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穿梭的感覺並不好,肉體與意識像是被丟入了滾筒洗衣機裡,反覆撞擊,氣血翻涌。
混亂的視野重新變得清晰,伯洛戈失控地從一道門內撞了出來,他的步伐踉蹌,好在及時刺出怨咬,拄起劍刃,穩定住了自己的姿態,而在他身後,那道開啓的大門也在這時轟然關閉。
艾繆的以太升騰擴散,曲徑穿梭剛結束的那一刻,無疑是伯洛戈最脆弱的時刻,艾繆呼喚着以太,泛起一重重的漣漪,警惕地探尋着周圍的信息。
“沒有以太反應。”艾繆報告道。
“好。”
此時伯洛戈也緩過了勁,用力地揉了揉肚子,“我猜這次我們曲徑穿梭了很長的距離,說不定是從雷蒙蓋頓的一端抵達了另一端。”
“爲什麼?”
“因爲我的反應比較劇烈。”
伯洛戈說着捂住了嘴巴,強忍着胃部的翻滾。
曲徑穿梭便捷的同時也是有其副作用的,例如一旦出錯,致死率幾乎是百分百,還有的就是,頻繁且長途的曲徑穿梭,都會令人體產生強烈的負面狀態。
就像暈車一樣,伯洛戈暈的都快站不住了,可以想象他跨越了多遠的距離。
“現在呢?好點了嗎?”
艾繆解除了部分的重疊,她的手就像突然出現的機械臂一樣,抓起伯洛戈的腰間的藥劑,直接紮在了他的脖頸上。
伯洛戈的意識立刻清醒了過來,甚至還帶着一定程度的亢奮,心臟劇烈地跳動,渾身發熱。
“你給我注射了什麼?”
“一些有助於保持清醒的藥劑。”
“你確定這沒問題嗎?”
說來,除了補充以太的芒銀之魂外,其它攜帶的藥劑,都是艾繆準備的,伯洛戈不知道她都帶了些什麼。
“你是不死者唉,最適合在戰鬥前打滿各種藥劑的那種啊,”艾繆分析道,“反正藥物過量了,你也能站起來。”
“看我是不死者就隨便折騰是吧?”
“這叫利益最大化。”
伯洛戈嘆了口氣,用腳踢了踢落在地上的空針劑,上面沒有任何標識,看起來像是三無藥劑。
“這是你自己提煉的?”伯洛戈又問道,這種沒有任何標識的情況,肯定不符合秩序局的規定。
“當然。”
“怎麼感覺是在給你當小白鼠呢?”
伯洛戈一邊抱怨着,一邊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連續的倒黴後,伯洛戈似乎終於走運了一次,他似乎闖進了一處閣樓裡,熟悉的水晶幕牆林立,只是這一次它們不再透明純淨,反而佈滿了裂痕,還有一部分已經完全碎裂掉了,陣陣熾熱的微風從缺口處灌入室內。
伯洛戈頭頂是熟悉的尖銳穹頂,穹頂之下是林立的書架,只是它們大部分已經倒塌,佈滿灰塵的書籍散落一地。
“這裡是所羅門王的聖典室嗎?”伯洛戈問。
傳說,在神聖之城·雷蒙蓋頓之中,有着一間密室,那裡藏滿寫有禁忌知識的書籍,每一本的流出,都會引起塵世的爭鬥,而在它們之中還有着一本更爲尊貴與神聖的書籍。
有人說,那是一本由所羅門王親自編纂的聖典,裡面記載着超越這個時代的知識。
對於聖典裡究竟寫了些什麼,後世的人進行了許多的猜測,但其中令大家比較信服的一點是,那裡極有可能記錄了成爲受冕者的路徑。
“聖典室?怎麼可能,”艾繆解除了重疊,環視了一圈,“無論是聖城之隕,還是後續的探索中,秩序局都未能找到聖典室的存在,怎麼可能讓我們這麼輕易遇到。”
撿起一本書籍,艾繆抹去其上的灰塵,“不過,大家都推測,聖典室就在雷蒙蓋頓的核心處。”
“雷蒙蓋頓的核心,所羅門王的宮殿。”伯洛戈知曉那所謂的核心處,隨後低聲說出了它的名字。
“黃金宮。”
據說那是一座由黃金打造的宮殿,所羅門王的王座位於其中,而那神秘的聖典室則在王座之下。
在聖城之隕時,士兵們攻破了高牆,衝入了雷蒙蓋頓之中,乃至包圍了黃金宮,面對數不清的敵人,所羅門王最終死在了他的王座上。
硫磺與火。
臨死之際,所羅門王詛咒着所有人,光灼就此釋放,將範圍內的所有人化作鹽柱,不斷地燃燒着,直到今日。
也是自那之後,黃金宮就一直被光灼所包裹,爲了抵禦這肆意的焰火,秩序局將禍惡丟在了那座宮殿之上,以禍惡無限復生之血肉,消耗着光灼那不息的怒火。
一提起這些,伯洛戈就倍感壓力,光灼漸息,那可怕的絕境有了一線生機,爲此伯洛戈行動的最終目的地就是黃金宮,這或許是他唯一一次探索黃金宮的機會。
“這裡應該只是一間普通的圖書館,”艾繆揚了揚手中的書籍,“都是一些很基礎的書籍,可能是學徒們學習的地方。”
伯洛戈沒有放棄,在林立的書架間穿行,擦拭掉那些厚重的灰塵,閱讀着書籍上的書名。
“先找找看吧,說不定就能找到些孤本呢?”
“好吧,好吧。”
艾繆順從着伯洛戈的意思,跟她一起在書架間上上下下。
很多時候伯洛戈就像一個土匪一樣,老是抱着賊不走空的想法,就算他根本看不懂這些書籍講述了些什麼,但能出現在雷蒙蓋頓內的,多半都是些好東西,他得想辦法帶出去。
經過仔細地篩選,艾繆還真翻出了幾本還算有趣的書籍,抱着沉甸甸的書籍,她問道,“我們能扛這麼多東西走嗎?”
“問題不大,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捨棄就好了。”
伯洛戈輕輕地揮手,一枚菱形盾滑向艾繆,它開始蠕動、增殖、裂解,直接把艾繆懷裡的書籍吞沒,隨後它凝固成一個懸浮的立方體,靜靜地跟隨在伯洛戈的身邊。
“還……還真方便啊。”艾繆讚賞道。
伯洛戈走到水晶幕牆的缺口處,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擊碎這種特殊物質,這可和打碎一面牆不一樣,這種程度的損傷,已經算是對雷蒙蓋頓本身的傷害了。
水晶幕牆的缺口處傳來一陣陣的熱氣,伯洛戈頂在烤臉的熱浪,艱難地探出頭。
他看到了。
殘破的尖塔林立在城市的廢墟之上,而在它們所環繞的核心,城市的中央處,那裡正盤踞着一顆碩大扭曲的腫脹肉瘤,宛如一座肉山般佇立着。
伯洛戈猜那原本是黃金宮的位置,如今卻被這邪異之物取代,肉山異常腫脹,如同一塊滾燙髮燙的肉塊,帶着噁心的油脂光澤,宛如被鮮血塗抹過的肉塊。
血液從表面析出、蒸發,濃郁的血氣擴散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混雜其中。
“此世禍惡……”
伯洛戈驚歎着,緊接着他還看到在那個詭異且瘋狂的肉山體內,光芒燃燒得如火焰般奔騰,它撕裂着黑暗,強光照亮了血肉的內部,令它帶起了一抹橙紅色的通透感,猶如琥珀石般。
琥珀……不,肉山之中,在那光芒的照耀下,許多的內臟結構變得清晰可見,血管如蛛網般密佈,它們像是一條條粗壯的根鬚,扭曲交錯,堆疊的內臟隱約可見,如同一塊又一塊位於琥珀之中的巨大暗斑。
此世禍惡之下的無窮光芒,正是被其完全包裹的光灼。
深沉悠遠的呼吸聲再度傳來,這時伯洛戈才發覺,肉山表面那諸多凹凸不平的肉疙瘩劇烈地蠕動了起來。
那是肉山上所點綴着的無數張人臉,這些臉孔哀鳴,充滿了極度的痛苦,充血的眼睛凸出,無助地凝望着四周,嘴巴大張,無聲地呼喊着疼痛和苦楚。
每當那顆扭曲的肉山顫抖一次,如同一記戰鼓的碰撞聲,整個城市都會爲之震顫,聽起來猶如巨獸內心的嚎叫,激盪着每個人的神經,將他們推向一種難以忍受的恐慌之中。
肉山的心在跳,它在呼吸,那無數張人臉也隨之而動,它們因痛苦無法抑制地張開嘴巴,像是外置器官一樣,大口呼吸着,卻似乎永遠無法填滿肺部的飢渴。
呼出的氣流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可怕的颶風,同時成噸成噸的灰燼從它的口中吐出。那是來自肉山內部被燒燬的血肉。
漫天的灰燼高高地拋起、墜落,宛如數不盡的雪花,將整座城市掩埋。
“那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嗎?”
艾繆也把頭探了過來,見到那可怖的肉山。
“快趴下!”
忽然,伯洛戈一把按住艾繆的頭,抱緊她縮在了一側的角落裡,同時轟隆隆的呼吸聲變得越發洪亮,天搖地動間,咆哮的熱浪自肉山之上的無數面孔裡釋放。
焚風拍打着沿途的建築,水晶幕牆的缺口處,直接冒出了一束火舌,吞吐的灰燼灑入室內,堆滿角落。
過了數十秒後,這輪焚風纔算結束。
艾繆驚魂未定地站了起來,沿着缺口警惕地向外看去,這時她才發覺,她與伯洛戈正處於一座聳立的尖塔上。
“我們可以試着從這裡出去,避開這些水晶幕牆的阻擋。”艾繆提議道。
“但我們也將直接面對禍惡的力量,”伯洛戈拒絕了艾繆的提議,“別忘了,我們上一次是怎麼在這差點死掉的。”
糟糕的回憶涌現,艾繆沉默了下來,灰燼在城市內堆積了足有數米深,它們看似普通,但在熾熱的灰燼裡,還潛伏着無數的觸肢,它們渴望着所有可以吞食的有機物。
伯洛戈又簡單地搜索了一番,在室內的另一端,發現了另一道門。
“看起來我們得挨個試一遍了,你覺得呢?”伯洛戈問。
“除了這樣做,還能有別的辦法嗎?”艾繆無奈地嘆氣,再度與伯洛戈重疊在一起。
伯洛戈說,“我覺得所羅門王這個人一定很具有惡趣味。”
“爲什麼這樣講。”
“你不覺得雷蒙蓋頓就像一座佈滿陷阱的迷宮嗎?”伯洛戈說,“如果我是他,一定會端坐在某處,打量着這些踏入迷宮的小賊們,賭一賭誰能活的更久,走的更遠。”
艾繆思量了一番,提醒道,“你自己的惡趣味,不要施加在別人身上好吧,這和‘我有個朋友’,有什麼區別?”
伯洛戈低笑了兩聲,緩解了一下氛圍後,他推開沉重的房門,和伯洛戈想象的一樣,門後同樣是渾濁的黑暗。
“你說,灰石裂谷那邊的情況如何了?”伯洛戈喃喃道,“也不知道秩序局有沒有攔住入侵者。”
說完,伯洛戈踏入黑暗,消失不見。
……
火光中,約克曾熟悉的一切都在崩毀,濃煙瀰漫在空中,一幢幢房屋被火焰吞噬,磚瓦崩塌,灰燼掩埋,樹木已被烈火吞噬殆盡,只剩下焦黑的樹幹,破碎的磚塊、瓦片和玻璃碎片散落在地面上,凌亂的街道上瀰漫着灰塵和嗆人的煙霧,毀滅的痕跡無所不在。
灰石鎮曾經的原貌已經無法辨認,只剩下一片殘破和廢墟。
嗚咽的哀鳴聲不斷,那並非是來自倖存者的呼救,而是怪誕之物的呻吟。
扭曲的血肉抵禦住了焰火的侵襲,緩慢地蠕動着,在地面鋪就起一層菌毯,肆意吞食着周遭的有機物。
倒下的屍體被菌絲包裹、轉換,身體腐朽,皮膚如同紙張般乾癟,四肢被烈火燒焦,肌肉暴露在外,骨骼可見,彷彿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恐怖存在。
行屍們行動緩慢而呆滯,隨意搖擺着身體,不顧破碎的地面和尖銳的殘骸,眼睛空洞而無神,但仍能感受到一絲戾氣和邪惡。
它們沒有目標,只是隨意地遊蕩,腳步落在燒焦的木板和瓦片上發出刺耳的踩踏聲。
突然搖擺不定的行屍們僵硬了一下,呆滯在了原地,隨即一併向前,如同行軍般推進,嘴巴張開,腐爛的牙齒露出,散發着腥味,它們發出低沉的嘶吼聲,如同來自地獄的恐怖歌唱。
約克悲傷地看着他們,曾經的它們是那樣的歡聲笑語,可一切都結束了。
灰石鎮只是前哨站而非堡壘,隨着忤逆王庭與猩腐教派的聯合進攻,這座歷經鉅變的小鎮徹底毀滅了,無數的行屍裹挾着血肉沿着灰石裂谷前進,它們的目的很明確,正是遺棄之地中的此世禍惡。
可憎的夜族們憑藉着濃煙與積霧,在白天獲得了短暫的行動能力,倖存的外勤職員嘗試阻擊他們,但又被數不清的行屍纏住。
能戰鬥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約克,強烈的痛意中,約克已經記不清自己倒下多少次了,又不清楚自己再度站起來多少回。
依靠着這些血肉怪物的血液,約克的生死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均衡,可即便這樣,他依舊無法阻止怪物們的行軍,他一個人守不住這,更不要說這本就已淪陷了。
還不夠……還不夠……
龐大的悲傷轉化爲了怒意,約克低吼着,他的身上纏繞着如蛇一般的荊棘,宛如無數隻手臂肆意揮舞、拼命撲打着。
約克的每一次都能掃倒成片的敵人,但行屍們似乎無法被完全消滅。儘管約克拼盡全力殺戮,行屍們依然層出不窮。
荊棘猶如鋒利的利刃,劃過約克的皮膚,鮮血從他的身上流淌而出,然而,約克沒有絲毫的痛感,他鐵壁般的意志和無盡的憤怒推動着他的行動,每一次攻擊都充滿力量和怒火,削斷行屍們的腐爛身體。
“爲什麼呢?”
狂怒之中,一個聲音冷靜地發問着。
“爲什麼世界會是這樣呢?”
那是約克的聲音,冷酷至極的聲音。
對於這樣的聲音,約克並不陌生,在那一夜,他被埋葬的那一夜裡,約克就曾聽過這樣的聲音。
另一個自己對自己發問着,質疑着神、質疑着信仰、質疑約克過往曾堅信的一切。
無人給予迴應。
行屍們毫不疲倦,它們不斷地從地面上爬起,彷彿沒有痛覺,沒有生命的限制,它們的脖子被扭曲到不可思議的角度,破碎的骨頭刺出皮膚,但它們仍然繼續前進,目光呆滯,只知道尋找活人的肉體。
漸漸的,地面堆滿了屍體猶如小山般高,把約克高高地擡起,狂舞的荊棘也逐漸慢了下來,但這並非是約克疲倦了,而是每一道荊棘上都掛滿了蠕動的血肉,它們像螞蟥一樣緊緊地粘在了上面。
約克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直到行屍一個接着一個地將他包圍、覆蓋,猩紅的血肉覆蓋了視野的全部。
寂靜。
這似乎是真正的死亡了。
約克這樣想到。
死亡將至,約克卻並不恐懼,反而倍感安寧,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的事令他過於疲憊了,這一次他終得解脫了。
可就在這時,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質問着自己。
“爲什麼世界變成了這樣呢?“
爲什麼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魔鬼,卻未有神的降臨,爲什麼自己要承受這一切……
有太多的爲什麼了,可這一切都與約克無關了,他心中的怒火漸息,只覺得疲憊,但忽然間,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約克的眼前閃回。
是灰石鎮的居民們……
約克幾乎把一生的時光都用在了這座小鎮上,許多人注視着約克的成長,同樣,約克也注視了許多人的成長,但如今他們都死了,死在這荒誕的一日。
突如其來。
約克想不通這是爲什麼?他是一位虔誠的神父,積德行善,如果這真是來自命運的懲罰,至少讓約克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那樣他還會安心些。
或許這就是現實,蠻不講理的現實。
“不……“
行屍們那密密麻麻的啃咬聲中,一個微弱但又堅定的聲音響起。
“不……不不不,這個世界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一根血淋淋的荊棘刺破屍羣,緊接着是更多的荊棘,它們一根接着一根,猶如突刺的矛陣。
“對……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在約克喃喃的自語聲中,一道灼目的流火疾馳而至,精準地命中了屍羣之中的約克,一瞬間屍羣爆炸,燒成焦炭的屍體摔的到處都是。
“那是什麼?”煙霧繚繞後,一位狂信徒慢步而來。
“一個凝華者,”另一位狂信徒說道,他手中的火苗熄滅,“奇怪,一個凝華者居然能撐這麼久。”
他遠遠就瞥見了那狂舞的荊棘叢,還以爲是負權者在作戰,可越是靠近,以太反應越清晰,他這才發現,只是一位凝華者。
“真奇怪……”
他還想繼續說些什麼,可突然,話語聲停了下來,另一個人看向他,只見一道纖細的荊棘貫穿了他的頭顱,如同蛆蟲一樣在顱骨之間穿行,從刺破眼球,由眼眶鑽出再沒入喉嚨裡。
屍體被拖拽入爆炸坑內,隨後一個破碎的身影緩緩地從煙霧裡升起,那是約克,只是此時的約克只剩下了半截的身體,胸口還有着一個可怖的大洞,正好貫穿了他的心臟,可約克沒有死,心臟缺少的位置,也糾纏起了一圈圈的荊棘,如同替代品一樣。
在狂信徒的見證下,荊縛痛鎖完全活過來了般,反覆地穿透約克的身體,直至與約克融爲一體,雖然他的以太反應只有平庸的凝華者,可在這一瞬屬於魔鬼的瘋囂之力肆無忌憚地擴張着。
“天啊……”
狂信徒的驚呼聲戛然而止,狂舞的荊棘扯爛了他的身體,打碎了他的內臟,連同周圍的行屍也一併斬盡。
約克的面容與姿態徹底消逝在了荊棘團中,荊縛痛鎖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化作一個宛如巨型海膽般的詭異造物,無數的荊棘朝着領域內的所有活物擊打着,在它的鞭撻下,這一次蠕動的血肉瘟疫居然都喪失了活性,像是徹底死去了一般。
“殺光他們。”
絕對且唯一的念頭支配起了約克殘存的意識,灰石鎮的廢墟上,瀰漫的血肉瘟疫之中,暴怒的戰爭巨獸橫衝直撞。
行走在以太界內的賽宗,此時也察覺到了物質界的異動,好奇之餘,心底也翻涌起了一陣風浪。
“又怎麼了?”一旁的利維坦問道。
“有人觸發了我的加護,”賽宗說,“這麼多年了,這還是頭一次。”
“哦哦哦,就是那個可以和武器融合的加護是吧?”利維坦問。
“他融合的不是普通的武器,是我的源罪武裝。”賽宗提醒他問題的嚴重性。
“啊哦……”
利維坦一副驚訝的語氣,“也就是說……他現在算是支配起了你的部分力量嗎?”
賽宗盯着利維坦,只是那金色的面罩太礙事了,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比起這些,我想知道,我們在以太界到底要閒逛多久?”
賽宗同樣很多年沒抵達以太界了,他並不喜歡這單調無趣的世界。
“我知道有條可以抵達雷蒙蓋頓的密道。”利維坦說。
賽宗不敢相信,“這條密道位於以太界內?”
對此利維坦只是發出了一陣怪笑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會就知道了。”