,他主動結束了這次時間回溯,然後……然後在下一次時間回溯中時,議長一定會主動朝着伯洛戈展開狂暴的攻勢,阻止伯洛戈與自己交流,傳遞關於時軸亂序的重要信息。
霍爾特冷酷地嘲笑着,“你贏不了的。”
伯洛戈是個棘手的傢伙,他不止具備着獨立的時軸,還是個不死者,議長眼下的一切努力,在霍爾特看來都只是徒勞的掙扎罷了。
議長一言不發,可怖的殺意在他的眼底凝聚,這麼多年以來,他還是頭一次被人逼到這種份上。
半透明的漣漪一點點地覆蓋住霍爾特,但就在將他完全籠罩之際,霍爾特身後的空間突然扭曲了起來,一道曲徑裂隙憑空乍現。
一隻有力的大手從曲徑裂隙裡伸出,一把薅住霍爾特的衣領,將他拖進了曲徑裂隙之中。
“不!”
議長尖叫着,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霍爾特穿過曲徑裂隙,接着出現在了巢心的大門前。
霍爾特呆愣地站在原地,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鉅變了,哪怕是他也有些處理不過來。
“往後退!”
伯洛戈的聲音從一旁響起,緊接着霍爾特感到有人拖動着自己的身體,硬生生地向後挪了幾步。
這時霍爾特纔回過神,他看到了時間的漣漪自巢心內擴撒,也看到了身前所劈開的曲徑裂隙,還看到了那具半生半死的屍體,以及地面上一道被怨咬撕扯開的猙獰疤痕。
伯洛戈冷靜地說道,“站在線後。”
時間的漣漪不斷膨脹,完全包裹了巢心,強光如同流火般向前侵襲,有那麼一瞬間,霍爾特的內心出現了輕微的顫抖,想要繼續後退,但他身旁的伯洛戈一動不動,像是雕塑一般,直視着光團。
霍爾特堅定地站在原地,直視着光團的膨脹,它越來越近,就在快要接觸到二人時,停在了怨咬劈砍出的疤痕後,任憑力量再怎麼咆哮,也無法前進半分。
膨脹、坍縮,萬物歸於原點。
正如一切開始時的那樣,議長站在原地,西提就在她身旁,但不同的是,這一次霍爾特從一次次的時間回溯中掙脫了。
伯洛戈分析道,“跟我判斷的一樣,時間回溯的範圍只侷限於這地上天國、也就是巢心之中,只要脫離了巢心,我們就不會受到時間回溯的影響。”
這一次霍爾特是真的由心佩服起了伯洛戈,接着展露起了他那隨性的本性。
霍爾特躍躍欲試道,“專家,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在底線外對他們狂轟濫炸嗎?”
終於佔據起了主動權,霍爾特臉上浮現起了囂張的笑意。
伯洛戈瞥了一眼霍爾特,霍爾特嚴肅久了,伯洛戈都忘記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霍爾特時,霍爾特也是這副輕佻的模樣。
想起耐薩尼爾、伏恩、瑟雷……霍爾特這個性格倒也算是正常。
“方案一,如你所說,站在巢心外對他狂轟濫炸,反正我們佔據絕對的優勢與主動權,”伯洛戈說,“但目前你我都不太具備直接摧毀這裡的能力,更何況,我猜他也知道地上天國的這一缺陷,巢心應該被他打造的如堡壘一般,堅不可摧了。”
伯洛戈一邊解釋一邊打量着議長的神情,期待從中看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反應。
“方案二,衝進去,繼續和他作戰,他的空想種不是無窮無盡的,只要我們配合夠好,在每一次時間回溯開始前,撤回底線後,我們遲早能耗光他的空想種……但就怕我們會在他之前,被消耗光以太。”
提到這部分時,伯洛戈故意向議長露出了挑釁的神色,兩人就像屠夫般,商議該如何處理這塊好肉。
“你推薦哪一個?”霍爾特問。
伯洛戈向霍爾特比了個三的手勢,“我推薦第三個。”
“什麼是第三個。”
伯洛戈說,“方案三,想辦法無力化他,比如把他的腦袋、連帶着脊柱一塊砍下來,然後靠你那股遲滯的力量,限制他對以太的操控,最好再把他從這地上天國的領域裡拖出來……我很好奇,把他拖出來後,他會不會立刻死去。”
地上天國是永生的領域,也是囚禁議員們的牢籠,也因如此,先賢議會們一直執着於擴建此地,把整個隱秘之土化作地上天國。
霍爾特疑惑道,“這難道不會太麻煩了嗎?”
“當然很麻煩,但我想要他身上的空想種,”伯洛戈的語氣像是一位悍匪,“你難道不覺得,空想種這種東西,留給他苟且偷生太浪費了嗎?這可是足以逆轉戰局的力量。”
伯洛戈的目光並不侷限於諸秘之團的紛爭,他正爲與忤逆王庭的戰爭準備着。
“還有的就是……用空想種不斷地轉換出新的空想種,這聽起來就像向魔鬼許願,把一個願望變成多個願望。”
霍爾特以爲伯洛戈是要問自己,卻只聽他開口道。
“你覺得這合理嗎?議長。”
議長沒有回答伯洛戈的話,而是盯着伯洛戈,低聲道,“你經歷過時軸亂序,並且還成功解決了它,對嗎?”
伯洛戈點點頭,接着說道,“是啊,所以和我經歷的那場時軸亂序比起來,你所引發的時軸亂序,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他接着感嘆道,“就像閹割版一樣。”
議長說道,“繼續。”
“你所使用的空想種,都是基於一個最初的空想種所誕生的,就像一個複雜的系統,最初的空想種是系統的底層邏輯,你之後的所作所爲,只是犧牲大量的人力物力,利用它去模仿一個低劣的自己,這也導致了自它之後的空想種,效果都如此劣化。”
“換而言之,摧毀那個最初的空想種,就足以擊潰你了,”伯洛戈深呼吸,猜測着,“讓我猜猜,這枚至關重要的空想種,到底長在哪裡呢?”
“你……你們都在說些什麼?”
此時,西提的聲音突兀地插入了進來,這個可憐人一直顛倒在錯亂的時間中,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前幾次的時間回溯中,死了又死。
西提心底已經有了隱隱的預感,她緊張地看向議長,卻注意到頭頂那水晶蜂巢中,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作爲地上天國的締造者,議長具備着絕對的權限,他轉換了這些議員,把他們化作了空想種,移植在了自己身上,因此,他們沒有因時間的回溯而歸來。
命數已定。
西提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絕望,她對着議長大吼道,“你都做了些什……”
她的話沒能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西提正如那些議員一樣,身體坍縮、畸變,在一陣令人駭然的聲響中,凝結成了一塊血淋淋的果實。
拾起果實,議長擦了擦其上的血跡,嘴裡喃喃道,“其實我覺得,我的理念與秩序局的理念,還是有幾分共同之處的。”
“比如,你們覺得凝華者是一種工具,”議長說着將果實塞進了乾癟的血肉下,西提的臉龐在其上浮現,無聲尖叫。
“但是啊,當工具不能用的時候,就該把工具回收,熔化鍛造成新的工具。”
議長抿了抿乾癟的嘴脣,“這些老朽的工具,早該被熔鍊了,不然,諸秘之團能節省出多少的資源啊……”
劍拔弩張氛圍下,新一輪的戰鬥一觸即發,但在彼此劈砍的面目全非前,伯洛戈的聲音響起。
伯洛戈不合時宜地問道,“霍爾特,你的劍呢?”
“爲了裝俘虜更像些,被他們收走了,怎麼了?”
伯洛戈把怨咬交到霍爾特的手中,“你用這個,剛好它還能劈開曲徑,見情況不對,你就趕快撤出來。”
霍爾特握了握這把漆黑的利劍,鋒刃的邊緣佈滿了粘稠的蛻虛劍油。
“那你呢?”
對於霍爾特的疑問,伯洛戈一把舉起伐虐鋸斧,躍躍欲試道,“我用這個。”
話音剛落,伯洛戈如一道箭矢般,朝着議長猛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